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風暴:第十章 神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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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璀璨的星光借由頂部的穹頂照耀而下,打亮在帝皇凋像的身上,他端坐於王座上,金色的王座,金色的身軀宛若太陽般閃耀,他的臉由潔白的陶瓷打造而成,雙眼之間,黃金的眼眸迸射出耀眼金光。
    這座修道院大廳中寂靜無聲,也不奇怪,現在依舊是深夜了,所有人都已經回到了艙室中休息。
    倒不如說這座修道院本身的存在便是奇怪的,不因它本身而言,修道院在帝國到處都是,如果一個世界上沒有教堂與修道院,那才叫奇怪。
    但它不該出現在這裏,那尊凋像,那些天使的壁畫,林立的石柱與大理石牆壁上的燙金卷軸,它們不該存在於此,不該,存在於馬庫拉格榮光號的內部。
    極限戰士從未將帝皇作為神明崇拜過,就算在那宿命般的一天後,無盡的黑暗中,極限戰士也不曾將帝皇作為神來膜拜,他們有其他的方式來對抗亞空間的魑魅魍魎,理性,唯有理性而已。
    但極限戰士們,也的確保留了這座修道院來作為尊敬,他們不信仰帝皇,但卻忠於他,忠於他的事業,他的意誌。
    新兵們會在這裏宣誓,宣講與慶典會在這裏召開,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了,一直傳說這裏將被拆除,這座宏偉的修道院會從戰艦的背部被連根拔起,因為,它過去的主人,以及現在的主人厭惡這裏的存在。
    而他,那個厭惡它的存在自己也坐在這裏,羅伯特基裏曼坐在長椅上,那張寬大的長椅是為阿斯塔特設計的,這裏的一切都大上了一號,但依舊很難讓身穿命運戰甲的基裏曼好好坐下。
    基裏曼坐在教堂中間的位置,不靠前,也不靠後,他望著那前方的帝皇凋像,他端坐在王座上,用無言的眼神俯瞰著大廳中的一切,但,隻有他,這裏隻有他而已。
    “我說你在哪兒,原來你在這兒。”
    一個人從長椅之間的過道上走了過來,他的腳步很輕,因為他沒穿那身沉重的戰甲了,也好,不然基裏曼會認為那王座上的人活過來了。
    不知道維托注意過沒有,他,其實長相上和帝皇有些相似,並不是說完全一樣,但,有的地方他們的確就像一個人。
    “你來過教堂嗎?”
    “沒有,從沒有,這是第一次。”
    “嗯,我可不止一次了,什麽教堂我都去過,好的,不好的,不好不壞的。”
    維托雙手叉腰的出現在了長椅邊,他是很高,但也就是對凡人而言,在這些為阿斯塔特設計的長椅之間,他依舊顯得很渺小。
    他仰望著那尊凋像,笑著撓了撓鼻子,“像他嗎?”,“不,一點都不像,他的鼻梁沒那麽高。”,“那是,他沒那麽帥,沒我帥,這些後世的人從沒見過他,做的凋像都一個比一個離譜,你該看看自己的,也差不多。”
    “我看過了,但是的,就像你說的,我自己都認不出來那是我。”基裏曼苦笑著,回憶著自己初到泰拉時,被國教教宗拉去國教總部參觀的時候,那裏不是教堂,或者至少不完全是。
    他見到了自己的凋像,還有其他人的,他望著那尊站在神龕裏的人,完全認不出那是自己,那張臉,那神態。
    “科茲呢?”
    “在他的蝙蝠洞裏躲著的,具體在哪兒,我也不知道,你知道他。”
    基裏曼笑了下,他靠在椅背上,高大的身軀昂起頭望著那尊凋像的眼睛,他的金色童孔,仿佛一麵鏡子也反射著教堂中的一切。
    “好在之前我調去打納垢那個邋遢鬼的都是機械教,如果是凡人,那檢查,思想審查,以及接踵而來的清洗工作得多少啊。”
    維托撓了撓頭,他看了眼基裏曼,後者沒看他,而是繼續望著那尊凋像,那藍色的眼睛反射著星星的光茫,好久之後他才慢慢開口。
    “維托,你能確定,現在的你還是你嗎?”
    “哲學?”
    “不,就是,一個問題。”
    維托雙手叉腰聳了聳肩,他抬起頭來看著那尊凋像,“我想是吧,老師說,我早就不去思考我是誰這個問題了。”
    “為什麽?”
    “老弟,如果你和我一樣活了夠久,改了足夠多的名字,經曆了一次次不同的人生,你就不會太去在意什麽是自己了。”
    “他也是嗎?”
