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幽靈倒計時(5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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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區。
新月街64號b。
一座座精致的暗紅色牆磚連接聯排別墅在這條街道並立。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分上下的兩層聯排住宅,占地麵積一百二十五平,還帶有一個二十平的小花園。
外表磚紅色牆漆粉飾,在最頂上還留有一個獨具時代特色的黑煙囪。
換成國內同等價位在二線濱海城市的宅子,凃夫算了一下自己的工資和退休金,不吃不喝,在不養出不肖逆子的情況下,等他成了百歲老人那天剛好能夠還清房貸。
簡直未來可期。
在b座入門處焊有一塊金屬標牌,刻有一行用拜亞語寫的“溫斯特”的字樣。
剛回到家,嬸嬸心情愉悅的輕哼著歌準備著今天的晚餐。
飯桌上提前備好的刀叉,土豆燉羊肉的芬芳飄香刺激到凃夫的味蕾,兩種被煮到軟糯的葷素食材產生的奇妙化學反應。
即便是作為大吃貨帝國的子民,凃夫也要為廚藝高超的安菲爾嬸嬸點個讚,即便是很普通的食材到了嬸嬸手中一樣能做出絕佳的美味。
把沉甸甸的書包放回房間,凃夫感到一陣沒來由的疲憊。
在校的一天除了對這個神秘世界有所了解外,還知道了這個年齡段孩子的選拔考試內容。
高等教育選拔足有七門,包括語法、算術、幾何、曆史、地理、通識和古亞述語。
貫穿文理學科,涉獵廣泛,還添上了一門現代語種起源的古老語言。
相較於高考製度同樣不易,盡管是七百分的總分值,但國內公立大學申請的基本要求則是在450分以上。
要求最嚴苛的七校聯盟更是把分數線卡在650以上。
所謂的七校聯盟是北大陸共同評選出來最好的七座頂尖大學,瑞恩的杜茲大學、蘭蒂斯的聖諾丁大學、巴尼亞的佛裏爾大學……
當然,拜亞最著名的自然是坐落首府哥廷哈根的哥大。
TOP7高校是集一國之力打造的學府聖地,其學生多半是貴族後裔,大資本家族成員,基本出自社會中上層。
“幸好穿越得及時,繼承了原主的基礎知識。”凃夫悻悻拍胸口,盡管他的成績也就在合格線上下反複橫跳的水平,卻也比什麽都不懂要好。
這要是早來幾年,靠著自己的努力一定會落得個在路邊幫人擦皮鞋的下場。
跟所有畢業生一樣,自從走下高考的人生巔峰,他也經曆了這個題換我以前三秒內就能求解,現在一口氣能吃三大碗飯的廢物人生。
簡單洗漱後,凃夫朝樓梯下走去,剛下來沒兩步,隻聽清脆的女聲嬉笑,“瞧瞧,溫斯特家的少爺竟然親自來吃飯了,他可愛的妹妹正打算換上女仆裝上去送餐呢。”
不用猜都知道是蘇菲,她似乎是在報昨晚的仇,這陰陽怪氣的語氣功力深得嬸嬸真傳。
女仆裝,聽起來還不錯……
“蘇菲,你講話就像百靈鳥一樣可真動聽,是我聽過最美妙的聲音。”看著溫斯特小姐疑惑的眼神,凃夫慢悠悠的走過來坐下,“下次不許說了。”
“你……”
蘇菲瞪大她的卡姿蘭大眼睛,稍稍有些驚訝。
以前也不見這小子這麽能說。
“好了,兄妹之間不該這樣。”安菲爾太太已經習慣這樣的場麵,主動出來打圓場,“今天學校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嗎?”
“還能有什麽,東港的幽靈船在整個利茨都炸開了鍋,我們全校人都知道了。”
蘇菲忽然露出感興趣的表情,“爸爸,你們今天去了東港對不對,我聽說那艘船足有三百公尺?”
聞言,伊森·溫斯特放下了手裏的《利茨每日報》,今日份的報紙大半個頭版都是那起神秘的“幽靈船”事件。
“果然,在利茨這種小地方,你在街上隨便放個屁,第二天全市的人都知道你昨晚吃了什麽。”叔叔皮笑肉不笑的講了個冷笑話。
“伊森!”
