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留得青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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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貫看著陸陽的臉色,問道:“怎麽樣,我說的你可考慮清楚了?”
陸陽還想再試試,看有沒有挽回的餘地。
“這商行實在是小人的心血結晶,不忍輕舍啊。”
童貫道:“我知道你可能放心不下,沒關係,商行的事我會讓良嗣親自過問。你要是有什麽想法,也可以提出來。”
趙良嗣陰陽怪氣的說道:“陸陽,太尉可是看在你是個人才,不忍一塊美玉被金銀俗物所埋沒,這才薦你去西軍建功立業。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豈能執著於眼前一點蠅頭小利。”
陸陽心中不屑。
蠅頭小利?
說的輕鬆。
要是他們掌握了陸陽的商行。
兩三年的收入至少超過二百萬貫。
要是拿去維持大軍的行動,也夠二三十萬大軍用上兩三個月了。
現在唯一的幸運就是自己暫時不會有性命危險。
隻要這條商路的信息還在自己手裏。
我得想辦法把這裏的消息給傳出去。
陸陽皺著眉頭,好似思想鬥爭了良久。
隨後歎了口氣道:“太尉所言甚是,隻是我還有幾個親近弟兄,現在也在商行做事。我自己跑去當官,讓他們還在商行胡混,我於心不忍啊。”
趙良嗣當然知道築陽商行裏最高層的幾個人全是陸陽心腹,他要把這些人帶走,趙良嗣直接舉雙手讚成。
“這有何難,你到時是一州巡檢,讓他們在你麾下當個都頭隊頭便是,根本不用恩相開口。”
陸陽嗬嗬笑道:“那就太好了。”
他看童貫打了個哈欠,似是有些困了。
陸陽想看看能不能開溜。
於是起身道:“時間不早了,我這就告退了,太尉慢歇。”
童貫卻攔住了陸陽。
“且慢,商行交接有很多事物良嗣都得向你請教,你們兩個今晚就留在我府中歇息,好好交流。等你們交接好了,我就讓府裏虞候送你去延安上任。”
陸陽心裏咯噔一下,想到:“要是我不說出貨物來源,也許就出不了這個門了。”
他腦內瘋狂的思慮。
“既是如此,我想寫個信,給商行的掌櫃們,一則讓他們配合交接,二則也讓我那幾個兄弟到這邊來等我,到時候一起出發前往延安,也省得多跑路。”
童貫和趙良嗣對視了一眼,也沒有懷疑陸陽會玩什麽花招,這裏畢竟是童貫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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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森嚴,高手如雲。
陸陽的那些弟兄們根本不可能把他硬劫出去。
童貫這次親自開口問陸陽要商行的控製權,甚至還給出了一個正經官銜作為交換。
在他看來,自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要不是看在老種經略和陸陽父親曾在他麾下作戰的情分上。
哪怕一點補償都不給,讓陸陽乖乖交出商行他就得交。
這就是權力帶來的好處。
否則他有的是辦法讓陸陽混不下去,讓商行徹底倒閉。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通知各地官府,派公差嚴查築陽商行的貨物,沒有問題就硬挑問題。
隻要拖兩個月開不了張,商行的資金鏈條就會崩潰,到時候陸陽要想挽救商行,還得哭著回來求他。
他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是很仁慈了,至少比高二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要強上不少。
兩人立時同意了陸陽的請求。
陸陽跟隨下人來到了童府的一間客房。
問侍女要來了筆墨紙硯。
寫道:
諸位兄弟勿念。
承蒙樞密使童貫大人栽培,薦我做安塞巡檢。每每想起昔日之情,不忍與眾兄弟分離。
欲請諸位隨我去延安軍中一同為國效力,見信之後,配合樞密府人等交接商行事物。
隨後等我消息,來府外相會,屆時我將與樞密府虞候一同前往延安上任,請諸位與我攜手,再創輝煌。
陸陽。
他將信裝進信封裏。
交給了門口守衛的虞候。
“有勞兄弟替我跑一趟,小弟這裏自有重謝。”
那虞候收下信件和銀兩。
笑著說道:“好說,我這就去。”
虞候拿著信件走到了前廳門口。
突然被趙良嗣給攔住了。
“這是他讓你去送的信嗎?拿來讓我看看。”
虞候恭恭敬敬的將信遞過去。
趙良嗣拿手一撚,信封竟然沒有封口!
