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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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薛玄淩抱著暖爐的手一抬,示意於羌動手。
    “哪裏哪裏。”於羌趕忙擺手,後退半步,斂眸答道:“隻不過到底是人命關天,下官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還請見諒。”
    於羌無奈地回身,拱手對林含章說:“林司業,我這是在問望安郡主呢,您總不好一直在旁邊插話的,就剛才這麽一會兒,您都插了三次了。”
    “昨日坐在我身邊的是郭大娘子,柳三娘子以及陳三娘子,不過她們離席時,我耳墜應該是還掛在我耳朵上的。”薛玄淩偏著頭,眼眸一轉,指著遠處人群中的徐若雅,說:“哦對了,在後頭的寒梅園裏,我與徐大娘子有過交談。”
    不是於羌看不出林含章的意思,隻是眼下有最大嫌疑的是薛玄淩,他得做足了樣子,院子外內看著的人才不會糾纏不清。
    尤其是喬梓年的母親柳氏,從始至終那淬了毒的眸子都在緊盯著於羌和薛玄淩。
    “那麽……望安郡主可記得,有誰接近過你?”於羌換了個問題。
    於羌笑了笑,出言安撫:“兩位稍安勿躁,隻要大理寺查明命案真凶,自然就會送二位回家。在此之前,還請二位說一說,昨夜子時初刻到正刻之間,各自在哪兒?”
    盧杏妙鼻翼微動,略帶些不滿地回答:“剛才不是同你們的人說過了?子時我與徐大娘子在她屋內閑談,一直談到醜時,才分開,回了房間。”
    “是。”徐若雅咬住唇瓣,輕聲說道:“因為白日棋局勝了頗負盛名的蔡二郎,所以盧六娘特意上門與我手談了幾局。等到那打更人的醜時梆子聲響起時,盧六娘覺得困頓,我們這才散了。”
    “是嗎?那盧六娘如何得知自己是子時到的徐大娘子的院子?”
    薛玄淩不知什麽時候走到的於羌身後,乍一出聲,給於羌嚇一哆嗦,差點沒站穩。
    結果反駁薛玄淩的不是徐若雅,而是盧杏妙。
    她冷眼一橫,涼絲絲地問薛玄淩:“怎麽,望安郡主這是要插手大理寺查案嗎?臣女倒是不知道,郡主還有此等權力。”
    場麵一度冷凝。
    “可疑之處,如何問不得?”林含章背手行至於羌右側,與薛玄淩一左一右地將於羌夾在了當中,“倘若盧六娘與徐大娘子沒有做那虧心事,自然是不怕大理寺和旁人問詢的,不是嗎?”
    可憐的於羌是既怕左又怕右,喪眉搭眼地從袖子裏掏出空卷宗來,邊寫邊說:“幾位的證詞這會兒已經有大理寺司直在整理了,按章程,兩位是該說得更仔細些。”
    這態勢,由不得盧杏妙不說。
    盧杏妙隻能鼻間噴出一聲,垮著臉解釋:“我到徐大娘子院子裏後不久,外頭的打更梆子就傳來了,雖然隔得遠,但隱約是能聽清楚的,所以想要確定當時是子時並不難。”
    “我的院子離打更人的中庭是有些距離。”徐若雅適時地插嘴說了句。
    能拿到薛玄淩耳墜的左右不過是那麽幾個人。
    於羌寫了一長串案情細節後,繼續問道:“敢問,盧六娘你與徐大娘子手談時,可有中途離開?”
    “沒。”盧杏妙搖頭,“對弈就是要專心,怎麽可能中途離席?一直到後來越下越困,分了些神,才聽到那醜時的梆子,覺得該回去歇息了。”
    單就供詞看,徐若雅並沒有能作案的時間。
    畢竟喬梓年死在子時二刻,而徐若雅在這期間一直與盧杏妙在下棋。
    審訊打更人的司直這會兒也回來了,兩頭分開審,打更人的供詞依舊對得上,也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是正常下的更。
    院門處,琴南姑娘拂袖進來,朝於羌招了招手。
    “幾位現在這兒等著。”於羌心道這是榮安郡主托話過來了,急忙拱手朝身邊的人一禮,兜袖快步迎了過去。
    於羌一不在,徐若雅的身子似乎就站直了些。
    這兒的打更人一夜隻需要敲上三更,自亥時起,醜時結束,且二人都是手持梆子,一更一人敲響,輪換著來。
    “把兩個人分開審訊,確認他們昨夜打更時間無誤,另外問一問他們在值夜期間有沒有見過可疑人影。”於羌吩咐完司直,朝薛玄淩一禮,轉頭往徐若雅那裏走去。
    司直餘光瞥了瞥薛玄淩,應是退下。
    要是於羌真敢拘了薛玄淩。
    保不齊明天腦袋上這頂官帽就得被薅掉。
    正說著,後頭的司直一路小跑過來,湊近於羌後,附耳低聲匯報:“少卿大人,打更人過來了。”
    長安城內的打更人,通常是兩人一坊,一人拿鑼,一人拿梆。兩人自戌時起,寅時結束,邊走邊敲,一夜敲上五更。
    千雪苑裏的卻有些不同。
    開什麽玩笑!
    “林司業說的也不錯啊。”薛玄淩點頭附和了句,又說:“於少卿問我的,我都答了,如果於少卿真覺得我有嫌疑,不然將我帶回大理寺好了?”
    徐若雅身邊站著的是工部員外郎盧永平的小女兒盧杏妙,兩人關係親密,手挽著手,直到於羌走到她們麵前,盧杏妙也沒有鬆手避開的意思。
    “於少卿,我們什麽時候能回去?這兒死了人,怪可怕的。”盧杏妙先一步開口問道。
    隻不過,她似乎不急著為自己辯解。
    果然,於羌順著薛玄淩的手去看徐若雅,打量了一會兒後,搖頭道:“徐大娘子的身高要矮上喬三娘許多,且看她那瘦弱程度,應該是沒辦法鉗製住喬三娘,使其無聲無息地被砍死。”
    徐若雅紅著眼睛,神情憂鬱。
    其實薛玄淩的聲音並不大,但這會兒徐若雅還是循聲望向了薛玄淩,而且從徐若雅的眼神來看,她聽見了,也懂薛玄淩話外的意思。
    “從死者的四肢情況來看,凶手該是有兩人。”林含章那不帶任何情感的聲音,叫於羌情不自禁地抖了三抖,“女人負責讓喬三娘放鬆芥蒂,男人則負責滅口,聽上去還算合理,不是嗎?”
    這話指向性太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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