這話引得嬸嬸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凃夫裝作不在意幹飯,實則豎起耳朵,不放過任何一點跟幽靈船有關的的消息。
伊森叔叔是警務廳的警長,這個職位偶爾會觸及到神秘事件,他掌握的信息肯定要比尋常流言靠譜。
“事實上,我們去時已經晚了,那裏已經沒有幽靈船了,港口也什麽都沒有。
更可笑的是,就連最先發現這件事的水手也都淡忘了昨晚的事情,隻能交遞給專門負責這種奇怪事件的部門。”
叔叔愉悅一笑,“我猜他一定是被放生教會的白癡傳染了,連紅毛狒狒聽了都忍不住想鼓掌。”
無形中,紅毛狒狒的社會地位已經超過了放生教會成員。
“所以這事已經被定性為了‘神秘事件’?”蘇菲瞪大眼睛,實在不敢相信。
安菲爾聽到女兒的話,眉頭立刻皺起,“蘇菲,我說過很多次,不準再打探跟神秘事件相關的事,也不要打探警務廳的秘密,更不許擅自接觸。”
“實際上,警務廳的工作一向都很危險。”叔叔聳肩也表示讚同,“一般人可幹不來這活。”
蘇菲倔強的反駁:“可連您也在裏麵。”
伊森:“……”
這話傷害性不高,侮辱性極強。
“孩子,我知道你想接觸超凡,但是不管你說多少遍我都不會同意。
那些盲目追逐超凡的人不會有好下場,我見過太多像你這樣的孩子,年輕時喜歡刺激去觸碰神秘,但這樣做的代價你未必付得起。”
這下就連一向脾氣溫和的伊森叔叔,也用嚴肅的口吻訴說。
他們都知道家裏的這位溫斯特小姐跟大部分女孩有點不一樣,或許是繼承了嬸嬸年輕時的基因,骨子裏對刺激的追求,使她總喜歡幹點出格的事。
在涉及超凡這件事上,溫斯特夫婦難得保持一致的態度。
凃夫甚至感覺,這話不單單說給蘇菲聽,似乎也在敲打自己,別打這個主意。
或許是因為原主父母離奇失蹤的緣故。
在一個充滿神秘的世界中,穿越者的曆史教授父母去搞考古研究,這死亡buff都快疊成殺人書了……凃夫眯了眯眼,低頭繼續幹飯。
嬸嬸深表同意,連聲調都抬高了幾分:“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衝刺七校聯盟,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
這個話題一出飯桌上氣氛一下僵持起來,或許是為了使氣氛不這麽尷尬,伊森叔叔主動破冰,“小夫,畢業後打算留在利茨嗎?”
“當然,爭取考個好成績,在本地申請一座普通公立大學會容易些。”凃夫抬頭講出了內心的真實想法,然後一轉臉嚴肅道:
“畢竟我可是七校聯盟永遠得不到的學生。”
這番恰到好處的自黑式幽默頓時讓緊張的氣氛得到化解,就連蘇菲都忍不住展顏一笑。
“這可是比蘇菲的誌向還要遠大。”嬸嬸也笑得花枝亂顫,“如果連小夫都有這樣的上進心,你們又有什麽理由不努力呢?”
“實在是很不錯的想法。”家人中也隻有伊森很支持的點頭。
其實凃夫也為自己未來考慮過,如果真的找不回那艘船回去,至少要在這個世界攻讀大學拿到學位證,在未來的生活過得更容易些。
在拜亞要求擁有普通公立大學學位證的崗位,周薪至少在10至15克朗,這樣的薪資水平足以在中流街道社區租一座帶盥洗室的獨立公寓。
嗯,還能雇傭至少一個女傭。
至於讓他衝刺七校聯盟的難度,就跟一個勉強過本科線的高考學子在最後幾個月衝刺清北一樣。
看到飯桌上大家各自滿意的笑容,凃夫這下也笑了。
能給家人們帶來歡樂,或許就是他在這個家的唯一價值。
在這件事後凃夫則是一言不發默默的收拾餐盤,並在嬸嬸的感謝中微笑著回答‘這是應該的’。
直到忙完手上的活,趁著家人不注意凃夫拾起叔叔剛剛未看完的報紙。
企圖獲得更多有效信息。
隻見,《利茨每日報》的刊頭,在編寫這則新聞的同時,報紙還刊登了一張模糊不清的輪渡照片。
船身上印刷的一串不屬於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模糊文字符號,被報社當作標題並打上了一個巨大的問號。
凃夫目光逐漸變得複雜,回去的念頭從未像現在這般堅定,
他發出隻有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
輕聲讀了一遍這個單詞:
“Santa Maria聖瑪麗亞號)?”
