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終局(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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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波士頓
「羽田浩司死了。」
窗外斑駁的樹影靜靜灑在書房的胡桃木架子上,年邁的老人取下單片鏡,靜默地看向說話的那個和善的中年人。
過了半晌,朗姆才聽老人說了句:「是嗎?」
外麵是廣闊的草坪,綠樹成蔭,遠處還能窺見秀美的湖景和天鵝。相比於執掌一方黑色勢力的「教父」,朗姆覺得這處莊園的主人更像一位深居簡出的舊貴族。
但總有人打擾他們的安寧。
想到這裏,朗姆的眼神沉了下去:「這倒是沒什麽好奇怪的,那些蟲豸的手段向來肮髒。隻是他們收手的速度太快,我擔心他們有了新的目標。」
「啊,你是說……」
「赤井秀吉。」
……
「may,倫敦已經不再安全,帶著孩子去日本。」電話中男人的嗓音混雜著喘息,隱約還能聽到風聲,再加上這通電話跨越了兩個大洲一片汪洋,瑪麗聽得十分艱難。
「是孩子們,孩子們,務武。」瑪麗大聲重複,「你馬上就要成為三個孩子的父親,我們或許即將有一個女兒。」
「是嗎?」電話裏的聲音染上了幾分興奮和喜悅,但他很快就對瑪麗說,「隻帶走秀一,把秀吉留下來。」
瑪麗不明白:「為什麽?你不能讓一個母親明知道危險還丟下她的孩子。」
「我現在遇到點事情走不開,但fi會保護他的。」
於是瑪麗沒有再問。
她出身於mi6,丈夫來自fi,這對間諜夫婦維持婚姻穩定和幸福的首要前提就是,忠於國家,忠於家庭,保持緘默,不去好奇。
所以她沒有問為什麽要逃往日本,沒有問這麽重要的時候作為父親的赤井務武被什麽事情絆住,沒有問fi對秀吉的安排。
她想,大概是因為秀吉的特殊性,fi想用他們吸引可能的危險,單獨保護秀吉。
這是理智的,符合邏輯的做法,換成她應該也會做出相同的決策。
隻是在她帶著秀一離開的時候,在秀吉追著計程車奔跑,哭喊著要媽媽帶他走的時候,一位母親的心碎了一地。
「秀吉,你要活著,好好活著。」她對秀吉叮囑,也是對自我的心理暗示。
……
「6月28日,試驗體am712生存實驗sn18次結果記錄。拍打無反應,呼喚無反應,胸廓起伏正常……瞳孔對光反應正常。」
「骨齡檢測為11歲,異常。」
「am712反應劇烈!注射鎮靜劑!!」
……
秀吉感覺眼前霧蒙蒙的,像是隔著一層白紗,他能看見有人影在眼前晃動,可仔細看又什麽都看不清。
耳膜陣陣發痛,他整個人都像被蓋在罩子裏,對外界的一切感知都很遲鈍。
這是哪裏?
之前……發生了什麽?
隱隱約約,秀吉好像記得刺眼的無影燈,記得渾身每一塊骨頭被擊碎、腐蝕、重組的痛苦,記得他大喊大叫著求生,記得……一場猛烈的爆炸。
他好像被人救了。
誰?
「他好像醒了。」
恍恍惚惚,秀吉仿佛聽到有人在說話。
「由於爆炸和火光導致的暫時性失聰失明,問題不大,就是眼皮下方留了個傷疤。對於男孩子來說應該不算什麽吧?」
「哦,厚司,對他寬容些,他還是個孩子呢。」
「不是普通的孩子。那些人給他熏了特製的毒氣,作用應該是破壞他身體現有細胞的dna,方便遺傳信
息的重組和改變,包括端粒的改造。對於毒氣後遺症我無能為力。吃藥倒是可以抑製,但同時會伴隨隨機性失憶。」
「……你剛才說什麽來著,問題不大?」
他才不要失憶!
秀吉拚了命地掙紮。
他要從這該死的鬼地方離開,他要回家!!
……
他要回家!!
……
鬱江猛地睜開眼睛。
眼前沒有霧,周圍也沒有嘰嘰喳喳吵鬧的聲音。
他躺在臥室的床上,身邊是溫溫軟軟的女友……不,他辣麽大一個女友不見了!
