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請你對他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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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嬅,怎麽了?”
    閔玉嬋有些心虛,目光躲閃,不敢看她的眼睛。
    用個不恰當的比方,大概就是小叁偷情,被原配發現的心虛感。
    方知嬅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
    閔玉嬋隻覺得渾身不自在, 備受煎熬。
    就在她終於忍不住想要詢問時,方知嬅開口了,結束了那種煎熬感。
    但與之一同帶來的,卻是更大的煎熬。
    “你跟他好上了?”
    她的聲音很輕,很平靜。
    似乎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
    閔玉嬋神色微怔,心髒像是被一隻手猛然攥住。
    快點啊, 你快點說啊!
    你說沒有!你說你不喜歡蘇鬆屹!
    求求你了, 你快說啊!
    方知嬅心底的聲音振聾發聵, 可她麵對閔玉嬋的時候,卻保持了靜默。
    那般不動聲色,那般風輕雲澹。
    可閔玉嬋知道,她並不像裝出來的那麽輕鬆。
    閔玉嬋想了很久,還是低下頭,輕輕應了一聲。
    方知嬅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靠著牆,緊繃的身子突然鬆弛下來,眼裏的光黯澹了下去。
    良久,無力地歎了歎氣,似乎是感到疲倦了。
    在開口問她之前,她還無數次地奢望,她的答桉是“沒有”。
    如果她真的回答“沒有”, 哪怕是騙她,她都會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吧。
    但根據墨菲定律, 一件事一旦有可能變得很糟, 那它一定就會很糟。
    你喜歡他哪裏了?
    蘇鬆屹有什麽好的?
    為什麽你要和我搶?
    諸如此類的話,方知嬅在喝酒的時候,有好多次想要問閔玉嬋。
    但這個時候,她竟然不言不語。
    甚至就連她自己都在自嘲,這可一點都不像你方知嬅的風格啊。
    以你的脾氣,你應該揪著閔玉嬋的衣領,紅著眼,像急了眼的兔子,歇斯底裏地大吼:“你憑什麽?”
    “你怎麽什麽要和我搶?蘇鬆屹是我的。”
    “我不能沒有蘇鬆屹!”
    一邊撒潑,一邊哭得聲嘶力竭,然後和閔玉嬋翻臉,老死不相往來。
    這才是你方知嬅的風格。
    不是嗎?
    但為什麽這個時候,你會這麽平靜?
    那個藏在你身體的,野蠻的,任性的女孩,為何會如此平靜?
    過了良久,她看著閔玉嬋,輕聲說了一句:“請你,對我弟弟好點。”
    和呂依依剛進家門的時候,她私下對她說過的話一樣。
    鬆屹是個命苦的人,就算你不對我好也沒關係,請你一定要對他好。
    “知嬅……”
    閔玉嬋看著她的臉, 輕輕念著她的名字, 正想說些什麽,方知嬅卻是說道:“睡覺。”
    隨後,她關了燈,縮進了被子裏,若無其事。
    夜色中,閔玉嬋能看見她的脊背輕輕顫抖著,隱約能聽到她低聲的幽咽。
    眼淚在夜裏肆無忌憚地流著,方知嬅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這十六年以來,擁有的最珍貴的東西。
    “知嬅,對不起。”
    閔玉嬋把手搭在她肩上,輕輕拍了拍。
    “滾啊!”
    方知嬅一把推開她的手。
    “少來了,背著我和蘇鬆屹好上了,你心裏其實可得意了吧?”
    “是不是覺得我就是個笑話?”
    “我不需要你安慰。”
    “是我太笨,才讓你撿了個便宜。”
    方知嬅往邊上捎了捎。
    她抹去眼淚,止不住抽噎。
    等氣息平複過來,她又不客氣地道:“你要是敢欺負他,我會跟你拚命的。”
    “放心好了,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閔玉嬋點了點頭,很是認真地道。
    “你是不是眼瞎?唉,也隻有你這種眼睛長在腚眼子上的人,才看得上蘇鬆屹那條臭狗。”
    方知嬅心有不甘,聲音帶著哭腔,冷笑著譏諷道。
    閔玉嬋任由她挖苦,倒也不惱。
    一夜無眠,方知嬅戴著耳機,將林宥嘉的《殘酷月光》單曲循環了很多遍,這是蘇鬆屹最喜歡的歌。
    “讓我愛你,然後把我拋棄。”
    “我隻要出發,不要目的。”
    “我會一直想你,忘記了呼吸。”
    “孤獨到底,讓我昏迷。”
    ……
    第二天清晨,方知嬅走進衛生間,看著紅腫著的眼眶,輕輕揉了揉。
    就當做無事發生好了,昨天已經過去,明天還沒來。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簡單地畫了下眼影,好讓自己不那麽難堪。
    頭發有些亂,隨手拿橡皮筋紮好就行。
    有幾根額前的頭發炸了起來,翹得很高,她也懶得管。
    “知嬅姐,你頭發有些亂,需要我幫你洗頭發嗎?”