……
回到那間屬於自己的房間,凃夫瞳孔中散發著一縷精光,慢慢將手掌平放在心髒出,他感受到了有力的“砰砰”跳動。
“聖瑪麗亞號。”
重複念叨了一句這個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西語單詞,凃夫冷靜著回憶整理著過往的記憶。
其實現在回想起來,當初海上的那場海難實在有些蹊蹺。
凃夫以前就聽船上大副說收到過一條失事船隻的信號,當時沒怎麽在意,現在看來從那時起聖瑪麗亞號就出事了。
在國際搜救隊離開後,他無意發現了幽靈船的秘密以致觸發了某種神秘機製,這才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來。
現在可以確定,這艘轟動利茨的幽靈船就是當初失事的“聖瑪麗亞號”。
凃夫望著天花板喃喃自語:“既然能夠把我送過來,那一定也能回去。”
當務之急,必須想辦法定位到船的位置才行。
“隻能試試柯爾曼先生提到的辦法了。”
緊接著,凃夫從筆袋中取出了一支漆黑的鋼筆。
若有所思的在麵前幾張白紙上逐一寫下“Santa Maria”的中、英、西、拜亞、古亞述語等幾種文字。
“據說這艘‘聖瑪麗亞號’的起名是為了紀念由西班牙王室讚助的哥倫布艦隊的一支主艦名字,船名隸屬於印歐語係中的西班牙語,但既然在這個世界理應多嚐試幾種文字。”
凃夫想起了亞瑟船長跟他科普過的船名曆史,自然也知道在船上聽過各國乘客的叫法。
“接下來是進入冥想。”稍微在網上看過一些流程的鍵盤選手,凃夫嚐試著收斂心神,讓思維方空,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嚐試去勾勒幽靈船的形狀。
嚐試冥想的同時,他不忘用各種語言默念“聖瑪麗亞號”的真名。
這無疑是個漫長且無意義的挑戰。
光是想著集中精力,就已經耗盡了心神。
然後是勾勒船的形狀,哪怕至今回憶起船及船上經曆就令人害怕不已,極難一次性勾勒完成。
伴隨著幾次連續的嚐試,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卻什麽都沒有發生。
加之精氣神長時間的集中,凃夫開始覺得大腦供氧不足。
“St.Mary……Santa Maria……聖瑪麗亞……”
在最後一次嚐試中,他把所有語言疊加起來,腦海中關於“聖瑪麗亞號”的圖案越發清晰,一層朦朧感在褪去之後船身開始顯現。
嗯……
凃夫忽然感到一陣精神恍惚。
周圍空氣明顯降低了流動,仿佛有一層迷霧被逐漸撥開,隨之紛雜的念頭不斷灌入腦海。
緊接著。
詭異的緋紅光芒在瞳孔麵前一閃而過。
“成功了?”
凃夫怔怔的抬頭看著麵前,平靜的空氣中,一串顯眼的綠色字符開始竄動,隨著眼皮眨起而不斷跳動,好似還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
:15
:14
:13
一串古怪的數字。
隻是簡單的盯著這串悄無聲息不斷跳動的數字,對比前後不同數字,隻有最後一組數字在變動。
凃夫馬上得出結論,這是一串倒計時。
他嚐試著晃動腦袋,數字也相應在正中間移動,想來是直接投射到他瞳孔的幽靈倒計時。
“會是什麽呢?”
霎那間,一股沒來由的惶恐占據凃夫內心,無意後退了幾步“砰”的一聲撞在了鋼管置物櫃上,卻渾然不覺疼痛。
倒計時的盡頭是什麽?
生命的倒計時?
重新回到原處?
還是三體人的小把戲?
