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記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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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婢女的,哪裏敢說話?圓兒隻笑了笑,點頭應是,接著錯薑青鳶而過,去樓下打水了。
    客房裏,薛九早就醒了,正在屋內吭哧吭哧練拳,舞得是虎虎生風。滿兒有樣學樣地在後頭跟著練,邊練嘴裏還吹捧著薛九,直誇薛九打得好。
    “大娘子可醒了?”薑青鳶也不擺架子,溫和地笑著問道。
    當天,萬客樓閉門謝客,被薑青鳶直接包了場。然而她財大氣粗,卻架不住好事者在街道旁圍觀,更有甚者,幹脆跑去街對麵的酒肆茶樓上,用西洋鏡瞭望。
    圓兒點了點頭,小聲解釋:“娘子這些日子睡得不大安穩,夫人若是找娘子有什麽事,還請稍後,讓娘子洗漱一番。”
    話,都是薛九教的。故意給薑青鳶做文章的餘地。
    薛九舒舒服服地在萬客樓住了約莫七日後,薑青鳶上門了。
    “老爺——”
    “老爺——”
    薛家的管家薛為滿頭大汗地提著衣擺跨入書房,腳下一個不穩,直接撲倒在地。
    “這麽著急做什麽?”薛亦涯手頭正在處理公務,目光斜瞟,略有些不滿地說:“天大的事,也不值得你如此慌慌張張。”
    然後薛為的下一句,就驚得薛亦涯連手裏的筆都抖掉在了地上。
    “夫人的牌位不見了!”
    薛為跪在地上,邊哭邊匯報。
    “怎麽不見了?誰進過祠堂?把始末給我講清楚。”薛亦涯俯身撿起筆,眼神惱怒。但他很快就想起了自己那個混賬大女兒,又連忙改口:“將這事按下去,不要聲張,祠堂裏少個牌位,不到逢年過節的,看不出來。”
    “是。”薛為擦了把額角的汗,解釋道:“這幾日祠堂的家丁都說沒見到可疑的人,老奴查了一下輪值的人,都是家生子,撒不了慌。”
    薛亦涯沉著臉點了點頭,“此等身手的人,潛入祠堂不會隻為了副牌位,我大概猜到是誰了。此事我自有主張,你讓他們把嘴守嚴實了,倘若讓我知道誰走漏了風聲,我便要扒了他的皮。”
    見薛亦涯臉色可怕,薛為連連點頭,不敢忤逆。
    薛家主母的牌位,自然是薛九拿走了。
    她從長安走丟時不過五歲,按理說是記不得什麽事的,可偏偏重溫好幾次記憶後,薛九覺得那賣了她的人牙子有些眼熟。
    像是薑家人。
    而且,再往前追溯,薛九覺得母親的死也有些蹊蹺。
    既然如此,她便不想要母親再在薛家的祠堂裏住著,倘若薛亦涯和薑青鳶真對母親動了什麽手腳,她要他們兩個陪葬!
    這廂薑青鳶被晾在走廊裏晾了約莫一個時辰,才總算進到了客房裏,豈料剛進門,迎麵就看到了被供奉著的牌位,還是薑鴻歌的!
    薑青鳶臉色雖然沒有什麽很大的變化,袖籠裏的手卻兀的攥緊,將衣服揪出了褶皺。
    “二娘來這兒找我做什麽?”
    薛九像是沒察覺到薑青鳶的異狀,敷衍似的朝她行過禮後,轉身從滿兒手裏接過長香,一本正經地開始向母親的牌位叩首跪拜。
    “九兒打算什麽時候回去?”薑青鳶勉強笑了笑,身子稍微朝旁邊挪了些,不願意離牌位太近,“你父親昨兒還在念叨你,擔心你在外麵朱德不舒坦,希望你早點兒回家呢。”
    二樓雅間的窗戶,是開著的。
    萬客樓對麵的茶肆三樓擠滿了看戲的人群,自然也就對這一幕盡收眼中。一時間,所有人對這位鄉下來的野丫頭有了新的認識。
    “還有……”薑青鳶為難地斜睨著祠堂,無奈道:“姐姐的祠堂,九兒是怎麽帶出來的?如此驚擾亡人,隻怕是不好的,九兒還是早點兒將姐姐的牌位送回祠堂吧。”
    薛亦涯想著要遮掩的事,登時不脛而走。
    “想要我回去,也不難。”薛九起身將香插在牌位前的香爐中,餘光掃了一堆對麵那群好事者,繼續說道:“二娘也知道,我脾氣不好,又記仇,所以要是妹妹能過來給我道個歉,她砸我院子,不讓我住的這事,就真的算是過去了。”
    薑青鳶想要遮掩的事,也沒能蓋得住。
    身段放得極低。
    屋內的薛九聽是聽到了,卻拳照打,也不答應。
    “娘子。”滿兒低低提醒了一聲。
    於是,等薑青鳶走到房門口時,就隻聽到客房裏不斷傳出一聲聲打得好的叫喊,隱約間還有呼呼作響的拳風。
    珍珠聽得小臉煞白,下意識就拽住了薑青鳶。
    “夫人,您三思啊。”她眼神閃爍,不斷瞟著那緊閉著的客房門扉,“這位動輒毀院打人,您是不是得先叫上些護衛?”
    萬一要是薑青鳶在萬客樓受了傷,那珍珠回到家裏後,指定是要受二茬罪的。
    “大娘子是好孩子,不會傷我。”薑青鳶挺直了背,慢步走過去,屈指輕扣門扉,聲音愈發溫柔地說:“九兒,我在門外候著,你梳妝好了,便同我回家,如何?”
    整個兒三樓都被薛九租下,倒也不怕打擾到旁人休息。
    “是了,在外麵哪兒能有在家裏睡的舒坦?依我看,大娘子還得搬回家去。”薑青鳶兩手一搭,眉梢帶憂地說:“好在院子如今都修繕好了,再瞧不出之前的模樣,心宜那兒我也訓斥過她,她往後必不敢胡鬧生事。”
    薛九轉頭衝她擠眉弄眼,逗得滿兒噗呲笑出聲後,無聲地比著嘴型說道:“我們不理她,讓她在外麵待著。”
    與此同時,薛家也鬧開了。
    薑青鳶素手微抬,示意店掌櫃歇著,她自己則領著珍珠,提裙往三樓走去。
    珍珠喪眉搭眼地跟在薑青鳶後頭,每走一步,腿肚子就哆嗦一下,上次薛九甩鞭子的蠻橫景象還猶在眼前。
    店掌櫃搓著手站在門旁,滿臉掛笑,小聲道:“薛娘子還在樓上睡覺,往常這時候她都不喜歡旁人吵她的,夫人可要小的去叫她?”
    這一叫,責任自然是在薑青鳶身上。
    正好遇上圓兒出來端熱水——
    “夫人日安。”圓兒笑吟吟衝薑青鳶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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