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幹柴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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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麵的人做完這一切,拿起釘門窗的工具靜悄悄的走了,沒有緣由也不講明意圖。
    關鍵這倒黴催的綁架,暫且稱之為綁票吧,金嬌嬌想不通的是這離譜的綁架竟然就發生在自家柴房。
    大半夜誰會隨時將魚幹帶在身上就等著遇見一隻小貓路過柴房專門投喂?這也太奇怪了,根本說不通。金嬌嬌心中掠過一個想法,除非那人不是想把貓引來柴房,真正要引的是貓的主人呢?
    趙炳煜打了個禁聲的手勢,兩人悄無聲息慢慢靠近柴房,貼著門縫往裏看,果然發現橘狸貓正在高高的木捆堆上,嘴裏叼著小魚幹撕扯。
    兩人不約而同抬頭對視一眼,趙炳煜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這分明是個陷阱。兩人默契地朝門口走去,金嬌嬌剛要拉門,卻聽門外傳來鐵鏈鎖門的聲音,接著有兩道人影投到了門上。
    “喂,外麵是誰?幹嘛鎖門?”金嬌嬌嗬斥道:“開門,看不見你家小姐還在裏麵嗎?”
    兩人一路追到了後院,橘狸貓的叫聲消失了,柴房中傳來“叭叭”吧唧嘴的聲音,像耗子偷食。
    這鬼地方這麽邪門?
    他敲了下額頭,清了清胡思亂想的腦子,朝金嬌嬌走過去,她手背上的爪痕印記已經變成了深紅色,趙炳煜有點擔心她的手若是不及時消毒處理會有大麻煩。
    金嬌嬌避開他關切地目光,心裏有點兒別扭和不適應,她隨意地擺擺手,無畏道:“小傷而已不打緊,我爹怕這貓傷人,送來的時候就讓獸醫檢查處理過了。”
    她是那種稍微磕著碰著就會淤青的體質,那傷口看著嚴重駭人,其實就是小皮毛,等出去擦點藥酒就無礙了。
    橘狸貓可能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自己無故傷人的劣行,臉兩側的胡須皺在一起,對著金嬌嬌叫喚了幾聲,小模樣像極了道歉。
    金嬌嬌伸手刮了下它扁扁的鼻子,調笑道:“算你還有點兒良心”。
    橘狸貓感覺自己獲得了主人的原諒,伸出濕潤鮮紅的舌頭就要去舔金嬌嬌的手指。
    趙炳煜哪能讓它得逞,把它往懷中方向一縮,橘狸貓的舌頭與近在咫尺的金嬌嬌的手指失之交臂。金嬌嬌蹙眉疑惑地看著趙炳煜,隻見他拖起貓咪就去瞧人家的屁股,借著月光辨認出了這是隻公貓。
    橘狸公貓掙紮扭動身體抗拒這個變態的無恥行為,趙炳煜輕拍了一下它卷曲的尾巴,心想我未來老婆的手也是你能舔的?
    最終橘狸貓憑借一己之力掙脫了他的魔爪,重新跳到木捆堆上,又去叼小魚幹吃了。
    趙炳煜擔擔身上的貓毛,認為它走了也好,抱著也怪熱的。
    沒有燈的柴房比外麵暗得多,趙炳煜無趣地跟金嬌嬌搭話,“怎麽你養的貓看著和你不太親昵啊?”
    “沒養過貓,沒什麽經驗。”
    “那你以前養過什麽?”
    “狗”
    “狗呢?”
    “反咬我一口後,跑了”金嬌嬌沒什麽情緒地回。
    “……”趙炳煜感覺這天越聊越尬,“那這貓到時候也反咬你一口怎麽辦?不對,它已經對你下過手了。”
    金嬌嬌:“……”這人絕對不會聊天。
    “你以揭人傷疤為樂?”金嬌嬌反問。
    “我哪有?”趙炳煜說完,忽然想到了什麽,立即閉上了嘴。
    柴房本來就冷清,不說話更是靜得詭異,靜得隻剩下橘狸貓時不時發出的吧唧嘴聲,以及……
    心跳聲?