“哼,不怕被我看嗎?我到非要瞧瞧你寫的是什麽。”
他來回翻閱了許久,也沒有察覺到字裏行間有什麽不對。
於是就將信交給了虞候,自己前往陸陽居住的房間。
陸陽看著眼前這個身穿文士衫的黃臉漢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早就知道趙良嗣的存在,這個人就是宋金聯盟的提議者,也負責了海上之盟的簽訂。
他是個聰明人,一道計策直接讓自己從遼國大家族的子嗣變成了大宋徽宗跟前的寵臣。
甚至間接加速了大遼的滅亡。
對付這樣的人,陸陽可以說是很沒底。
趙良嗣坐在他的對麵,麵帶笑容,看不出心思如何。
“陸兄,我知道你也是個聰明人,我就不跟你整那麽多的彎彎繞了,你手裏最重要的,無非就是貨物的來源。隻要你交待了,你就能搭上恩相這條大船,日後前途不可限量。人生欲望,不外乎財、色、權。有了權,其他兩樣便會不請自來,這個道理不用我多說,你應該明白啊!”
陸陽也笑了笑。
他的貨物來路不正,是通過海盜從沿海偷渡進來的。
宋太宗趙光義在位時期,就實施了嚴格的海禁法。
高宗將沿海漁民的海船盡數沒收,孝宗甚至出動水師征繳海盜。
海上貿易超過一百文的就算犯罪,超過十五貫就得刺麵,流配海島。
這種情況一直到南宋才有好轉。
以陸陽的交易額,哪怕是千刀萬剮都不夠。
那麽現在就有一個問題擺在陸陽麵前。
這條商路,說了,按律當死,不說,也是死。
趙良嗣看陸陽幹笑不說話,哪能不知他心中想的是什麽。
“放心,你的貨物來路不正,這點我與太尉心知肚明。隻要你老實交代,此事便隻有我們幾個知曉,絕不會傳到別人的耳朵裏。畢竟我以後也得用你這條路子不是嗎?”
這商路不僅是陸陽的財路,也是他的***,要是說了,就真的是把性命交到別人手上去了。
陸陽問道:“我如何信你。”
趙良嗣笑著答道:“你為魚肉,我為刀俎。豈由得你不信。”
沒錯,陸陽也知道,自己進了樞密府就再也沒有機會翻盤了。
他們有的是時間調查自己所說的信息是真是假,而自己卻不能拖的太久。
一但外麵的弟兄們覺得他在裏麵遭遇了危險,說不定有人會豁出命來救他。
到時候也不過是無謂的犧牲罷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陸陽深吸了一口氣道:“哈哈哈,趙兄真乃人傑也,陸某服了。”
趙良嗣也讚歎道:“好,我就知道陸兄是做大事,識時務的人。你這便寫給我一個手令,待我完成了東京所有商行的交接,你就可以上路了。”
朱武正在總行等待陸陽的消息。
手下其他可信的人手都分批聚集在了東門外的一些民宅裏。
夜晚之前,終於有一封書信到了商行總部。
朱武坐在正堂,伸手取出了信件,細細
陸陽寫的信在別人看來沒有什麽問題。
但是在朱武看來卻全是暗號。
陸陽所招募的好漢足有十餘個,能知道陸陽真正心思的人隻有最聰明的朱武。
“勿念說的是沒有生命危險,這安塞巡檢應該是交換條件。信中還提到了交接商行事務。還有等待消息,再往相會,哥哥應該是被軟禁了。那兩個虞候可能就是看管的人員。”
朱武從來都沒有相信過陸陽信中提到的,要去延安從軍。
當初他剛到陸陽麾下的時候,兩人就已經開誠布公的談過了。
商行隻是手段,從軍也是小道,造反才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