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烈火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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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太多了。
人多反而攻不下城池,看起來實在不合理。
但邶具教並不是傻子。
他從薛定鍔如炬的目光中看見奸狡如狐的光芒。
神堂領如今處於兵力極度空虛的狀態。
吳鋒領精銳出征,剩餘的兵力大多在狹的孟津城內,散落在各地的大莊園無人駐守。
而士兵們的家眷往往不在城中。
並不一定要抓獲多少人的家眷,隻需要分兵做出如此模樣,就能瓦解城內軍心。
更可以抄掠獲得物資,鼓舞己方士氣。
兩人相視而笑,計議已定。
……
“聽了嗎?敵人分兵各處,想要捉拿我們的家眷。”
“堂主征戰在外,本堂根本沒有一根主心骨。”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這樣的議論,在孟津城中流傳開來。
士兵們開始逾垣而走,憑借長索從城上縋下,逃出城外,縱向四麵八方。
有人被聯軍的巡邏隊抓捕,遭到俘虜。
這令聯軍的士兵們很受鼓舞,不過當他們分兵抄掠諸堡時,迎接他們的是鐵炮和弓箭。
極少數堡壘莊園因為兵力空虛被攻破,但大多數被派出的士兵因為戰不利,不得不撤退回來。
得到如此消息的邶具教與薛定鍔二人,反而大喜過望。
“蘇廣自以為反應很快。”
邶具教撚著胡須,道:“薛道兄果然妙計。為了避免士兵嘩變,蘇廣隻得允許他們出城守衛大莊園,卻嚴重分散了城中的兵力。”
“我們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精兵重新聚攏,一鼓作氣……”
薛定鍔咧開大嘴,張揚地大笑起來。
端掉吳鋒的老巢,是自己走向爭霸天下的第一步。
才能?才能就是一步步的勝利積累起來的。當自己將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的吳鋒踩在腳下,誰還敢自己不如他!
“父親,我會讓你知道你看錯了。”
薛定鍔心中默默道。
木獸體內裝著西域火油,噴泄而出,燃燒成一道道的火龍。
石垣也難以抵禦這滾滾炙熱,在剝啄的聲響中仿佛搖搖欲墜。
被射中的神堂士兵慘叫跳躍著,在城牆上如同瘋癲一般手舞足蹈地亂舞,渾身劇烈燃燒,散發出焦臭的氣味,最後化為一地毫不起眼的灰屑。
城頭的神堂兵變得稀稀落落,終於,澠池將領雲道主率領著所屬的部隊登上了城牆。
他興奮地招手起來。
“諸位,跟進來,跟進來!”
勇士們已經跳下城牆,斬關落鎖。
甕城很快被占領,大批聯軍士兵一擁而入。
坊市內的街道上,布滿了各種各樣的障礙物,想必是用來阻擋聯軍的進擊。
這並不能阻擋鬥誌高昂的聯軍。
薛定鍔與邶具教都是經驗豐富的統軍主將,知道如何進行巷戰,如何在擁擠的城池中調配兵力攻占一條條街道,避免己方士兵擁堵,又能最大程度發揮戰力。
盾兵與長槍兵密切配合,鐵炮兵負責掩護,並狙殺隱藏在高樓與房屋中伺機偷襲的敵兵。
障礙物被有條不紊地排除,聯軍士兵層層深入。
薛定鍔與邶具教並不急於攻到內城的下方,孟津城堡極為堅固,又有武魂大陣守護,因此現在他們的任務是盡可能在巷戰中消滅足夠多的敵兵,損耗神堂有生力量,令神堂殘兵喪膽,再攻打內城,收取一舉落城之效。
“花蔥兄弟,我必為你報仇!”
雲道主衝鋒在前,咬牙切齒道,手中長刀舞出一片寒光,竟將三名神堂健兒攔腰斬斷。
他遠遠地已經看見蘇廣在一座塔樓上指揮防禦。
“兄弟們,衝殺過去!”雲道主決然道:“殺了蘇廣,再攻進內城,抓住吳鋒的女人!”
這黃臉漢子發出獰笑:“到時候,大家想要幹什麽就可以幹什麽。”
眾士卒明知這種好事不可能落到自己這樣的兵頭上,但想起吳鋒帳中那幾位國色天香的美人兒,仍舊不由紛紛眼中放光,流出口水。
這時,有人鼻子翹了翹,眯起眼睛,露出沉吟的神氣。
“將軍,似乎有異樣。”
“什麽異樣?”雲道主問道。
“敵人好像要在城裏縱火……”
那兵聲音有些顫抖。
“什麽?”
雲道主大驚失色。
“退……快退!”
雲道主高呼道。
可是已經有泯不畏死的神堂死士衝殺進入他們的陣中。
長槍上真氣鼓蕩,散發出強大的粘力,一人竟能纏住十數人。
滔天的烈焰衝霄而起,在街道上蔓延開來。
散落滿地的障礙物紛紛綻放出熾烈的火光。
原來這都是一些引火之物!
躲進房內避兵禍的商人們,隻覺烈焰撲門而入,隨即便被火焰所吞噬。
“好狠毒……”
雲道主吸著涼氣道。
孟津城內的居民都未完全疏散,而且這些富人都是神堂領內的精英,更有與神堂有著長期合作關係的西域胡商。
對方竟然敢於縱火焚城。
人命和財產,一點都沒被對方放在心上。
難道吳鋒不在,蘇廣竟有這樣大的決斷權力?
雲道主沒有機會繼續思索,烈火吞噬了一名神堂死士之後,隨即卷上了他的身軀。
他能夠運轉真氣抵禦火焰,但這便分散了全身的力量。
於是一顆鐵炮子彈打碎了他的頭顱。
在每一條街巷處,都燃起了同樣的火光。
聯軍士兵倉皇後退,死傷枕藉。
薛定鍔與邶具教猛吸涼氣。
在防守登封城的時候,蘇廣已經用過這招。
隻是想不到他竟敢火燒孟津!
“蘇廣的膽子也太大了。”
邶具教道。
“隻要能守住城池,燒死些百姓又算得什麽!”薛定鍔冷哼一聲:“隻是咱們沒想到罷了。”
“然而烈火過後,房舍大批被毀,城內變得空曠,咱們收兵再戰,必能一舉破城。”
“道兄所言得之。”邶具教頷首道:“既然如此,咱們速速收兵出城,不必費力滅火。”
打頭陣的多是依附於全真教的門派兵馬,邶具教也不是太在乎。
薛定鍔鼻翼翕動。
“隻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雖然看起來明明是蘇廣的風格。”
邶具教神色微變。
“的確,從頭到尾,事情都顯得奇怪,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與我們見招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