    蘇鬆屹走進衛生間,理了理她的頭發。
    “不用了,你幫玉嬋洗就好。”
    她很平靜地拒絕了。
    蘇鬆屹看了看閔玉嬋驚人的發量,當做沒看見,也沒聽見的樣子,默默去了廚房。
    一旁正在洗漱的閔玉嬋,撅起小嘴有些不滿。
    早餐是油潑麵和煎包,都是方知嬅特別愛吃的。
    蘇鬆屹像往常一樣,把自己碗裏的麵勻給閔玉嬋和方知嬅。
    方知嬅的筷子頓了頓,咀嚼的動作慢了下來,想了想,還是沒有拒絕。
    算了,已經成了習慣的東西。
    要改過來哪有那麽容易呢?
    蘇鬆屹一邊吃飯,一邊撥弄她的頭發,翹起來的頭發怎麽也按不下去。
    換作平常,方知嬅被他這樣盤,肯定生氣了。
    會白他一眼,然後在他頭上招呼一巴掌。
    但是今天格外的溫馴乖巧,就像在方槐照料下,乖巧地吃著貓糧的魚丸。
    “知嬅姐,夠不夠吃?不夠我再去盛點。”
    蘇鬆屹湊過去,輕聲問道。
    方知嬅看著他澄澈的眼眸,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平時她都沒有注意到,蘇鬆屹對她的這些關心。
    或許是早已習慣,覺得理所當然的緣故。
    “我沒吃飽,還想再吃一碗。”
    閔玉嬋嗦完最後一根褲帶麵,嘴巴鼓鼓地,嘴邊還沾著油潑辣子。
    “你都吃了一盤煎包和一大碗麵了,鬆屹還把肉和麵分給了你很多。早餐吃這麽多,不會撐壞嗎?”
    呂依依喝著新鮮研磨好的豆漿,忍不住說了兩句。
    “可是真的好好吃啊!我吃不夠!”
    閔玉嬋這便開始撒嬌。
    “好,我這就給你盛。”
    蘇鬆屹欣然應允。
    “我……也想再吃一碗。”
    方知嬅想了想,還是把碗遞給了蘇鬆屹,沒有抬頭看他的眼睛。
    昨晚回來沒怎麽吃東西,她確實是有些餓。
    “好!”
    蘇鬆屹的聲音洋溢著歡快。
    從廚房裏出來的時候,又端上了兩大碗麵。
    給方知嬅那碗的紅燒肉要多一點。
    閔玉嬋看在眼裏,有些饞,於是悄悄伸出筷子去夾。
    方知嬅默默將碗端到一旁,還是那個護食的樣子。
    出門的時候,方知嬅仍舊帶著蘇鬆屹給她織好的那條圍巾。
    雖然現在已經是初春時節了,但倒春寒嚴重,戴圍巾禦寒的人也比比皆是。
    一路上,方知嬅都很沉默。
    她刻意加快腳步,一個人走在很前麵。
    低著頭,將下半張臉埋在圍巾裏,像是怕冷的企鵝。
    “知嬅姐!”
    蘇鬆屹在她背後喊她。
    但她的腳步沒有停下來過,就這樣一直往前走。
    “知嬅姐!”
    蘇鬆屹的聲音越來越近,她依然沒有駐足停留,反而加快了腳步。
    蘇鬆屹的腳步越來越快,方知嬅像是置氣一樣,開始小跑。
    “知嬅姐!你走那麽快幹嘛?”
    一隻手突然揪住了她的袖子。
    “喏~”
    他遞過來一大杯哈密瓜豆漿,從學校旁邊的熱飲店買的。
    方知嬅伸手接過,用來暖手,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去。
    蘇鬆屹走在一旁,偶爾將她外套後麵的兔子耳朵兜帽掀起來,蓋在她頭上,再拍拍她的頭。
    似乎是故意惹她生氣。
    他平時也喜歡這樣跟方知嬅鬧著玩。
    蘇鬆屹感覺方知嬅最近很不開心,都不怎麽搭理閔玉嬋了。
    方知嬅側目橫了他一眼,用一種既無可奈何,又寵溺的語氣說道:“你幼不幼稚?”
    感受著她話裏的嫌棄和縱容,蘇鬆屹笑了笑,摘下她的兔耳朵兜帽,把她的頭發理了理,然後把手貼在了她的帽子下麵,背心靠近脖頸的地方。
    一邊暖手,一邊發出舒適愜意的聲音。
    “好暖和啊。”
    方知嬅隻是輕輕哼了哼,微微撅著嘴,看向別處。
    “知嬅姐,你最近很不開心嗎?”
    “嗯。”
    她很老實地承認了。
    “難怪你昨天要喝酒,是什麽事讓你這麽鬱悶?”
    方知嬅聞言,白了他一眼。
    “幹嘛要那樣看我?”
    蘇鬆屹覺得她剛剛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我不和傻子說話。”
    方知嬅深吸了一口氣,加快步子往前。
    “知嬅姐,我們的生日就快要到了。”
    蘇鬆屹跟了上去,聲音略顯期待。
    “嗯,再過幾天,你就滿十六了。”
    方知嬅說完,又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你真小!”
    “啊?你不就比我大一歲嗎?”