    金嬌嬌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正常人的心跳不會這麽劇烈,她甚至能通過空氣中傳來的這種跳動的聲音,聯想到一顆像月球那樣大的鮮活心髒,在一個巨大如夜空的胸腔中猛烈振動,連接著的各個支血管猶如束縛它的鐵鏈,它發狂想要從壓抑中脫離,因此跳得如此激烈。
    而這顆心髒的主人此刻就站在她的身側,金嬌嬌偏過頭去看趙炳煜,這才發現他整個人就像被放進了蒸汽籠,不停地往外冒著汗珠。
    “你……?”天氣雖然熱,但入夜後涼快了許多,在這個密閉空間裏,金嬌嬌隻感覺悶。
    趙炳煜將衣領扯開了一些,不停地給自己扇風,隻是好像並沒有什麽作用,他越來越熱。
    “怎麽了?”一開口,竟發現聲音出奇的沙啞低沉,伴隨著他急促的呼吸,在這昏暗的、封閉的、靜謐空間裏勾得人不上不下,漂浮不定。
    趙炳煜感覺自己體內有一股揮之不去的邪火,他催動內力去壓製,可越是壓製燥熱就越是不受控製地膨脹,如春筍破土,蝴蝶破繭。他此時特別想去淋一場酣快淋漓的春雨,給自己一個痛快。
    對,他想要一個痛快,趙炳煜難耐地靠著冰涼的石牆曲腿坐下,石牆的涼卻勾起了他心中更強烈的欲望,他想要更多的更多的涼。
    金嬌嬌蹲下掏出手絹幫他擦拭額頭的密汗,手剛碰到他滾燙的肌膚,趙炳煜突然像一個在沙漠裏渴了三天三夜終於找到甘泉的人一樣,緊緊抓著她手腕不放,手絹輕輕落在了趙炳煜蜷曲的腿上。
    他握得很用力,低垂著眼簾,兩片薄唇開合咕噥著什麽,金嬌嬌以為他在跟自己說話,聽不清就朝他湊近了幾分。
    趙炳煜此神誌渙散,備受煎熬,靠著背誦他師傅赤鬆真人傳授給他的清靜經勉力維持著最後一絲清明。這一絲清明在金嬌嬌湊過來的一瞬間出現裂紋。他敏銳如獸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沁人心脾。身體給出了最誠實的反應,趙炳煜傾身往金嬌嬌身體一側靠,想攥取更多的芳香。
    他炙熱的喘息噴灑在金嬌嬌脖頸上,耳朵上,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激得她神經咧起陣陣酥麻,大腦瞬間綻開一朵五光十色的煙花。
    金嬌嬌猛得後揚,拉開兩人看似耳鬢廝磨的距離。趙炳煜鼻息間縈繞的茉莉花香一下淡如寡水,他不滿地呢喃了一聲,聲音在夜色裏是化不開的粘膩。周身皮膚都漫上了一層血色,呈現一種淡淡的粉,眼尾發紅,瑪瑙般透亮的眼睛裏盛滿水汽,半是情欲半是可憐。
    不對,金嬌嬌忽然想到一人,心中蒼涼一片,連樂舒都能在背後捅她一刀,更何況府上其他人,她並不敢保證對每個人都知根知底。
    金嬌嬌再次提醒自己,永遠不要自以為是地去妄加揣測變化多端的人心。
    “你說他們會在柴房周圍潑上汽油然後一把火點了這兒嗎?”趙炳煜逗著懷中的橘狸貓,說著令人心驚肉跳的話,語氣卻像是在詢問“你今天吃了嗎”那樣平淡無波。
    深經半夜除非恰巧有人來後院覓食,不然怕是要等到天亮才能有人發現他們。見無人理會,金嬌嬌索性不掙紮了,開始思考謀劃此事的嫌疑主使者。
    府上外院家丁都是有武藝傍身的行家,外賊不可能在半點沒有驚動他們的情況下潛入府中作案,除非這兩人武藝高強,可以在府上神出鬼沒。可是江湖上的人怎會找上她一個小女子?就算是顏家和歐陽家想整她,也不可能就隻是單單把她關在柴房這麽簡單吧?
    府中下人作案就更不可能了,他們都是千挑萬選進來的,身世背景簡單幹淨。金文生性灑脫,從不克待府上下人。無論是給他們開的工錢還是素日裏對他們的態度,整個汴京城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家。
    她絕不可能和任何人結怨。
    除非他們是活膩了,敢跟她開這種玩笑!
    “外麵有活人嗎?開門!!”金嬌嬌對著門使勁踹了幾腳。
    來人並不說話,像是怕他們強行破門而出,不僅給門上了鎖,還加了兩道木栓,連同窗戶也一並封死了,連隻蒼蠅都插翅難飛了。
    這人絕對是看多了那些稀奇古怪的畫本子,金嬌嬌白了他一眼,順著他的話往下編,“會,然後他們還會冷靜地站在夜色深處,豎起耳朵聆聽咋們被烈火焚燒時發出痛苦的尖叫;欣賞大火瞬間吞噬我們的盛宴,就像愉悅地觀賞曇花一現。等我們喊到聲嘶力竭,血水化成濃煙骨骼化為白色灰燼的時候,他們會把我們的骨灰分瓶收藏,分別送往世界各地給不同的人食用,讓我們的靈魂在地底永不安息。”
    “……”趙炳煜沒想到她比自己還能幻想,也不知是不是受她邪惡之言的影響,身體真有種被火烤著的炙熱,且蓄勢待發,大有燎原之勢。
    金嬌嬌看著這隻吃裏爬外的貓對外人撒嬌討好,無語片刻後選擇無視。走近柴堆,她發現上麵還放著四五條小魚幹,心中疑惑這家夥嘴巴就那麽丁點兒,一次能從後廚叼來五條小魚幹?
    “怎麽了?”趙炳煜見金嬌嬌神情古怪,關切地問:“有什麽不妥嗎?”
    盡情享受食物的橘狸貓沒發現柴房的門窗被突然關嚴實了,當一大片陰影從它頭頂上方壓過來時,它才警覺地發出一聲嘶鳴,身體朝後瑟縮著一抖,趙炳煜一把將他揪了下來,溫和地嗬斥道:“小家夥,這回看你往哪兒跑?抓傷了人還敢逃逸,該當何罪?”
    橘狸貓沒被他威駭到,一看是之前將自己從樹上抱下來的俊俏公子,反而眯著眼睛將頭往趙炳煜手心裏拱,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叫聲。
    金嬌嬌指指木捆堆上的魚幹,趙炳煜立刻會意,“不是你家貓叼來的,應該是有人專門給它投喂的。”
    “你該不會以為是有人故意引它來這兒的吧?”幹嘛故意將一隻貓引來柴房投喂,趙炳煜覺得金嬌嬌想多了,故而輕鬆道:“估計就是看小貓可愛,隨意投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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