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習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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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話一出口,範陽公主很快就想到了一個人,臉色瞬間煞白,嘴裏變得結巴了起來,“我沒有那個意思,是、是……薛大娘子的名字裏也有個九字,所以我才會……”
    “她不是叫薛玄淩嗎?”榮安睨了薛玄淩一眼,毫無波瀾地說道:“往後喊可以,但不要拿到兄長麵前去喊,省得給她帶去什麽無妄之災。”
    轉過身去,薛玄淩對上了榮安公主那分外冷漠的眼神,並聽到她嗬斥了一句,“誰都能叫這名字的?範陽你未免太過輕佻了些。”
    遠遠看到薛玄淩,範陽公主忙抬手招了招,便如一陣風,撲到了薛玄淩跟前,嘴裏邀功道:“阿九,我今日來得可早了,還將兄長他們全部催過來了哦。”
    不算嚴厲的訓斥,卻立刻叫範陽公主紅了眼神,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似的,垂頭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見過榮安公主。”薛玄淩忍住舊人再見的激動,打袖拱手一禮。
    範陽公主已經換上一身清爽利落的騎裝等在了崇明宮門口。
    每當有誰想要偷懶,坐在一旁的榮安便會立刻出聲訓斥,並喝問一句:“怎麽,沒吃飯呢?這個月的月例還要不要了?”
    剛還抖腿的範陽立馬蹲得板正,兩頰嘟起,顯然是用了十成十的勁。
    “雙足落定,尾閭居中。”薛玄淩手執一指寬的長棍在皇子公主之間來回巡視,“鬆肩下氣,氣貫丹田。”
    “薛師長,請問我們還要蹲多久?”十九皇子李壽可憐巴巴地仰頭問道。他不過十一歲,正是跳脫愛玩鬧的時候,眼下逼著他在崇明宮站騎馬樁,半個時辰還好,一個時辰就實在是為難他了。
    榮安卻使了左右宮人過去用巴掌打了李壽屁股一下,開口道:“父親既然特意請了薛師長過來教導你們武藝,你們便要乖巧懂事。”
    滿長安隻有榮安一人,不管是在朝內還是朝外,隻稱父親。
    皇帝也由著她,畢竟是親手養大的女兒,享受獨一份的榮寵。當年若不是榮安執意要嫁給安息大都護崔成斌之子崔宥,皇帝和易皇後都不會允許女兒遠嫁。
    即便如此,當年榮安的婚儀也遠超了一個公主的禮製。
    沒等薛玄淩開口,十六皇子李彥就突然跳了起來,齜牙咧嘴地指著榮安說:“你自己的駙馬不要你了,你便來折騰我們!難怪我乳娘說你是個妒婦!”
    此話一出,崇明宮裏寂靜無聲。
    幾位懂事了的皇子和公主差點沒暈過去,隻恨自己張了雙耳朵,聽了不該聽的話。
    可榮安卻隻是將懷中的暖爐遞給宮人,由她們攙扶著起了身,臉上並沒有惱怒或其他情緒,看向李彥的目光甚至不像在看一個活人。
    啪!
    薛玄淩搶先給了李彥一個巴掌,扇得李彥後退幾步,撲通摔在了地上。
    李彥被打蒙了,一時間忘了開口,而其他人也都嚇傻了,壓根找不到可以形容自己此時此刻心情的話。
    “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薛玄淩居高臨下,負手而立,“十六皇子已經讀了幾年的聖賢書了,卻仍然不懂這最簡單的道理!依臣看,十六皇子往後也不必讀書了,先從學會尊敬兄姐開始比較好。”
    殿外的宮人們是連滾帶爬地往外跑,一撮去喊薑貴妃,一撮則跑去了皇帝那邊。
    對於薛玄淩的行為,榮安是有些意外的。
    她斜望著薛玄淩,眉頭微蹙,端詳了一會兒後,扭頭對李彥說道:“既然有人動了手,就省得我過去了。抱回去吧,就說是我打的。”
    後一句話,是對一旁哆哆嗦嗦跪地的宮人說的。
    李彥是薑貴妃唯一的兒子,向來看得極重,如珠如寶。以往別說挨打了,那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
    宮人得了令,忙爬過去抱起李彥。
    到這時,李彥才像回過神來了似的,昂著頭嚎啕大哭道:“我要殺了你,我要讓父皇殺了你!你居然敢打我!我要殺了你!”
    人一被抱走,殿內再次陷入死寂。
    薛玄淩也沒有心思往下教了,揮手示意眾皇子公主起身,說:“今日便練到這兒吧,畢竟是第一日,不好操之過急。”
    一片呼氣聲起,大家都鬆了口氣。
    範陽公主偷偷看了一眼姐姐榮安,見她沒有表現出不悅,便溜溜達達到薛玄淩身邊,從袖兜裏摸出一個油紙包來。
    “剛才忘了給你,你來得這麽急,肯定是沒有吃上午飯的,對吧?這是我母妃小廚房的點心,可好吃了。”範陽公主湊在薛玄淩耳邊,嘰嘰咕咕地說道。
    “是駙馬?”薛玄淩壓低聲音問道。
    範陽公主瞪大了眼睛,點頭,再搖頭,說:“你還是不要問了,這事與你沒關係。”
    等兩人並肩跨進崇明宮內殿時,裏頭的皇子公主們倒是十分配合地行了大禮,又稱呼薛玄淩為薛師長,連太原公主都看不出有半點的不配合。
    崇明宮裏一共有六位皇子和六位公主,殿內桌椅大概是因為要上武學課而被撤了,隻留了十一張軟墊。
    榮安不是過來上課的。
    她遠遠地懶在一旁的矮塌上,懷中抱著個暖爐,神情冷漠地發著呆。
    “阿九,我三姐最近心情不好,你別在意,她平時是很溫柔的。”範陽公主揪著薛玄淩,小聲嘀咕了句。
    一個出了嫁的公主能心情不好,原因不過那些。
    說完,榮安就轉身離開了。
    範陽公主跟著說道:“三姐,不是……我不是……”
    似乎一切都很順利。
    當薛玄淩領著一眾貴人開始站騎馬樁時,才明白她們的配合是因為什麽。
    薛玄淩身子一僵,愣在原地沒動。
    是榮安。
    “阿九?”
    一道涼絲絲的聲音自殿門後響起。
    那個自小就跟在她身邊,嬉嬉笑笑鬧鬧的像春花一樣的小姑娘。
    自榮安遠嫁隴右起,薛玄淩已經有大約八年沒有見過她了,可隻要聽到聲音,哪怕這聲音有了些變化,薛玄淩還是能立刻認出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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