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蘇子由禁佛!皇帝大怒,蘇長歌出手!【8K大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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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朝陽還未升起。

    天空泛起魚肚白。

    承天殿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

    伴隨一陣渾厚的聲音響起。

    朝會正式開始,老皇帝坐在龍椅上,太子站在一旁聽政,百官佇立。

    “眾愛卿可有事要奏。”

    看著下方百官,老皇帝照常詢問。

    自從蘇長歌不再鬧騰以後,朝堂上的事無非就那麽些。

    禦史懟人、各部缺錢,地方報告等。

    可謂歲月靜好。

    然而,正當老皇帝如此想著時。

    隻見蘇子由站了出來,從袖中拿出昨日寫好的禁佛奏表。

    “陛下,臣有事啟奏!”

    聲音響起。

    老皇帝不由眼皮一跳,難道是蘇長歌又搞出什麽幺蛾子了?

    可不對呀。

    他最近不是都在軍營練兵嗎?

    正想著,隨侍太監已經將蘇子由的奏表給呈上來。

    老皇帝接過奏表閱覽。

    “禁佛?”

    讀完,老皇帝疑惑的看著蘇子由。

    他知道昨日有僧人在集市傳法,但蘇子由跟這事似乎沒什麽關聯吧?

    不過還沒等他發問,蘇子由便主動出言解釋道,

    “陛下,近來有夷狄之僧入我大晉,大肆宣揚歪理邪說,臣不忍見百姓誤入歧途,棄業絕嗣,故呈上此表。”

    “望陛下降旨。”

    “驅逐大晉境內一切夷狄之僧,禁絕佛法傳播,壞我大晉禮法倫常。”

    蘇子由開口,言辭振振。

    除了不想看到弟弟被佛學蒙蔽,誤入歧途,跑去出家以外。

    作為讀書人,大晉官員。

    既然知曉佛法之害,他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管,當作沒看見。

    他不想絕嗣,難道大晉萬千百姓就想?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佛法這種學說,還是滾遠點,別禍害大晉人為好。

    而此時,伴隨蘇子由聲音落下。

    百官中立即有人應和。

    禮部尚書拖著老邁的身子站了出來,說道:“陛下,臣讚同蘇尚書所言。”

    “切莫讓佛教異端壞了我大晉禮法。”

    昨日的事他也略有耳聞。

    那夷狄僧人鼓吹什麽西方極樂世界,讓百姓皈依佛祖座下之類的。

    搞起鬼神巫祝的把戲哄騙百姓。

    為君子所不恥。

    殿內,百官看著上奏禁佛的兩人。

    即便是一向喜歡和蘇子由唱反調的丞相一黨,此刻也閉上了嘴巴。

    不管立場怎麽樣,大家都是儒道出身,佛法想來大晉搶地盤,壞禮法綱常,那肯定是不答應的,因此也就默認禁佛一事。

    此外,佛教跟他們又沒什麽利益糾葛。

    禁佛關他們屁事。

    也正是如此。

    蘇子由和禮部尚書的聲音落下後。

    大殿陷入了短暫沉默。

    看到這一幕,老皇帝知道百官的心思,不反對那就是都默許禁佛。

    對此,老皇帝也能理解,甚至是認同。

    作為大晉社稷之主。

    他對夷狄可能了解的不深,但廣度卻絕對比大部分讀書人都要更高出許多。

    很多佛門的規矩,比如戒色、戒殺、出家修行之類的。

    他都知道。

    也正是這樣。

    老皇帝對佛門同樣很厭惡。

    一群枉顧人倫,不事生產,不忠不孝的出家人,除了愚弄百姓以外,與社稷江山有何益處?

    如今此等學說,竟還妄想傳入我大晉。

    壞我中土之國祖宗之法。

    簡直可笑!

    想到這。

    老皇帝看向台下的蘇子由和禮部尚書,準備答應禁佛一事。

    然而,就在這時候。

    殿外突然響起一道尖細的喊叫聲。

    “陛下。”

    “草原王子托托木求見。”

    話音落下。

    文武百官麵麵相覷,有些奇怪。

    平常沒什麽事,怎麽一有事就全湊到一塊,難道是巧合不成?

    還是說...

    托托木也是為佛法而來?

    如此想著。

    老皇帝心中也起疑,隨即宣托托木前來覲見,知道他來此的目的。

    “宣他入殿吧。”

    “陛下有旨,宣草原王子入殿!”

    殿門口的太監扯著嗓子喊道。

    不多時,在侍衛帶路下,托托木來到承天殿內,恭敬的朝老皇帝行禮。

    “托托木拜見大晉皇帝陛下。”

    “王子不必多禮。”

    老皇帝說完,出言問道:“你突然前來,是有何事求見朕?”