    維托沉默了下來,他雙手抱懷凝視著帝皇的眼睛長長的歎了口氣,“要我說實話嗎?我不知道,也許有,也許沒有吧,我們,沒你們想的那麽熟悉。”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是,但,誰說朋友又彼此真的無比了解對方呢?我們相處了那麽多年,但你說我多了解那老混球嗎?不,我不知道他腦子裏在想什麽,我猜,他也不知道我的,人們往往越是熟悉,就會發現越不了解彼此。”
    “那,你看看我,和當時還一樣嗎?我,還是那個羅伯特基裏曼嗎?”
    基裏曼低沉的說道,那聲音,仿佛是從老風琴裏拉出來的滄桑之音,維托朝他看去,“你這是,感慨人生了?你才多大點?一萬歲?絕大部分時間還是睡過來的。”
    “不,就我發現我有些不認識自己了。”
    基裏曼看著自己的雙手,那雙手潔淨如新,但在他的眼中,卻是那麽的陌生,“在那裏的時候,我和惡魔戰鬥時,我感覺到了一種奇怪的感覺,當時說那些話的不是我,是的,那是我想出來的,但,我有一種感覺,它們不是完全出自於我。”
    “我感覺到他了,維托,我感覺到他的力量,他的想法,他的一言一語在我的腦海中回蕩,與我的想法重合,在那時,我甚至分不出彼此。”
    “告訴我,維托,我還是我嗎?”
    基裏曼朝他看去,維托沒有開口,他雙手抱懷的站在一邊。
    “回答我,就告訴我就行了。”
    “老實說?我不知道,羅伯特,你不是他,我雖然還不夠了解他,但,我想你不是他。”維托扭頭看著那尊凋像,微微皺起眉頭。
    基裏曼沉默了很久,看著那尊凋像,又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劍,“國教的人告訴我,當你相信帝皇時,他的“神力”就會與你同在,他會出現在你的身上,但我不相信他,但他依舊出現了。”
    “你想說,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潛移默化中,已經相信了他的神性?相信了,那個人是個神?”
    基裏曼默然了好一會兒,最後點了點頭,維托也沉默了片刻,隨後歎了口氣,“告訴我,維托,就告訴我一個人,他真的是個神嗎?他的力量,當我使用它時,我能感覺到,那不是凡間的力量。”
    “我曾經相信,那隻是靈能的一種表現形式,我曾經唾棄珞珈的理論,但,我現在不那麽確定了,我知道靈能可以影響一個人的心靈,他的想法,但我曾經麵對那些大魔,那些強大的存在,他們都不曾對我產生過影響,邪神我還沒見過,我不知道是如何的。”
    “但他卻可以,我聽見了他的聲音,感受到了他的意誌,每一次揮舞,都仿佛是借由他的手臂,每一次的思考,都仿佛是與他重疊的,這是神嗎?維托。”
    “告訴我,你是我們中唯一見過神的人,隻有你知道。”
    “神嗎?什麽是神?”
    “不要用謎語回答我,我是喜歡思考謎團,但不是現在。”
    “不,這不是謎語,隻是一個事實,什麽是神?你知道嗎?羅伯特,懂得填山造陸?還是可以撕裂星球?我知道很多人也能做到,那四個,其他人,甚至是我自己,你看我是個神嗎?”
    維托露出打趣的微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說自己是個神,估計能讓人笑死,我的信徒們祭拜我的方式是在地上滿地打滾。”
    “維托,我不想開玩笑,如果你想安撫我,這一點用都沒有,你的笑話太劣質了。”
    “哼,你這孩子,好吧,你來問我吧。”
    維托望著凋像,靠在了長椅上,他雙手抱懷不在說俏皮話,基裏曼沉默了一陣子後緩緩抬起頭看著他的凋像。
    “精神改造,意誌的控製,他們說,真正的神可以讓你看著他,便可以感受到他的想法,理解,與融合進去。”
    “那你感覺到了嗎?看著他。”
    基裏曼的雙眼與他的重疊在一起,久久之後微微搖頭,“我不知道,我現在說的話,是我想說的嗎?我曾經相信的一切,還是真的嗎?”
    “那,神還有其他什麽代表性神力嗎?”
    “複活亡者?我記得,我曾經在有本書上看見過類似的神跡,他做到過嗎?”
    基裏曼問道,他注意到維托沉默了下來,他抱著胳膊垂下了眼睛,片刻之後他歎了口氣坐到了長椅上,“我給你們講過那麽故事嗎?”
    “哪個?”
    “關於他是怎麽變成你們眼中“帝皇”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