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血族的晚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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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現在您相信屬於魔法和非凡的力量了吧。”弗拉迪米斯基的語調分外低沉,但夾雜著些許肉體經過膨脹撕裂後帶來的痛苦。
    它那從血盆大口中生長的青白色尖銳獠牙如同慢動作電影般緩步靠近著伊凡特脖頸下的那根動脈血管,在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之下,隻要他的獠牙略微深入,迎接這位帝國皇太子的命運將會是失血殆盡,成為一副空蕩的皮囊。
    “你是在威脅我?”皇太子並未掙紮,他用餘光望著窗台旁雕刻著淡藍色植物紋路的花瓶中盛放的“彼岸花”,用符合他皇室貴族身份的平靜語調問道。
    “隻是向您展示我們的力量。而且,除了戰鬥的形態之外,我還能展現逃跑的姿態。不過在這裏,我想並沒有那個必要。”弗拉迪米斯基解釋道:
    “我們血族都信仰暗夜之主,而日涅帝國皇室都信仰光明女神。我不能與您起絕對的衝突,因為這樣會破壞廢土世界的絕對平衡。但我必須向您提醒,魔法與非凡的力量是超越蒸汽的存在,至少現在如此。”
    “是嗎?”皇太子伊凡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冷酷的微笑。
    他費力地斜向右上看了眼強壯的形似蝙蝠與人類結合體的血族首領弗拉迪米斯基,望著他那因為身體異變而凹陷下去的眼眶,竟然發出了連續不斷的瘮人微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伊凡特勉強止住了“發自內心”的嘲諷情緒,他將右手青黑色禮服帶著六角星紐扣的袖子向上擼起,露出了一塊貴族專屬的昂貴手表。
    黃金的材質在金碧輝煌的房間內顯得分外熠熠生輝,環境的金色與手表散發的獨特金黃竟然產生了某種共鳴。
    伊凡特手腕上的機械手表經過了帝國工匠的特殊處理,隻要帶著它的人在移動,它就會在機械地摩擦下產生熱量,供給內部的電池,從而保證永遠不會停歇。
    在日涅帝國,電力是彌足珍貴的產物,雖然電池的發明要早於電磁感應的發現,但真正的紐扣電池卻是帝國技術一直難以突破的部分。
    “這是手表。”伊凡特右手晃了晃,生怕弗拉迪米斯基不認識。
    “常見的產物。”弗拉迪米斯基毫不客氣地駁斥道。
    “它或許是你口中非凡的產物。你看,它雖然以黃金為材質,內部鑲嵌著在日涅茨克千百年前發掘的礦山中開采的鑽石。但隻要在暗夜中,它會散發出幽蘭的熒光,隻要皇室的獨特力量灌入其中,無論是血族、失落者還是無心人,都無法抵擋。但我從不信奉這個。”伊凡特平穩地說道。
    “我想試試。”弗拉迪米斯基饒有興趣地說著,將獠牙從伊凡特的脖頸處移開,並用那肉色偏紅的舌頭舔舐了一番嘴角,似乎在期待著“獵物”在力量下做出滑稽的表演。
    “那就試試。”伊凡特說著,緩步越過黑色鋼琴,將窗台上一副純白色的貴族手套沿著每一個指縫都完整佩戴完畢後,他用左手食指輕敲兩次手表的玻璃蓋子。
    緊跟著,一團蔚藍色的絲線從中飄散而出,在他和弗拉迪米斯基的麵前迅速組成了一副六芒星和洋甘菊的圖案。
    在伊凡特雙眼中閃過了藍寶石般的光線後,弗拉迪米斯基隻感覺胸口處莫名傳來一陣夾雜著酥麻的刺痛感。
    他下意識地向下望去,不知何時他的胸口出現了一隻血色的窟窿,正在向外不受節製地湧出著鮮紅的血液。