鬱江坐起身,一摸旁邊的床鋪,已經冰冰涼涼,顯然宮本由美很早就離開了家。
反倒是飯團聽到動靜跳上了床,用腦袋蹭他的手心。
鬱江抱著飯團去廚房覓食。
早餐沒找到,倒是在客廳的茶幾上發現了一盤殘棋。
宮本由美跟鬱江學了一段時間將棋後,現在已經能贏過公園的老大爺了,她也對將棋越來越著迷,時常有事沒事拉著鬱江來一盤。隻是鬱江沒想到小姑娘那麽有閑情逸致,早上上班前都有心情自己跟自己對弈。
鬱江盯著棋盤看了一會兒,伸手弄亂了棋局。
既然由美沒有留飯給他,那就上班路上隨便找個便利店買點東西好了。
他照舊先遛狗再去上班,買飯團的時候順便從報刊亭帶了一份今日早報。
報紙頭版頭條寫著#恐襲東京峰會的真凶竟然是他#,裏麵詳細描寫了日下部誠這位優秀的檢察官和他與公安的恩怨二三事。
但這並不是這篇報道的重點。
當然,日下部誠的伏法至少證明羽田康晴的嫌疑被洗清,隻是和後麵那段提及公安前身罪行的文字相比,少了很多震撼。
鬱江想給這篇報道的編輯加雞腿,這種牽出蘿卜帶出泥的文章實在太有趣了,通過民眾都在關注的東京峰會事件引出最大的問題,完全不給當事方任何反應機會。
他看著看著,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
「清水老師今天心情好像很不錯?」
鬱江聞聲回頭,跟在他後麵走進學校的是同為數學老師的杉山謙介和鬆阪杏子。
「早上好。」鬱江笑著打招呼,「今天天氣真好,走在陽光下就心情舒暢呢。」
鬆阪杏子吐槽:「總感覺清水老師憋著壞,杉山老師您認為呢?」
「呀,這種問題不要當著當事人的麵嘛……」
「我還沒來得及備課,就先走了哦。」鬆阪杏子快走幾步,跟老師們拉開距離才揮揮手說。
現在校門口除了三三兩兩的學生外,隻有鬱江和杉山謙介兩個人。
大概是烏丸蓮耶給了他什麽指示,杉山謙介張嘴就:「今天晚上要去居酒屋聚一聚嗎?」
「不去。」鬱江冷漠拒絕。
「真的不去?沒去過居酒屋算什麽社畜?」
「要去的話你自己去吧。」
這家夥平時都隻是悄悄關注著他,現在突然提出跟他一起去某個地方,一定是烏丸蓮耶叫他來保護他。
鬱江既不需要別人保護,也不想生活在監視下,所以果斷拒絕,頭也不回地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但顯然烏丸蓮耶的決定並不會因為鬱江的不配合就有所收斂。
好不容易在學校熬完了一天,期間時不時關注著網絡上事態的發酵,鬱江看著公安相關的詞條攀上社交平台的第一位,看著網友質疑、唾罵、憂慮的評論,深藏功與名。
下班後,鬱江在校門口碰到了戴著墨鏡穿著
皮衣的威廉·德雷克。
「說實話,這個造型不是很適合你。」鬱江冷漠吐槽。
威廉·德雷克順手幫他打開後座的車門,愣了愣說:「是,我晚上回去就換,以後不會這麽穿了。」
鬱江繞過他,走到副駕駛的位置坐了進去。
在威廉·德雷克看過來的時候,他說:「沒有以後了,德雷克先生。」
「什麽?」
「我,」他指了指自己,又指向對方,「和你,我們之間的雇傭關係已經結束,你不再是羽田家的保鏢了,德雷克先生。」
「可我……」
鬱江知道他要說什麽,在他之前打斷道:「別提那個詞匯,我現在不想聽。」
好吧。
威廉·德雷克配合地閉了嘴,他也不知道帕佩特又在和ss鬧什麽矛盾,反正他隻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夠了。
組織裏很多人都以為他效忠帕佩特是為了凱奧斯·納普——他的仇人,這當然是正確的,但並不是全部。威廉·德雷克從來不認為自己的不幸完全是由凱奧斯·納普造成的,他接受失敗,接受懲罰,當然也會平靜地接受ss遞來的橄欖枝。
畢竟沒人不想活著,他當然希望能活著報仇。
隻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似乎每個人都在向他強調你仇恨那家夥,那家夥混得比你好,你一定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威廉接受著,並坦然讓自己變成了那個樣子。
「在訓練營剛見到你的時候,你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鬱江冷不丁地說,「我記得你當時風頭無兩,比萊伊還要優秀。」
威廉·德雷克皺眉:「我不覺得和叛徒相提並論能讓我擁有任何成就感。」
鬱江無奈:「好吧,你真是一個無趣的人。」
他不想說話了,從威廉·德雷克身上就能看出烏丸蓮耶的馭下術,他甚至覺得烏丸蓮耶應該去拿一個心理學博士學位。所以他才不想把自己永遠限製在組織中——那會讓他產生自己被影響了的懷疑。
鬱江出來得有點晚,他們開到一半在路上碰到了毛利蘭、鈴木園子和世良真純。
他正想結束和威廉·德雷克的對話,於是要求他在路邊停車,自己則搖下車窗向女孩們打招呼:「要載你們一程嗎?」
世良真純看到鬱江,表現得十分高興:「由弦哥!」
鬱江早就和赤井秀一達成了統一戰線,現在又算是和赤井務武相認,他當然知道赤井家的人希望他能回去,但實話說這件十七年來一直作為執念存在的事情,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早就不重要了。
可真純,真純是唯一一個讓他覺得回家會更好的人。
那是他的妹妹。
十七年前他沒來得及見到,卻在多年後第一次見麵就心生親近的妹妹。
如果成為赤井秀吉就能做她名正言順的哥哥,似乎也沒什麽不好?
不過看真純的態度,她好像還不知道自己有個二哥,不,或許她連自家老爹還活著的事情都不知道。
鬱江忽然感覺妹妹有點可憐,到現在還被一家子蒙在鼓裏。
「由弦哥,你幹嘛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我?」世良真純超敏銳大腦在家人麵前似乎總是沒多大用處,她歪歪腦袋,困惑地問。
鬱江笑著說:「隻是奇怪你們怎麽一起走。」
「啊,這個,」鈴木園子回答,「因為毛利叔叔今天被叫去警視廳協助調查了,就是報紙上刊登的那件事。」
她把聲音壓得很低,神秘兮兮地說,「聽說可能牽扯到了一些政界高層,我爸媽不讓我好奇這件事。總之毛利叔叔今晚不在,小蘭不需要趕回家做飯,***脆請
大家一起去波洛吃飯啦,波洛的西式簡餐真的超級讚,比我家的意大利廚師還要棒!」
她提議:「剛好清水老師你也在,不如一起去吧?」
巧的是鬱江剛好要找諸伏景光,去見見波本也是一樣的。
他們這支橫跨紅黑雙方,跨越日本、美國、英國,跨越多方勢力的統一戰線,在燒起第一把火的關鍵時刻,似乎都有些超絕的鈍感力或者鬆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