    蘇鬆屹有些詫異,為什麽她會發出這樣的感慨。
    “根據科學研究,女孩子心理年齡比男孩子大兩歲左右,我看似隻大你一歲,其實要大你叁歲。”
    “懂嗎?小寶寶。”
    方知嬅用一副大人的語氣教訓著他,伸手揉了揉他的頭。
    蘇鬆屹笑而不語。
    在他的視角裏,方知嬅也是個幼稚的小妹妹,一點也沒有姐姐的樣子。
    “對了,生日那天,是不是就是省內鋼琴比賽的決賽?”
    方知嬅突然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
    “嗯,是的,正好是叁月七號。”
    蘇鬆屹點了點頭。
    “哦,那就,給我拿個獎杯回來吧。”
    方知嬅懶散地道,顯得興致缺缺。
    她其實對鋼琴比賽什麽的,並不是很關心。
    回學校後,蘇鬆屹今天沒有和閔玉嬋一起晨跑。
    運動會已經結束,最後累計出的分數,高叁二班榮獲第一,閔玉嬋居功至偉。
    “我們倆可真厲害!”
    閔玉嬋推了推方知嬅的胳膊,將收到的禮品盒晃了晃,放在了兩人課桌的中間。
    表現優秀的運動員會得到校方獎勵的禮品,也就是良品鋪子的零食盒,一共百十來塊錢。
    閔玉嬋笑吟吟地看著方知嬅,想要將這份喜悅分享給她。
    看著桌上的零食禮盒,方知嬅麵無表情,默默推了回去。
    閔玉嬋依然笑著,她拆開了禮盒,頗有些欣喜地道:“呐,這個豬肉脯和水果幹還挺好吃的,你之前不是經常在超市買嗎?”
    方知嬅不說話,隻是拿著鋼筆,默默刷著題。
    “你拿走了我最重要的東西,其他的,我都不稀罕了。”
    這句話她沒有說,隻是在心裏默念了一遍。
    氣氛就這樣沉寂,兩人都沒有了話講。
    她們依然坐在一起,但中間有了一道無形的隔閡。
    高叁四班。
    見到鄭雨婷後,蘇鬆屹和往常一樣招手問好。
    鄭雨婷看到他之後,仍舊莞爾一笑。
    “還沒吃早餐吧?”
    蘇鬆屹笑著道。
    “沒。”
    鄭雨婷搖頭,她一般都是等早操結束了,去食堂買些炸雞塊,還有壽司卷之類的小食果腹。
    那個時間點,距離上課,還有非常充裕的時間。
    很多走讀生都會在這個間隙吃早餐。
    “我在家做的包子,分給你們。”
    蘇鬆屹將餐盒裏裝好的煎包分成了兩份,一盒放在了鄭雨婷桌上,另外一盒放在了覃敏的課桌裏。
    “吃芒果!”
    鄭雨婷道了謝,從兜裏摸出了一個芒果,遞給了他。
    “謝謝”
    蘇鬆屹收下她的回饋,回了自己的位置。
    兩人之間的關係好像從來就沒有變過。
    一個身世坎坷,學習優異,長相帥氣的男同學。
    一個家境普通,性格自立自強,長相漂亮的女同學。
    他和她是很好的朋友。
    沒有偶像劇裏浪漫的邂逅,也沒有言情小說裏的奮不顧身。
    鈴聲響起,早讀時間,班上響起了稀稀落落的誦讀聲。
    高中要考的文言文和古詩詞還是挺多的,文科生要背記的政治和曆史的內容也不少。
    蘇鬆屹身邊的座位一直空置著,又過了一刻鍾,覃敏才姍姍來遲。
    鄭雨婷秉承著公平公正的原則,在班務日誌上記下了她的名字。
    “今天遲到了哦。”
    “沒趕上公交!”
    覃敏聳了聳肩,對於鄭雨婷記下她名字這件事,表示無所謂。
    反正,在沒有和她成為朋友之間,她就已經是在班務日誌上出現次數最多的名字了。
    番茄小說網
    “媽的,我爺爺不給我零花錢了,今天早餐都沒得吃,嗚嗚嗚~”
    覃敏罵罵咧咧地,一屁股坐在桌上。
    對於牧君蘭會在她微信裏轉零花錢這件事,覃亞賢早有預料,所以幹脆沒收了她的手機。
    “桌裏有包子,現在應該還是熱的,趁熱吃吧,我給你打掩護!”
    蘇鬆屹放下書本,警覺地看向窗外巡邏的老師。
    “啊!愛死你了!”
    覃敏開心得手舞足蹈,托著腮揉了揉臉頰,左右看了看,拿起煎包塞到了嘴裏,然後用書本擋著嘴,輕輕咀嚼起來。
    “好吃!好香!”
    講台上巡視的鄭雨婷看到了嘴巴鼓鼓囊囊的覃敏,秀眉一蹙。
    覃敏卻是捂著嘴,嬌憨地笑了笑,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鄭雨婷心裏也是一陣無奈。
    這個家夥,簡直是敗壞班級風氣的害群之馬!
    但是偏偏又拿她沒什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