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以二目取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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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心可是你吃的,我就吃了一盤。”薛玄淩伸手撥了撥麵前的空盤子,眨眼逗她。
    薛心宜立刻鼓起腮幫子,用手在底下捅了捅薛玄淩腰側,嘰嘰咕咕道:“我幫你出氣呢,你還跟我分彼此?哼,真是沒良心。”
    被嗆了滿臉的喬梓年羞憤欲絕,雙手攥成拳頭,渾身都在發抖。
    喬梓年與薛玄淩之間隔了三人,分別是郭家大娘子郭冉,柳家三娘子柳絮玥以及陳家三娘子陳彤,這三位與薛玄淩和喬梓年都不熟,當下有些怕惹麻煩上身,紛紛借口有事起身,將當中空了出來。
    還是武悅起身拉過薛心宜,居中調和道:“三娘她不是那個意思,她隻是看薛大娘子的點心用完了,想要幫薛大娘子再叫些過來,並沒有存什麽陰陽怪氣的心思。”
    “有沒有,武大娘子心裏清楚。”薛心宜拂開武悅的手,冷哼了一聲,轉頭跪坐回薛玄淩身旁。
    小娘子這邊的帳子是一桌挨著一桌,後頭放軟墊,前頭擺香爐。
    事實上,薛心宜在國子學裏雖然成績不錯,於琴棋一道卻實在有些拿不出手,是巽堂有名的臭棋簍子。她看不懂水榭上那盤複雜的棋局,也摸不清徐若雅身上有什麽古怪之處,所以隻能央著薛玄淩給她解答。
    “對弈講究道。”薛玄淩說著,招手喊了侍從過來添茶上點心,“布局是道,攻心亦是道。棋子沒有人情,執棋之人卻有……所以在麵對不可戰勝的敵人時,往往攻心為上。”
    眼神一掃。
    薛玄淩再次看到了含笑望著自己的林含章。
    笑什麽笑?!
    氣惱的薛玄淩狠狠瞪了他一眼。
    誰知林含章居然依舊笑著,遙遙舉杯,眼神如長鉤,緊緊地鉤在薛玄淩身上。
    “你的意思是,徐大娘子對蔡二郎用了攻心之策?”薛心宜眼珠子骨碌碌一轉,了然道:“明年徐大娘子就可以升去廣文閣了,蔡二郎要是心悅於她,明年該是正好有了機會。這會兒茶會輸給徐大娘子一次,說不定徐大娘子還要欠他個人情呢。”
    好在過來斟茶的侍從擋住了薛玄淩,使得薛玄淩能有個鬆口氣的時候。
    “那要是其他人上去,徐大娘子輸給了他們,蔡二郎不是白費心思了?”薛心宜又問。
    “其他人也要有那個自信才行。”薛玄淩揉了揉脖頸,垂眸看著桌上的茶盞,說:“能贏蔡二郎就是件極難的事,徐大娘子既然勝了,其他人再想上去,就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即便真相博一把,徐大娘子的架勢也足夠給對方造成不少的壓力。”
    其實薛玄淩敢這麽猜,是有原因的。
    很少有人知道,徐蔡兩家有娃娃親。徐若雅和蔡若堯二人打娘胎出來,就被雙方父母偷偷訂了姻親,隻不過徐若雅長大後聲名日盛,徐家開始看不起蔡家,才草草將親事作罷。
    兩人的名字卻沒改。
    方才蔡若堯在起身時,目光就始終有意無意地瞟向徐若雅,甚至在他坐定後、徐若雅起身時,他的眼神仍舊悄悄地追隨著徐若雅。
    先不管徐若雅家裏是不是出了事,她方才上台時的那種隱晦而不容忽視的倔強與脆弱,是實實在在地令盡收眼底的蔡若堯趕到疼惜。
    盡管這份疼惜一閃而過,卻還是被薛玄淩精準地捕捉到了。
    “算了,這與我們都沒有關係。”薛玄淩推了把薛心宜,說:“人家都出去閑談了,你也快去吧,否則……小心你的林池哥哥被其他小娘子攀談。”
    林池是少年將軍,是武將。
    他在這茶會上雖然不如才高八鬥的那些郎君們受歡迎,可到底年少有為,且有實權在身,還是有人惦記的。
    遠遠看去,好幾個小娘子都在往林池的方向靠攏。
    薛心宜後知後覺地起身,提著裙子就往對麵跑,那身手、那速度,隻怕是吃奶的勁兒都使上了。
    蔡若堯臉色不太好看地背手走下水榭,之後便一聲不吭地回了帳子裏,也不與左右寒暄,獨自喝起了悶酒。
    “啊?蔡二郎怎麽輸了?”薛心宜痛失兩錢銀子,不禁哎喲了聲,怪道:“難不成蔡二郎病了?不應該啊,父親前些日子還說蔡二郎在廣文閣裏下棋贏了祝學士呢。”
    一局結束,藍帳這邊的小娘子們陸陸續續起身,或是去園中走走,或是去到對麵寒暄。
    “呀,我不是碰到你傷口了吧?有沒有碰到?有沒有裂開?疼不疼?”薛心宜驚得側身垂頭去看,手也有些無措了。
    結果等她再抬頭,就對上了薛玄淩那張笑得格外燦爛的臉。
    “你騙我!”薛心宜叉腰道。
    說話間,水榭那兒的棋局已經分出了勝負。
    執白子的徐若雅以二目取勝。
    沒想到薛玄淩眉頭一皺,五官扭曲在一起,好像很痛苦。
    她的臉上洋溢著得意,似乎是想要薛玄淩誇上她一句。
    漸漸地,四周走空,隻剩下了薛心宜和薛玄淩。
    薛玄淩指了指上麵春風得意的徐若雅,說:“問題出在徐大娘子身上。”
    豈料,薛玄淩沒生氣,薛心宜先發了火。
    隻見薛心宜托盞咽了嘴裏的點心,拍案高聲問道:“喬三你什麽意思?吃點兒點心是犯了哪條王法不成?別說我長姐想吃這些個點心了,她就是想吃禦宴,陛下也都請過!宮中教習先生你知道什麽意思嗎?教導皇子公主的先生!誰許你在這兒陰陽怪氣的?!”
    尤其是郭冉,她是郭馥的姐姐,早就從郭馥嘴裏聽說過薛玄淩的諢名,心裏怕得要死,腳下更是溜得飛快。
    許是沒料到薛玄淩這麽實誠,喬梓年一時間啞口無言,瞪大了眼睛。
    帳子裏的動靜,引得琴南姑娘和對麵郎君那頭紛紛看了過來。
    但薛心宜壓根不打算壓著脾氣,甚至起身走到了喬梓年麵前,居高臨下地說:“要不是今日是茶會,你站在我長姐麵前,那是要行大禮的!她是陛下親封的郡主,與你可是有雲泥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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