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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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萬聯軍,土崩瓦解,死者漫山遍野。

    鮮血彌漫了空氣,似乎讓日月也失去光輝。

    即便薛洗顏並不擅長打殲滅戰,然而這樣大規模的部隊戰敗,損失也是難以估量的。

    尤其是被視作炮灰的民兵,他們的性命在敗戰之時,就如同草芥一般,不被人所在乎。

    在絕大部分主君眼裏,百姓就如同麥子芹菜,割了一茬又一茬,保養民力,也往往隻是讓人民為自己拚命效死,關鍵時刻留下人頭斷後罷了。

    戰後神堂一方檢視首級,便得到至少五千顆,至於淹死燒死的敵人,還不在計算之內。

    而繳獲的輜重糧草,更是不計其數。

    激戰之後,名義上由蘇廣統帥的神堂留守部隊毫不休息,長驅直取弘農,時信清還沒反應過來,便遭到突擊,解除對陝城的圍困,撤後二十裏。

    但一支擅長翻山越嶺的偏師在許丹弦的率領下,繞到時信清後方,隔斷了他逃往並州的通路。這支隊伍多有玉璧城的妖兵,擅長山地行軍。

    而時信清的老巢澠池城,也被神堂的軍隊塞住要道。

    當吳鋒率領著得勝之師回到總堂時,薛洗顏已經成功勸降了澠池城,而成功襲取岩倉的時信清,發現現在堅固的岩倉城,卻成為了他的致命囚籠。

    城內有充足的糧食、水和物資,這是岩倉殿千百年來的積澱。但隻沒有一樣東西,希望。

    士兵們的家眷大多已經被吳鋒一方所控製,而全真教與天子峰的援兵都慘敗而歸。

    時信清所能做的,隻有拿出城內的金銀物資賞賜士卒,並告訴他們,他們有機會生還,隻要堅持下去,還能得到更多。

    忠於他的武士們日夜輪替,在城中巡邏,斬下試圖越城而逃的士兵首級,血淋淋地掛在高高的木柱上,以儆效尤。

    但這並不能平複城內的恐慌。

    邶具教聲稱不會放棄對時信清的救援。但自從蘇廣陣斬菩提館館主弘毅大師之後,背叛神堂的六館又恐懼重回神堂的羽翼下,甚至派出軍隊一同包圍岩倉城,表示自己的恭敬之意。

    這也告訴了城裏的士兵們,邶具教的援兵不可能過來了。而且即便他們突圍成功,也到不了太原郡,河東七館不可能放他們過河東。

    城外,大帳當中。

    雖然是炎夏,帳內卻一片清涼。

    獸爐中來自北莽冰原的凝雪香流泄出氤氳的寒氣,驅走了溽暑,香煙水霧嫋嫋處帶著幾分旖旎。

    吳鋒岔開雙腿,寫意地躺在虎皮交椅上頭,將薛洗顏摟抱在懷裏。妖精郡主齊琪與玉璧城公主玉如煙如同兩個婢女一般,在一邊捧著金盤侍奉著。

    已經過了這麽些年,玉如煙被調教得身心順服,縱然是有不滿也絕不敢表露在臉上。

    薛洗顏輕撚玉指,手持銀勺,在寒煙縹緲中自玉如煙掌上金盤中白玉盅內挑了一口涼糕,盈盈放入櫻唇,殷紅的唇兒越發襯得糕點澄澈如冰,說不盡的明豔分明。

    借著眼角餘光,吳鋒瞧著這絕代佳人,猶自心中暗動。

    薛洗顏魅惑地瞟了吳鋒一眼:“我哥哥活著回去了,夫君你會不會覺得是顏兒故意縱走他的?”

