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辱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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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氏幾乎是立刻就看到了門內的女兒,以及站在女兒身邊的薛玄淩。
    “還我女兒!”
    正當耳房裏兩個人正就著喬梓年的屍體做推論時,外頭的林池突然狂奔進來,拉著林含章就往外走,並囑咐薛玄淩不要走正麵,改走耳房後麵的窗戶出去。
    若不是身邊躺著個屍體,這畫麵倒也夠美的。
    薛玄淩沒有動。
    因為她這會兒已經看到了院門處神情悲傷的喬玉書,和他身邊嚎啕大哭的夫人柳氏。大理寺的官員是和喬玉書夫婦一道過來的,入院後立刻與林池就內外院的大小事開始商討。
    薛玄淩連忙翻手把袖子卷上去,眨了眨眼睛,笑著說:“我身上可沒有傷口。”
    柳氏哪裏聽得進薛玄淩的話,她揉著自己被捏得紅腫的手,坐在地上哭嚎不止。
    “是,多謝望安郡主指點。”喬玉書歎了一口氣,彎腰去攙扶自家夫人,“夫人,夫人……咱們得先去聽聽大理寺的司直們如何說,不能這麽平白無故地揪著望安郡主不放。”
    “什麽郡主!她就是下九流的東西!以為——”
    話還沒說完,喬玉書就連忙捂住了柳氏的嘴。
    大理寺少卿於羌與幾位司直到千雪苑之後,便將與喬梓年有來往的人都給喊了過來,是以院內院外站了不少人,都聽見了柳氏這話。
    其實旁人未必不是這麽想的。
    走丟了的相府嫡女還算什麽世家貴女?不過是粗鄙不堪入目的草莽布衣罷了,縱然披了身金光燦燦的郡主皮,也不過是一時的假象而已。
    登高跌重。
    誰又能猜不到,皇帝是故意在捧這個胸無點墨,徒有滿身力氣的蠻婦?
    “喬郎官,有些話我聽了便算過了,可不能傳去陛下的耳中,免得讓陛下著惱,誤了龍體。”薛玄淩施施然越過喬玉書,口中說道:“還有,令嬡的死,恐怕內有蹊蹺,二位還是趕緊回憶一下令嬡是否有得罪什麽人吧。”
    “正是。”林含章借口插話,“喬郎官不如趕緊想想,令嬡平日裏都喜歡與誰來往。此刻院中已經喚來了一部分在令嬡生前與她有過聯係的人,想清楚之後,二位可以移步院中,協助於少卿和司直們破案。”
    武悅也在院子裏。
    她聲稱夜裏一直與喬梓年在一起,直到院外響了幾聲梆子上,約莫是亥時的時候,覺得有些疲倦,就先行回房歇息了。
    喬梓年的院子與武悅的相鄰,倘若喬梓年發出了叫喊,或者有別的什麽動靜,武悅肯定是能知道的。
    然而武悅仔細回憶了許久後,搖頭說自己並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
    趁著於羌一一詢問院子裏的人的功夫,薛玄淩抱臂走到梅樹底下,倚樹站著,臉上有些困頓。
    還是起得太早了,薛玄淩心想。
    林含章瞧見,以為薛玄淩是心裏有火,還在惱那柳氏出言無狀,忙後腳跟過去,將不知從那兒弄來的暖爐遞到薛玄淩麵前,說道:“阿九不必與那種婦人計較,此事發生在千雪苑裏,不管是琴南姑娘還是盧氏,亦或是後院的榮安公主,都絕不會允許有人被誣陷。”
    “我沒啥人,誰能誣陷我?”薛玄淩接了暖爐,並不如何在意地說道:“她們覺得我德不配位,心生鄙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畢竟我現在就是這麽個表現。”
    大理寺辦案極快。
    一波人調查在場的相關人等,另一波人帶著仵作把喬梓年的屍體勘驗了一遍,最終得出結論,喬梓年大概是死在子時二刻。
    仵作的結果證明武悅的證詞並無不妥。
    那廂,檢查全部賓客的護衛們也都回來複命了。遺憾的是,所有的賓客中,並沒有誰的身上出現傷口,細微的明顯的都沒有。
    如此一來,嫌疑又回到了薛玄淩的頭上。
    於羌知道這位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所以在開口時格外小心,盡量避免觸怒薛玄淩,免得最後案子沒破,自己先討了頓打。
    看於羌謹小慎微的模樣,薛玄淩樂得笑了聲,說:“我當晚睡得很早,並沒有人能作證,於少卿不如想想別的著手點。”
    隻是這麽幾步之間,柳氏已經衝到了薛玄淩的麵前,並揚起手,企圖給薛玄淩一巴掌。
    後頭的林含章已然要來不及阻止。
    沒想到薛玄淩麵色冷靜地抬手反架住柳氏的手,涼絲絲地問道:“夫人這是想打陛下的臉?還是說,想打薛相爺的臉。”
    “賤婢!你害人性命,你不得好死!”
    一個沒注意,喬玉書沒能拽得住柳氏,使得柳氏提裙狂奔至耳房門口,歇斯底裏地指著薛玄淩破口大罵。
    柳氏不是什麽書香世家出來的人,張嘴罵出來的話尤為刺耳。
    外間被林池拉走的林含章黑色鐵青,怒而拂袖往耳房走,邊走邊斥責道:“喬郎官還不將你夫人帶走?當中辱罵陛下親封的郡主,是想要觸犯天顏嗎?”
    大理寺的人是和喬梓年的父母一起到的。
    “你這個殺人凶手!”
    耳房的門一直開著。
    喬玉書憔悴不已地過來,交手行禮,嘴裏告饒:“望安郡主,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看在內子隻是不堪喪女之痛上,饒恕內子一次。”
    “喬郎官言重了。”薛玄淩陡然放開柳氏的手,撩起眼皮去看他,說:“隻不過還請喬郎官想想清楚,莫要錯恨了人。”
    “林司業為什麽信我?”薛玄淩倒是放下了往常對林含章的成見,鬆緩地打趣:“以林司業的性子,應該是秉公執法,絕不徇私的才對。”
    原本隻是句戲言。
    “我信你。”林含章別開目光,轉到屍體的另一側後,開口道:“方才阿池已經讓手底下的人去詢問各院的郎君娘子了,過會兒就會遞給大理寺的官員,誰的身上有傷口,單獨拎出來再審一遍。”
    這是林含章第二次說信她。
    林含章卻一本正經地望著薛玄淩,答道:“因為阿九值得我信任。”
    平常又普通的兩個字自林含章的嘴裏說出,沒來由地多了幾分旖旎,叫薛玄淩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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