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此地無銀三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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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琴南姑娘突然轉了話鋒,問道:“阿九來時聽說是步行到的,可是出了什麽岔子?過去接你們的車夫耽誤了什麽事?”
    總算,說到了正題。
    “琴南姑娘隨意。”薛玄淩不動如山,打算看看琴南姑娘到底想要做什麽。
    一道溫和又清麗的聲音在薛玄淩背後響起。
    但似乎——
    琴南姑娘好像隻是想和薛玄淩閑聊,直到第二個人上水榭挑戰徐若雅時,都沒有說到什麽正事,隻拉著薛玄淩說些長安裏的趣事見聞。
    “薛大娘子不去走走嗎?”
    有薛心宜在,琴南姑娘顯然是不想繼續就車夫的事往下說,於是同薛玄淩寒暄幾句後,儀態自然地走出了帳子。
    “琴南姑娘過來做什麽的?”薛心宜好奇地問。
    彼時台上的對弈已經走過六輪,四周不發愛棋者撫掌稱讚,聲音一個高過一個,薛心宜與薛玄淩的交談也就掩在了他人對話之下。
    “來問我車夫的事。”薛玄淩不打算瞞著薛心宜。
    一聽到車夫兩個字,薛心宜立馬就回想起了來時那驚心動魄的一幕,頓時臉色煞白,喉頭上下滾動了數次。
    “車夫是她派去接我們的……”貌似思考了一下,薛心宜立刻兩手緊緊扣著暖爐,疑神疑鬼地湊過去嘀咕:“該不會是她要對我們下手吧?”
    薛心宜這模樣逗笑了薛玄淩。
    見薛玄淩笑得肩膀聳動,薛心宜不樂意了,白眼一翻,噘嘴道:“好,你不說就不說,我直接去問琴南姑娘好不好?”
    說完,薛心宜作勢要起身。
    “好了,這事是你想多了。”薛玄淩伸手將她拽回矮墊上,反問道:“對你下手,圖你什麽?難不成是要拿你要挾父親?”
    又說:“人雖然是琴南姑娘派出去接我們的,但動手的事與她應該是沒有關係。”
    有了薛玄淩的保證,薛心宜也就沒再多想。
    到過午時分,棋局收尾,徐若雅成了最後的贏家,暫時稱為呼聲最高的六藝八雅。彼時茶會的宴席已經在中庭設好,眾郎君娘子便由侍從引領著,三五成群地相攜前往中庭用膳。
    薛玄淩這會兒吃不下,沒跟著去,自個兒去了偏院的寒梅園裏溜達。
    大雪過後的寒梅園有一股暗香,紅梅星星點點地綴在枝頭,與屋簷上尚未完全化掉的積雪交相輝映,猶如一副極美的大家之作。
    行走在這般風景中,薛玄淩隻覺得神清氣爽。
    然而她這神清氣爽還沒持續上一炷香,就正好撞上了行色匆匆,眼角泛著淚光的徐若雅。
    晦氣,薛玄淩錯開目光,心想道。
    梅林中腳印紛亂,來來往往走了幾個人,光憑腳印是看不出什麽的。不過薛玄淩也沒想著去探究徐若雅的秘密,索性轉身,佯裝沒看到她。
    薛玄淩不想招惹徐若雅,架不住徐若雅主動送上門。
    那廂,徐若雅看到薛玄淩背過身去,一邊加快腳步往薛玄淩那兒走,一邊說道:“薛大娘子既然看到了,又何必裝作沒看到?”
    徐若雅的聲音裏還帶著些許的哭腔。
    “原來是徐大娘子。”薛玄淩額角青筋直跳,無奈回身衝她微笑,說:“剛才我光顧著賞梅了,倒是沒注意到徐大娘子,不知徐大娘子叫我,是有什麽事嗎?”
    冷風乍起,卷得梅樹上的雪花簌簌落到了地上。
    “今天薛二娘子是不是同你說了我什麽?”徐若雅開門見山地問。
    薛玄淩一愣,眉頭微微蹙起。
    結果徐若雅毫不忌諱地開始解釋:“如果二娘子是跟你說我與歐陽郎君有什麽,還請你不要當真,我與歐陽郎君不過是萍水之交,並沒有任何私情。”
    越是這麽說,在薛玄淩這兒,越是有幾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後一句當然是對著薛心宜說的。
    “哼!”
    說到這個,薛心宜就來氣。
    本是要提裙起身的琴南姑娘微微一僵,目光愕然地望向薛玄淩,好半天才訕笑一聲,問:“這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人都是妾身從蘭苑裏帶出來的,按理說不可能做什麽不規矩的事才是呀。”
    薛玄淩聳了聳肩,反問道:“那就得問問琴南姑娘了,車夫擅自改道,夥同黑衣人,企圖將我與妹妹帶去無人處殺害……這,算不算是不規矩的事?還是說不能殺?”
    琴南姑娘捏著裙擺的手兀的收緊,指腹泛白。
    幾句話的功夫,薛心宜已經走了回來。她懷裏的暖爐已經不太熱乎了,一進來便哈了口氣,抱怨著外頭有多冷。
    “當然,我不是那種遷怒旁人的人。”薛玄淩掃了眼琴南姑娘,翻手把自己膝蓋上的暖爐遞給薛心宜,“可說上話了?看你這又是開心又是煩悶的樣,該不會有別的娘子頂了你的位置?”
    “是,被我殺了。”薛玄淩一臉純良地看著琴南姑娘,開口卻是血腥至極的話。
    帳外,薛心宜如一陣風似的,正往這頭在趕。
    她噌蹭蹭走到薛玄淩身邊,鼓著腮幫子坐下,抱臂說道:“也不知道喬梓年同林池哥哥說過了什麽,林池哥哥居然訓斥我,讓我在茶會上少惹是生非!”
    大概是實在生氣,薛心宜也顧不上禮儀,直呼喬梓年的名字。
    琴南姑娘略微偏了偏頭,抬袖掩唇,低聲說道:“今日後院可不光是隻有榮安公主一人,不少夫人也都來了,約摸著是要相看娘子郎君,妾身不便走動。”
    薛玄淩望著琴南姑娘,沒有搭話。
    她轉身過去,看到琴南姑娘帶著一縷香風,施施然落到了旁邊。
    “琴南姑娘不需要去應酬應酬嗎?我看有許多人想與你攀談。”薛玄淩頷首一笑,提壺給琴南姑娘斟茶。
    這種略帶些隱秘的話從琴南姑娘的嘴裏說出來,叫薛玄淩有些意外,這位可不是什麽嘴巴把不住門的天真小娘子。
    “妾身可以叫薛大娘子阿九嗎?我聽她們都是這麽叫你的。”琴南姑娘那略施粉黛的臉上表情靈動,帶有些許的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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