    柔婉的話音,帶著令人驚心動魄的瓷媚。

    成婚這幾年來,她的身子可是越來越柔媚成熟,濃馥的女性魅力,怕是令天下的男子沒幾人能把持得住。

    吳鋒掀起她碧藍色的繡蝶長裙,露出一條赤裸的白腳兒,隻見趾甲上頭的嫩紅蔻丹極是醒目誘人。

    到底已是一代雄主,男兒手中把玩著美人玉足,如弄文玩一般輕鬆寫意,唇角悠悠含笑露出無盡風流,卻依舊是瀟灑從容:“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的聲線已充滿成熟男子的磁性,此刻的眉眼神情,更是無比地俊朗好看,饒是對吳鋒怨懟未平的玉如煙,也不由看得一呆。

    她不得不承認,麵前的這一對,實在稱得上璧人了。

    “我爹將我送我來時,本就希望我圖謀你們神堂的家業。你的夫人是什麽樣的人,你自己有判斷,何時會有自個的野心,人家自己也說不清楚。”

    薛洗顏嫣然巧笑:“但你若疑心洗顏心向本家,有所留手,就是少了夫妻之間基本的互信。夫君你的後宮裏頭若生出什麽波浪,乃至涉及你的皇圖霸業,亦怪不得臣妾不恭了。”

    笑容極是嬌媚,如能流出水來,話語卻是綿裏藏針。

    吳鋒明白,薛洗顏愛他,卻從未真的向他臣服過。

    她能容許自己有其他女人,隻因為她要他與她共享所取得的萬裏江山。

    有這樣一個容貌絕代卻又野性十足的小妻子,吳鋒不敢掉以輕心卻又感覺異常刺激。

    “小妮子越發厲害了。”

    吳鋒微笑道:“本座疑心夫人,是不對,現下就該向夫人賠罪。隻是夫為妻綱,顏兒在妾侍麵前如此對為夫出言不恭,是不是該罰?”

    薛洗顏媚眼輕飄:“又有歪點子了是不?”

    吳鋒捏了她柔嫩的大腿一把,笑道:“既然你在兩個丫頭麵前如此對為夫無禮,就罰你當著她們受寵,讓她們瞧瞧你尷尬的模樣好了。”

    此話一出,齊琪和玉如煙都羞得麵紅如血,薛洗顏卻若無其事,一攤玉手:“好啊,人家可會痛快地叫,讓整營都聽得見便是了。”

    吳鋒哈哈大笑起來,在薛洗顏豐潤的屁股上啪地拍了一記:“罷了,與你說笑的!”

    又將麵頰貼近她清涼的秀發,柔聲道:“不過咱們是有好一陣未曾相好了,待痛快地打完這一仗,你好好地陪我一次如何?”

    他輕歎一聲,溫柔地揉撚著薛洗顏秀美的耳珠:“這一番解圍克敵,實在是辛苦你了。”

    薛洗顏感受到男兒的脈脈情意,也不由芳心暗動,隻覺仿佛回到初識之時,將螓首乖巧地貼在吳鋒肩頭。

    “我們其實圍不了多久。”薛洗顏道:“圍城所需的軍隊太多,糧草消耗實在不輕。神堂又是大戰之餘,物資匱乏,供養不起。”

    她雖然是暗中主事,但對神堂的賬目收支,俱是清清楚楚。

    吳鋒點了點頭:“時信清乃是良將,即便我們控製了大部分澠池士兵的家眷,他依然能維持軍心很長一段時間。但神堂現在百廢待興,消耗不起。”

    薛洗顏火燒孟津,雖然是為了擊退敵人,但造成了損失也極大,尤其是燒死了不少富商巨賈,留下不少問題需要擺平,對於神堂的貿易也有很大影響。但事急從權,吳鋒也不可能去苛責她。

    “隻是如果與這害死師尊的叛徒議和了事,又怎能過得了心中那一道坎?”

    薛洗顏知道吳鋒想要問自己有什麽良策,當下閉了美眸,低低沉吟。

    少頃,她笑了笑:“時信清的死期,就在這半月之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