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麵見童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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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京曾憶昔繁華。萬裏帝王家。瓊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
    花城人去今蕭索,春夢繞胡沙。家山何處,忍聽羌笛,吹徹梅花
    這是宋徽宗趙佶在被金國擄去北方之後,想念東京繁華所填之詞,名叫眼兒媚·玉京曾憶昔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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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詞中以東京昔日的盛景對比現在的淒涼蕭索,一股悲傷之情油然而生。但是這又是誰造成的呢?隻能說是自作自受。
    史上對於宋徽宗趙佶的評價驚人的一致,走馬遛鳥無一不會,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獨創的瘦金體,更是受到許多書法大家的推崇。他要是不當皇帝,也許會成為一個留名青史的藝術家。
    但曆史沒有如果,他沒錯,錯就錯在他是皇帝。
    陸陽等人順流而下到了汴京渡口。
    大宋都城,盛世景象,映入眼簾。
    疏林薄霧,掩著茅台樓社。小橋流水,幾腳夫趕著兩頭驢。賣炭老翁謀市利,豪門貴婦去踏青。轎上裝飾楊柳花,先後簇擁人與馬。
    陸陽收到了極大的震撼,他原以為自己從後世而來,見過北京底蘊,看過上海繁華,深圳香港他都去過,竟還會被東京盛景震得合不住下巴。
    不過他畢竟是見過世麵的人,很快就恢複了平常心,卻見得遠處幾個小娘掩麵而笑,陸陽也覺得有些羞臊。
    他轉眼看看幾位兄弟,和他剛才的神情沒有區別。
    陸陽拍了拍手:“眾兄弟先隨我去找個住處,咱們一路上舟車勞頓,先歇息一晚明日再辦正事。”
    幾人回過神來嗬嗬笑道:“東京名不虛傳,這回也算是長了見識了。”
    陸陽他們找了個本地人打聽了一下附近不錯的客棧,隨後攜手來到客棧放下東西。
    之後又來到了熙春樓。
    熙春樓是汴京有名的大酒樓之一,主廚嚴大廚的手藝遠近聞名。
    東京是內陸城市,離海很遠,但是熙春樓卻是以海鮮聞名。
    陸陽帶著幾個兄弟進到熙春樓內。小二一眼就看出人群中間如眾星捧月般的陸陽就是這群人的首領。
    他急忙跑過來,低頭哈腰道:“幾位客官,歡迎歡迎,幾位是想上二樓雅間還是在一樓大堂啊。”
    陸陽拿眼一掃,大堂中擺設著十幾張桌子。
    中間有唱小曲的,說書的,唱戲的。還有男女侍者端著果盤酒水來往穿梭期間。
    陸陽看一樓有些吵鬧,幾人中又有朱武這樣身份敏感的人在。
    “去二樓開個雅間吧,要個清靜點的位置。”
    小二很開心,這看來是個大單。
    “二樓清雅閣,幾位裏麵請。”
    眾人跟著店小二來到了靠裏麵的雅間,陸陽讓小二隨便上些本家酒樓的招牌菜。
    幾人品著東京美酒,嚐著熙春樓的招牌海鮮。
    這東京五大酒樓的名號果然名不虛傳,幾人都吃的滿嘴流油,連平時十分注意形象的陸陽也開始下手抓了。
    吃完回客棧睡覺,一夜無話。
    第二天,其他人在客棧待機,陸陽帶著朱武直奔童貫府邸。
    隻見高門大戶深似海,朱紅庭柱欲擎天。
    “兄弟稍等,我去找門房通報。”
    陸陽手持書信,上前扣門。
    那朱紅大門三丈高,黃金獸首口銜環。
    “乓乓乓。”
    大門緩緩打開一條縫,一個家丁打扮的人伸出一個腦袋。
    他正拿審視的目光盯著陸陽。
    陸陽微微躬身:“小人奉命求見童樞密,有書信一封,麵呈於上。”
    “我家主人公務繁忙,豈可輕易見人,你把書信交給我,我代你轉呈便是。”
    陸陽聽那門房的口氣便知道他準是想索取賄賂。閻王好過小鬼難纏。不過這小鬼要是能用錢打法,那也算不上什麽。
    陸陽換了副更加諂媚的麵具,語調惡心的說道:“誒呀,我家大人千叮嚀萬囑咐,要我一定將書信麵呈童樞密,還望尊下不辭勞累,為我通報,小人感激不盡。”
    陸陽一邊說著一邊握住了門房的手,一根金條不留痕跡的掉進了對方的袖裏。
    那門房不漏聲色的瞄了一下成色,掂了掂重量。
    旋即換了一種態度:“你有此物怎麽不早說,足下稍等,我這邊去通報,隻是成與不成還不一定,對了你家大人是哪位,我進去也好稟報。”