未知,等待他的隻有未知。
最近發生的事情讓他生出一陣未知的蒼茫。
看著時間嘀嘀嗒嗒的流失,凃夫強按住內心惶恐,回憶起船上的絕望和煎熬,他突然有些後悔這番嚐試,再糟糕的生活也比麵臨未知的恐懼要強。
隻是說什麽都來不及了。
凃夫終於意識到現在必須做點什麽。
他隨即立刻打包了房間裏的零食又灌滿了瓶子的水,走進廚房悄悄拿起一把廚刀貼身藏起來。
“還不夠。”
凃夫知道一旦遇到危險情況,這些措施遠不足化解未知的困難。
聽到走廊傳來叔叔的說話聲和下樓的踩踏,奇怪的念頭驅使他向外走。
直到鬼使神差走進溫斯特夫婦房間,他屏住呼吸伸手探進叔叔存在重要證件的櫃子,直到伸手探到了一抹冰涼的金屬質感,迅速將東西扔進自己口袋頭也不回的離開。
這是一把黃銅色澤的轉輪式手槍和幾顆火藥彈頭。
雕滿紋路的槍柄上還刻有一串警務廳的數字標記,城市裏隻有警務廳的人員才有資格配發和攜帶權。
但事發突然,在生命威脅麵前凃夫已經管不了這麽多。
就像他在船上為了自保也曾動手傷過人一樣。
0:10:09。”
直到把東西都打包並隨身攜帶,準備完應急措施的凃夫注意到眼前的倒計時隻剩下十分鍾。
短暫失神後,他心中又閃過許多想法。
他想跟溫斯特一家告個別,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解釋來龍去脈。
站在隔壁的房門正猶豫時,蘇菲恰好開了了門,注意到凃夫茫然而局促的表情,她明亮如鑽石的藍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嘿,蘇菲,晚上好,我有事想跟你說。”凃夫強擠出愉悅的笑。
“如果你沒有正事,我發誓一定要你好看。”
凃夫本想當麵告別,轉念一想又覺得這番舉動太過矯情,於是露一個挑釁的眼神,“我敢打賭有個遊戲你肯定比不過我,敢賭嗎。”
“就憑你?”
果然,好強的蘇菲好笑“哈”了一聲,毫不猶豫的接受了這個挑戰。
“那是布穀鍾的時間指針,現在我們每個人輪流背過身去然後默數30秒,或者更多,最終秒差較小的人獲勝。”
凃夫露出狡黠的笑容,伸出一隻手掌,“每次5普爾起步。”
遊戲規則並不複雜,講過一遍馬上就能理解。
可到了真正比試,直到輸掉了三個克朗時,蘇菲完全陷入了某種不可思議的震驚中,“你作弊?”
“以天主的名義發誓,我沒有。”
看著墨綠色鈔票上印刷的留有小胡子的威廉二世,凃夫用手輕彈紙幣後發出“噔”的聲音,仿佛這是世界上美妙的悅耳之聲。
“再次感謝你的慷慨。”
“現在,讓你和你的狗屁遊戲都見鬼去吧。”
蘇菲難得在雙方交鋒中輸得這麽徹底,最後咬著牙罵罵咧咧的轉身離開。
嗬嗬,
曆來騙小孩壓歲錢從未失手的凃夫終於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在他經曆的那個時代已經很少見蘇菲這樣好騙的女孩,這麽可愛的妹妹打一拳應該能哭很久吧。
至少,萬一自己回不來了,還能在溫斯特小姐心裏留下神奇哥哥的印象。
榨幹這個神秘現象最後一絲價值,那段數字終於像審判一樣進入了最後的倒數。
最後十秒鍾的倒數時,凃夫心髒跳動的頻率快要爆掉,一股無力感席卷全身,他下意識也跟隨著一塊默數。
、
、
、
、
、
……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永久凍結,空氣停止了流動,世界突然變得十分安靜。
一股詭異的霧氣隨之而襲來,將凃夫全身籠罩。
強烈的眩暈感再度來襲,仿佛置身時空漩渦,耳邊呢喃著各種奇怪聲音,進入了不可言說的狀態中。
不知過了多久。
當再度清醒時,凃夫發現自己腳踩在甲板,大量腥鹹氣息撲麵而來,耳邊傳來的是海浪拍打的呼嘯聲。
他,
得償所願,
重返幽靈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