    他血紅的雙眼流露出了濃鬱的驚恐神色,他向四周掃視,這個富麗堂皇的房間中除了伊凡特和失落者亞倫之外,並沒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並且亞托的“狼”牌手槍就在玻璃矮桌上平穩地放置著,並沒有任何被移動過的跡象。
    “是誰?”弗拉迪米斯基艱難地從向外裸露出兩顆獠牙的嘴巴中吐出了這個日涅帝國語中最為簡單的單詞之一,用力捂住仍在溢出鮮血的胸口。
    “不用找了,是它,名為‘帝國核心’的手槍。”伊凡特從腰間槍套中取出了一把二十多公分的小巧手槍,放在了黑色鋼琴蓋上。
    “序位魔物?”弗拉迪米斯基似乎明白了什麽,雙眼中的猩紅之色迅速退去,轉換成了布滿血絲的正常棕眸。
    他那被子彈貫穿的胸口正在向內延伸著一根根細小的肉色觸手,正在蠕動著修複受損之處。
    “手槍可不是,手表算是。b104:時輪腕表。帝國從第二紀元末期就將此當作皇室的象征。隻有成為皇帝,或者即將成為皇帝才能獲取。很明顯不是嗎?”伊凡特將手表拿出,在弗拉迪米斯基麵前晃動了一番,說道:
    “隻有流淌著日涅帝國皇室血液之人才能觸發,它可以將讓有限範圍內的時間停止。也就是說,製造一塊超越三維的區域,讓我短暫進入四維空間,達成目的。如果沒有你口中所謂魔法非凡的觸動,它就是一塊昂貴的手表,僅此而已。不過,‘獨行者’托烏二世使用過它爭奪權力,‘智者’腓特烈十八世卻用它自殺。而我,正好可以用它重建帝國的秩序。”
    “殿下……”弗拉迪米斯基剛要辯解些什麽,但他眼前一道蔚藍色的光芒閃過,他那還在蠕動著修複的胸口處再度出現了一個血窟窿。
    比起剛才的更大,甚至還夾雜著些許刺鼻的氣味。
    它驚恐地後退兩步,他發現那隻“帝國核心”手槍在鋼琴蓋上的位置竟然發生了反轉,槍口現在直對著他,正在向外飄散著連續的細絲狀的煙霧。
    “蘇格拉委員會最近通過了一項改革。是霍利那個老胖子牽頭的,對外表態是要與帝國步調一致,對吧,亞托。”伊凡特偏頭瞥向了站在一旁的亞托。
    從伊凡特和弗拉迪米斯基談話開始,他就一直低著頭般彎著腰,用純黑手杖支撐著站立。
    仿佛這場短暫的“角鬥”與它毫無關係,他是超脫於帝國,超脫於廢土,甚至超脫於宇宙般“局外人”的存在。
    在伊凡特沉穩帶著些許青澀的聲音催促下,他如同看到了那位深海舊神“迪普瑟”一般,打了個冷戰,帶著些許顫抖回複道:
    “蘇格拉委員會已經將城市機構分為了執政團和戰略團,完全參考日涅茨克的模式。執政團下屬辦公室、財經組、物資組、機械組、工業規劃組、城市幸福組等機構,戰略團下屬軍隊、護衛隊、軍事所和治安所等機構。所有功能參照新元520年改革內容設立。這確實不正常。”
    “欺騙、背叛,造反。而且,弗拉迪米斯基,據我所知,你告訴我血夜儀式的具體內容並不是為了讓我處理蘇格拉,反而是試圖勸告我接受蘇格拉的模式。其實血族並不想背叛帝國,而你,作為血族的首領,卻正在背叛帝國?”伊凡特質問道。
    他甚至將“帝國核心”手槍舉起,正對著弗拉迪米斯基那長者修長的青色耳朵的和獠牙的頭顱。
    “哈哈哈,”弗拉迪米斯基發出駭人的笑聲,宛若深淵中向外逃散的蝙蝠般,微微煽動著翅膀,向後緩慢退去,說道:
    “血族果然出現了叛徒。想取代我的人不少。其實蘇格拉的‘樂園’模式才是廢土紀元的未來。別說帝國了,就是失落者也無法掌控無心人,他們隻不過是比起我們來說更接近神明的存在。世界就是神明的一場遊戲,一場噩夢。隻有躺平才能引來新的紀元,這是一位【預言家】占卜的結果。”
    “不如,我讓您看看更深層次的非凡?”弗拉迪米斯基怒吼道。
    他口中呢喃著古普修斯帝國流傳的占卜語言,這是不同於日涅帝國語和中部語的另類體係,他屬於血族和異獸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