    “我家大人乃是延安府經略安撫使,人稱老種經略的便是。”
    “嗯,你在此稍等。”說完便把門關上,連進門喝口茶的機會都不給。
    陸陽回到街邊,朱武正在此等候,陸陽對他說:“宰相門前七品官,童貫府裏一個小小的門子竟然如此擺譜。”
    陸陽看著朱武有些微妙的表情問道:“怎麽,可是我剛才卑躬屈膝的樣子,看了不得勁。”
    朱武搖搖頭,說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韓信曾受胯下之辱,越王勾踐也曾為吳王牽馬。哥哥能屈能伸,真乃大丈夫也。”
    陸陽聽朱武如此說,也是哈哈大笑,沒錯,實力不足就隻能先縮著,等哪天我起勢了,非要你等奸佞灰飛煙滅。
    沒過一會,那個門房又推門出來。他對陸陽叫到:“你跟我過來吧,隻你一個。”
    “兄弟稍候,我去去便回。”
    陸陽跟著門房進到童府的會客廳。
    “你在此稍後,大人公務繁忙,等他抽出功夫,自會前來見你。”說完那門房就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陸陽左等右等,直接從上午等到了傍晚,可是他沒有任何不耐煩,隻是靜靜的坐在那,眼觀鼻鼻觀心。
    陸陽進入童府久久不歸,朱武剛開始也沒有在意,後來天色漸暗,他也不由得擔心起陸陽的安危來。
    再問那門房,他也隻是拿言語搪塞。
    再等一會,若是哥哥日落之前還不出來,我便回去找史進兄弟他們商量對策。
    童貫其實一直都沒什麽事,雖然是樞密使,但是樞密使不止他一個。樞密院事務繁多,分到他頭上的也不是特別繁重。
    他府上還養了許多文書,說是為他代筆,其實是類似師爺之類的,幫他處理事務。
    今天一天他都待在府裏休息,每隔一個時辰就找監視陸陽的小廝問問情況。
    “啟稟太尉,那小子還在那坐著,沒有任何異動。”
    “知道了。”
    童貫站起身來,四五個侍女拿起各式各樣華麗的衣物為童貫更衣。
    陸陽跟王進學過一種打坐冥想的方法,用來調整氣息,平複心神。自從他離開延安之後,這門功夫就漸漸放下了,沒想到這次來到童貫府上,竟然有機會再度把這法門撿起來。
    隨著冥想程度的深入,陸陽的五感變得越來越敏銳,蟲鳴、鳥叫、下人們的竊竊私語,侍女們的巧笑嫣然,一切都在陸陽的腦海中形成了一副和諧的畫麵。
    包括那個童貫派來監視自己的小子,他早就發現身後的屏風處藏了一個年輕人,來來往往很多次,卻不與自己搭話,一看就有問題。
    所以陸陽決定以不變應萬變,不管童貫打的是什麽主意,他都要不急不躁,直到對麵等不及。
    果不其然,陸陽耳中聽到了三個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正在漸漸向自己這邊靠近。
    “來了嗎?”
    陸陽結束了冥想,把視線轉向屏風後麵。
    三個人相繼而出,為首的頭戴黑頭巾,身穿紅錦百花袍。麵白無須,身形健碩,兩眼似鷹隼銳利,雙臂如熊虎有力。
    看上去最多不到四十,陸陽不清楚此時的童貫應該是多大,但是麵相肯定比實際年齡要小。
    他雖然是個太監可是身體卻十分強壯,通過繁重的居服,陸陽也能看出來,童貫絕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他甚至有可能是個高手。
    在許多武俠小說,影視作品中,都會有一個武藝高強,妄想覆滅武林的老太監。這也許不是沒有道理的。據有關研究,太監往往會比沒有淨身的男性要強壯,奧斯曼蘇丹的親衛隊全是由武藝高強的閹人所組成,也許就是一個還算不錯的作證,但也有可能是蘇丹為了防止妃子與侍衛私通才刻意使用閹人的。
    陸陽看見童貫連忙起身迎接,童貫沒有理會,直接坐在了主位上。
    陸陽從胸口掏出老種經略相公寫的書信,童貫身旁的一個虞侯過來接住,檢查無誤以後方才呈給童貫。
    童貫將信拆開,慢慢的查看。
    陸陽頭一次和位於權利中心的人會麵,尤其還是個遺臭萬年的大奸臣。心裏不緊張那是假的,不過強大的承受能力讓他沒有露怯。
    終於,童貫看完了全文,他把信折好放回信封內:“老種說東京的事物都由你負責?”
    陸陽看童貫發問,當即回答道:“啟稟童監軍,正式小人。”
    童貫曾為西軍監軍,收複青唐四州,要說他這輩子的地位尊號,監軍在其中隻是微不足道的一個,人都是複雜的,童貫在江南幫宋徽宗收集字畫取樂,幫大奸臣蔡京複起,在軍隊裏安插親信甚至不通過朝廷。
    但是他一直有一個上馬定乾坤,萬裏覓封侯的夢,甚至後來聯金滅遼之計也是他向宋徽宗獻的。
    監軍之稱,雖然不是很尊貴,但確實是他一生之中最重視,最能證明他能力的稱呼。
    隻見他眼睛一亮:“你也參加過那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