林綰若有所思，這次的起點，倒是離畢業時間挺近的。
    那麽現在——
    林綰轉過頭，看向教室的後排，瞳孔猛地一縮。
    那裏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蘇離呢？
    林綰壓下心頭的不安，將注意力放在自己手頭的稿子上，畢竟之前已經準備過一遍，再次溫習自己曾經的發言，總比從頭開始容易的。
    林綰的實習答辯和上次一模一樣，連台下老師讚許的神情，老師問她的幾個無傷大雅問題，以及最後給她打的分數。
    連筆跡都一模一樣。
    林綰歎了口氣，拿著成績單回到位置上，才猛然想起似乎少了什麽。
    看向教室的後門，楊明並沒有出現，也並沒有帶來那一束麻煩得要死的玫瑰花。
    那約她去西門玫瑰園的那個事件點，是不是也自然消失了？本該是值得慶幸的事，林綰心頭卻越發不安起來。
    她這次重生再中途，許多事情的軌跡似乎和之前的不太一樣了。
    林綰猶豫了一下，決定開口試探張玲。
    “張玲。”林綰輕輕喊了她一聲，拍拍自己身邊的座位，“來我這裏坐。”
    張玲先是詫異地看了林綰一眼，緊接著直接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
    “我說林綰，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說要和我絕交的是你，現在又對我獻殷勤？怎麽，該不會是看我現在有錢了，就又想和我做姐妹？”
    張玲哼了一聲，頗為驕傲地轉回頭，再也不看林綰一眼。
    雖然隻是試探她，但被說了這麽一長串，周圍還有不少目光朝著自己看來，林綰臉上也是一僵。
    她自然不會繼續和張玲說話。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在這次循環的“前置劇情”之中，她和張玲並沒有和好。
    自己的答辯環節已經結束，林綰心中還有諸多疑問等著她一一驗證猜測，匆匆收拾手上的東西，就壓低身子快速離開了教室。
    今天是畢業的前一天，她還有時間。
    林綰在長樓梯的拐角邊停下腳步，從包裏翻出手機，打算先給蘇離打個電話，回憶起自己失去知覺前的片段記憶，葉青穎必然是知道些什麽的。
    她到底為什麽被困在這無限循環的重生當中，背後想要殺了她的凶手又到底是誰。
    林綰迅速翻動著聊天頁麵，瞳孔猛地一縮。
    沒有！
    她和蘇離的聊天框已經消失不見，打開通話記錄，也隻有她和校內幾個同學，還有葉青穎及江城棟的聯係。
    猶豫片刻，林綰按下了江城棟的電話。
    很快被接通，那頭傳來江城棟有些無語的聲音：
    “又出什麽事了？你現在在哪？”
    林綰盡力穩了穩慌亂的心神，開口問道：
    “江警官，你知道蘇離去哪了嗎？”
    “蘇離？”江城棟停頓了會，疑惑地重複了一遍，“這是誰？之前我接手的案件裏的相關人物？不對，接觸過我肯定會有印象，但這個名字我聽都沒聽說過……”
    林綰的一顆心倏然沉到穀底，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麽：
    “江警官，你現在還是在任的吧？沒有生病……然後休假在家嗎？”
    “你今天是怎麽了？”江城棟有些慍怒，“現在是公務事件，林同學如果沒有要緊事，就不要拿我尋開心。我身體好好的，沒有生病，多謝你的關心。”
    一陣無力感傳遍全身，林綰閉了閉眼睛，腦海中掠過無數張蘇離有關的畫麵，半晌才道：
    “沒事，我有點發燒，說了胡話，謝謝江警官。”
    不等江城棟說什麽，林綰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在這次的循環之中，蘇離並沒有跟她接軌。
    這是為什麽？
    好比她從走到生命線斷裂的盡頭，回跳到之前的某個時間節點，那所有人和事物都應該原封不動地回到當時才對，為什麽這次出了這麽大的偏差？
    如果她死亡就會引發蘇離的循環，那蘇離又會跳到哪個重生節點？
    腦子裏亂成一團，林綰慢慢放下手，側過頭想把手機裝回包裏，就在她瞥見身後黑影閃出的那一瞬，卻已為時已晚。
    林綰隻來得及張口無聲地尖叫，那黑影已經站在她身後，將她朝著眼前綿延而下的長階梯重重一推！
    “啊！！”
    林綰滾落下去，階梯凸出的部分在臉上身上滾落磕碰，天旋地轉的恐怖感和劇烈的鈍痛感席卷而來。
    盡力用手臂抱住了腦袋，一直滾落到階梯的最尾，才終於停了下來。疼痛猶如上漲的潮水，將她的四肢身體都包裹在其中，以利齒啃噬撕扯。
    林綰艱難地抬起頭，想要看一眼那個黑影的麵貌，她猜此時那人一定站在階梯之上，滿臉得意地看著自己從台階上滾落下去的狼狽樣。
    她失算了。
    樓梯頂端空空如也，一個人的影子也看不見。
    根本爬不起來，手臂和腿腳都痛得要命。林綰咬緊了牙關，努力繃起指尖，試圖去夠包裹裏的手機。
    但甚至還來不及觸碰到，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清醒的最後一秒，林綰有些自嘲地苦笑，腦海中一時閃過數十條念頭。
    她才剛剛開始這一輪的循環，連兩個小時都還沒堅持到，就這樣輕易死了？沒有蘇離的助力，她還真是脆弱得不堪一擊。
    隻是這次沒有挨到畢業之後，存檔點恐怕沒辦法留在實習答辯的時候了，她會回到哪個事件？又是她看了二十多次的劈腿現場嗎？
    ……這一次的重生，她會再見到蘇離嗎？
    再睜開眼睛時，林綰聞到了一股有些刺鼻的消毒水味。
    “學……學姐！”
    看見她醒了，旁邊的女生立即有些興奮地叫了她一聲，眼睛裏還帶著一點淚光。見林綰掙紮著要起身，趕緊湊過去扶住她：
    “學姐，你慢一點！身上還有傷！”
    林綰動了動腿，果然傳來了痛感，不過還不算太強烈，她隻是皺了皺眉，轉頭看向滿臉擔心的女生，吐出兩個字：
    “盧雪？”
    環顧了一圈周圍的環境，雪白的牆，較為簡陋的設施和自己手邊的吊瓶，似乎是學校的醫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