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辰笑了笑，拿了另外一個小碗過來。小小的勺子舀了五六勺的湯汁在碗裏，細細品嚐了一口。
    “怎麽樣，是不是好吃。”楚雲兮滿眼期待。
    將沾滿了佛跳牆濃湯的手絹丟遠一些，蕭北辰輕聲道。
    整整三日沒有回家，身為父母的楚闕夫妻自然是憂心不已。
    “大口大口吃東西才香。”楚雲兮抿著唇角，笑的甜膩。
    “宸王哥哥，你也嚐嚐這個佛跳牆，可香了呢。”
    宮裏幾位皇子依次都給蕭北沐渡了陽氣之後，這個跟楚雲兮同歲的小孩兒總算是在大年初三這一日蘇醒了過來。
    “這粥是苦的。”蕭北沐撇嘴，將頭轉向了另一邊。
    “苦的？怎麽會。”皇後眉頭一擰，忙舀了一勺粥送進嘴裏。
    “雖然放的糖少，但也不至於苦啊。”抿了抿薄唇，皇後笑道。
    “就是苦的。”蕭北沐不講道理的怒吼。
    分明他才是昏迷剛醒的病人，憑什麽別人就能吃佛跳牆他卻隻能喝薄粥。
    “好好好，那就先拿下去，等你什麽時候想吃了我們再吃。”
    畢竟剛醒，皇後自然是要依著自家兒子的。
    這邊撤下了薄粥，那邊楚雲兮二人也將一陶罐的佛跳牆吃了個幹幹淨淨。
    滿意的擦了下嘴角，楚雲兮半靠在椅子上摸著圓滾滾的肚子。
    “雲兮，你瞧他現在還有什麽不妥嗎？”
    見他們吃完東西，皇後這才轉身問道。
    “沒有了。”半靠在椅背上的小腦袋搖了兩下：“隻需吃兩日清淡的，之後就與常人無異了。”
    “那便好，真是太謝謝你了。若非有你，此刻我與沐兒恐怕就已經陰陽兩隔了。”
    “不客氣。”楚雲兮擺了擺手，頗有幾分豪氣。
    蕭北辰忍不住笑了一下，冷峻的臉上多了幾分柔和之意。
    流雲殿中一派祥和，隻除了靠在枕頭上的蕭北沐幽怨的表情有些煞風景外。
    此時，風鳴穿著一身銀甲，行色匆匆的從外麵走了進來。
    “王爺，皇後。”單手握著兵刃的風鳴倒是比平日裏多了幾分沉穩。
    “可有消息？”蕭北辰收起臉上不怎麽值錢的笑，沉聲問道。
    “沒有，所有的卷宗都沒有那侍女的任何信息。”風鳴垂首，低聲答道。
    “這麽說，這個侍女是憑空冒出來的了？”挑了挑眉，蕭北辰看向楚雲兮。
    “那就不用再查了。”楚雲兮凝著眉，沉聲道。
    “直接拖上來吧。”
    既然查不到她的身世，那就從她自己身上下手。
    風鳴點了點頭，默默退了下去。
    楚雲兮偏頭看向皇後：“皇後娘娘，待會兒的畫麵或許有些血腥，您要不要先回鳳和殿？”
    皇後頂著鳳冠微搖了下頭，整理了下鳳袍，坐上身後的床角。
    她神色清冷，全然沒了往日和善的模樣。一說到那個侍女，甚至眼角裏還迸發出絲絲殺氣。
    萬俟淩霜很快被拖了上來，三天沒進米水，她竟然隻是臉色蒼白了些，以及嘴角微微有些起皮。
    “說說吧，你是什麽妖怪。”楚雲兮凝視著她，輕聲問道。
    “誰是妖怪，楚小姐說話可要當心，皇上可是最忌諱鬼神妖邪之說的。”
    侍女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神色卻沒有幾分恭敬。
    “挺會演。”楚雲兮端起一杯茶，輕笑道。
    “風大人，你們通常麵對不肯招供的犯人，都會用什麽樣的招數？”
    “那可太多了。”風鳴立刻接話。
    “要最狠的。”楚雲兮有些興奮。
    “若是女犯人，便在她臉上劃傷無數個細小的傷口，而後在傷口上塗上蜂蜜。再尋來最毒的黑蟻，白蟻便會循著蜂蜜的氣味，一點點啃食她臉上的肉。”
    “哦，萬蟻噬心，大概就是這個滋味吧。”楚雲兮恍然大悟。
    “雲兮一向聰明。”蕭北辰讚賞道。
    “那可不。”得意的挑了下眉，楚雲兮昂起小小的腦袋。
    “動手。”收起嘴角的輕笑，蕭北辰冷冷吩咐道。
    風鳴立即抽出隨身攜帶的小匕首，在萬俟淩霜臉上輕輕一劃。
    匕首很是鋒利，初初劃過臉上並沒有任何感覺。
    直到片刻之後，傷口處才開始隱隱往外滲血。
    這時，他已經在萬俟淩霜的臉上劃出無數個傷口。
    “啊！”終於感到疼痛的萬俟淩霜尖叫一聲，舉起雙手捧住了自己的臉。
    “你們竟敢劃傷我的臉!”她尖聲喝到：“我爹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此話一出，原本乖巧坐在椅子上的楚雲兮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小臉上蘊含著微薄的怒氣，以及，少許的不可置信。
    越聽他們談論那佛跳牆如何鮮美，他就越覺得自己碗裏的薄粥沒有味道。
    淺抿了幾口，甚至還從裏麵嚐出了苦澀的味道。
    “拿下去吧，我不吃了。”賭氣似的揮了揮手，五皇子傲嬌說道。
    隻一個字，小姑娘就樂的合不攏嘴。
    一身喜慶的紅衣在她笑臉的襯托下，竟顯得那麽黯淡無光。
    “再吃，多吃點。”
    伸長了手又舀了些肉料在他碗裏，楚雲兮連連催促道。
    這邊兩人親如兄妹，那邊宸王殿下的親弟蕭北沐卻坐在床榻上喝著淡如水的薄粥。
    “嗯。”
    護食如楚雲兮，竟然主動將手裏的東西遞給別人吃。
    “再吃一些，沐兒你才剛醒，幾天都沒吃東西了。”
    皇後上前接過粥碗，微微攪了一下還冒著熱氣的薄粥。
    而此時，被所有人擔心著的楚雲兮卻窩在流雲殿裏，手裏捧著一碗皇帝特意讓人給她準備的佛跳牆吃的滿心歡喜。
    她想著已經讓風鳴回去報信，根本就沒想到風鳴隻是說她有事要留在宮裏幾日，根本就沒將事情說全。
    沒有等到寶貝孫女上門拜年的楚老爺子也坐不住了，甚至想要親自進宮找人。
    陸招陸宏兩個人在家裏更是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若非陸遠攔著，恐怕早就跟陸天逸一起進宮了。
    第三碗佛跳牆下肚之後，蕭北辰輕歎了口氣幫她擦了下唇角。
    “都七歲的人了，吃東西可得斯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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