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要不今天晚上去我家裏玩？”程果忽然拉起林綰的手，滿眼熱切，“今天晚上我表姐也在家！之前約了你們好幾次，都老是時間上不湊巧……”
    林綰看著她臉上的期待，笑了笑，還是拒絕了：
    “今天太晚了，算了。”
    “就是因為晚啊！”程果不依不饒，抓著林綰不肯鬆手，“我家離公司近！你去我家住一晚上也沒事，家裏還有給客人用的洗漱用品……”
    眼看著程果已經自顧自興奮地開始替她計劃，林綰趕緊止住她的話頭：
    “不行，我家裏管的嚴，媽媽還在等我回去！下次吧，再過兩天就是周末了，周末去你家吃火鍋！”
    前一秒還在因為被拒絕而眼神黯淡的程果，聽到後半句話頓時歡欣鼓舞起來。
    和程果道別，攔了輛計程車回去，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鑰匙在鎖孔裏轉動的聲響。林綰推開門走進來，渾身疲憊地在沙發上栽倒，葉青穎正好從廚房出來看見這一幕，不由得笑她。
    “工作怎麽累成這樣？”
    “是啊，我也想知道。”林綰在沙發上翻了個身，最後眷戀地在軟抱枕上蹭了一下，爬起身，“我去洗漱睡覺。”
    “去吧，早點休息。”
    葉青穎有些心疼地看著女兒的背影。
    林綰回到房間，剛想埋在床上趴一會，眼角餘光瞥見一旁桌麵上被攤開的筆記本。
    方才的困倦一掃而空，林綰一個鯉魚打挺，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書桌前，拿起那本筆記。恰恰好停在她畫了兩次時間線的那一頁。
    房間的門窗都是關著的，總不可能是風吹開。
    難道是母親……
    林綰立即查看了一下床底，沒有竊聽器，浴室裏的攝像頭也並沒有出現。咬了咬牙，從房門口跑出去，直接攔住了正要回房間的葉青穎。
    “媽媽。”林綰盯緊了她的臉，生怕錯過某個一閃而過的細節，“你今天動過我房間裏的東西？”
    葉青穎愣了愣：“沒有啊？你都這麽大了，我進你房間幹什麽……”
    話說到一半，像是忽然想起什麽，瞪大眼睛：
    “欸，可能是你弟弟今天進去過。今天你爸帶著弟弟過來了，你弟給你買了蛋糕放在冰箱裏，叫我拿給你吃。我剛才看你太累了，就想著明天再跟你說這件事。”
    “爸？”
    林綰難以置信地皺緊了眉頭，噔噔衝下樓去，打開冰箱，裏頭果然放著一個芒果千層。
    她最喜歡的口味，林衡之還記得。
    葉青穎跟著她下了樓，有些不安地看向女兒，林綰轉過身，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疼：
    “媽媽，你還讓那個人渣進來？”
    言語之間飽含怒意，他根本就不配被自己成為父親！
    “綰綰。”葉青穎苦口婆心，“雖然我和他分開住了，但再怎麽說，他也是你爸啊！”
    “我寧願沒有！這麽多年無論你生日還是生病，家裏大小長短事情，他來看過你一眼嗎？”
    林綰望著麵前的葉青穎，盡管努力保養，但眼角眉梢還是冒出了細密的魚尾紋，時間的痕跡。
    她的父親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出軌多年的事情敗露之後，幹脆就宣布和葉青穎分居，再也不回來。勸過母親很多次和父親離婚，葉青穎卻一顆心都掛在父親身上，寧願眼睜睜看著父親和別的女人在外麵，就是不肯和他撇清關係。
    後來父親把林衡之帶到葉青穎和林綰麵前，她們才知道，父親早就在外頭有了私生子。
    林綰閉了閉眼，將那些不愉快的回憶趕出自己的腦海。
    “行，反正我說了一百遍也沒有任何用處，你自己看著辦吧，隻要別讓那個人渣碰我任何東西，我嫌惡心！”
    林綰狠狠丟下這句話，轉身回到了樓上的房間。
    重重的關門響之後，葉青穎有些失落地站在樓下，看著林綰緊閉的房門。
    剛才還恨不得不洗臉直接睡著，這會卻被氣清醒了。林綰點開手機通訊錄，撥通了林衡之的號碼。
    對麵很快接通了。
    林綰深呼吸了一口氣平複自己糟糕的心情，盡量讓語氣平和一些：
    “衡之，你還沒睡？”
    林衡之悶悶嗯了一聲，敏銳聽出了她語氣裏的不對勁：“怎麽了？姐姐不高興？”
    “還好。”林綰倒是也沒打算隱瞞他，“今天他怎麽突然跑來我家了。”
    她厭惡那個人到了極點，不想提起他的名字，也不想稱呼他為父親。
    林衡之在那頭沉默了一會，別開目光，看向此時正坐在房間角落中，目光呆滯的男人，緩緩勾起唇角：
    “是因為我想姐姐了，所以求他帶我去，對不起姐姐，讓你心情不好了。”
    聽到是林衡之要求，林綰即使心裏還有些不舒服，卻也不好再說什麽：
    “你下次要是想見我，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的，你知道我……討厭他。”
    雖然林綰無比厭惡父親，但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卻提不起太多的憎恨，興許是當年林衡之朝她伸出來的手，被林綰一次一次推開之後還是喊著姐姐跑過來……
    一些畫麵湧入腦海。
    林綰扯了扯嘴角，勉強笑出來：
    “謝謝你的蛋糕，很好吃。”
    “那就好！”林衡之的聲音明顯高興了不少，“我今天去得太不巧了，本來向著已經好久沒見到姐姐了！”
    “你先好好念書。”林綰看了一眼床頭的日曆，“再過一個月你們就放假了吧？到時候我帶你出去玩，請你吃好吃的！”
    “嗯！”
    林衡之用力點了點頭，完全是一副乖巧的小孩模樣。
    “好了，那也這麽晚了，早點休息吧。”
    林綰的目光從桌麵上那本攤開的筆記本上掠過，張了張嘴，終於還是沒有問出來。
    林衡之畢竟還隻是個弟弟，就算看到這種東西……應該也不會太在意的吧。
    “好。”
    林衡之嘴上這麽答應，卻眷戀地舉著手機，直到那頭傳來徹底掛斷的忙音之後，才戀戀不舍地放下手機，拿起桌上的一枚相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