    聽到此話。

    托托木開門見山,說出來由。

    “啟稟陛下,昨日我草原王庭的高僧來到大晉,他對儒學敬仰已久。”

    “所以特地托本王來請求陛下,想在城內舉辦一場辯法大會,與大晉的讀書人明辯儒佛兩道之法,互相補益增進。”

    聲音響起。

    文武百官臉上浮現出一抹怪異之色。

    沒想到還真是和佛教有關。

    正想著。

    隻見蘇子由站出來道。

    “敢問托托木王子,你口中所說那高僧,可是那法號叫做慧賢的妖僧?”

    蘇子由開口,滿眼的冷意。

    他就說,怎麽會有禿驢突然找上門勸他弟出家修佛。

    原來是蠻夷在背後搗鬼啊!

    難怪!

    哼,這群宵小之輩。

    正麵說不過我弟,就用這種卑劣手段,想讓我老蘇家絕嗣!

    此時,聽到聲音。

    托托木的臉上露出笑意。

    “本王倒差點忘了。”

    “蘇尚書昨日已經與慧賢大師見過。”

    “慧賢大師說,皇都諸位儒生中,蘇長歌的名氣最大,本想上門與之辯法一場,但可惜不在府上,隻能抱憾而回。”

    托托木開口。

    話音落下。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怔了一下。

    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難怪早朝剛開始蘇子由就上表禁佛,原來昨日就已經接觸過。

    百官正想著。

    隻見蘇子由轉身麵向老皇帝。

    “佛法妖言禍世,不配與我儒學辯法,臣懇請陛下不要答應托托木的請求。”

    蘇子由開口,語氣誠懇。

    在他看來。

    與儒家辯法?佛門也配!

    不過是還沒死心想以此逼長歌出來,亦或者是借機宣揚佛法罷了。

    然而,就在蘇子由聲音剛落下。

    托托木就笑著譏諷道。

    “蘇尚書,你既然覺得佛不如儒。”

    “那為何不敢答應?”

    “莫非是怕舍弟蘇長歌辯不贏慧賢高僧,心生怯意,才如此說?”

    話音落下。

    不等蘇子由出口反駁。

    就見丞相秦輔一身正氣的站了出來,朝托托木怒斥道、

    “托托木王子此話何意?。”

    “佛者,不過夷狄之法罷了,蘇長歌乃我大晉文壇魁首,豈會懼之?”

    說到這裏,他轉頭看向老皇帝。

    出言道:“陛下,文聖曾曰:不教而誅謂之虐,若無端拒絕辯法,傳出去反倒會讓百姓以為我大晉懼怕佛法,所以才禁佛。”

    “因此,臣懇請陛下答應辯法。”

    “讓我大晉儒生在百姓麵前駁斥佛法之弊,然後再行禁佛一事。”

    “如此,百姓知我儒學才是正道學說。”

    “自然不會被歪理邪說蒙蔽。”

    秦輔聲音落下。

    百官都沒有站出來勸阻。

    顯然也是覺得夷狄之法不足為慮,辯法就辯法,佛法辯得過我儒學正統?

    而此時,蘇子由的臉色則沉了下去。

    好你個秦輔啊。

    這話一出。

    若我弟與慧賢辯法贏了,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贏了一個無名禿驢而已。

    一旦輸了。

    那之前積累的名氣便會付之東流。

    要是不應戰,讓理學那幫儒生贏了,用不了多久,心學怯戰,理學勝過夷狄之法的消息,就會傳遍大晉天下。

    當然,這肯定要比輸了好太多。

    無非就是被損兩句。

    隻要隨便找個由頭,說有事或者不屑與夷狄辯法,百姓也不會說什麽。

    想到這裏。

    蘇子由權衡一番後,出言道。

    “陛下。”

    “舍弟長歌如今身負訓練士卒的重任,恐無時間應對夷狄僧人。”

    聲音才剛落下。

    就見一名禦史站出來陰陽怪氣道。

    “蘇尚書,莫非你真以為我大晉就隻有令弟一個讀書人不成?”

    “我大晉乃中土之國,物華天寶,俊才不計其數,區區夷狄之僧,令弟膽怯不敢與之辯法,我朱聖理學正統敢!”

    禦史站出來。

    一臉傲氣的看著蘇子由。

    理學被蘇長歌的心學壓了這麽久,現在終於有機會能揚眉吐氣。

    怎麽能錯過?

    而隨著他聲音響起。

    蘇子由也不惱。

    在他出聲前便已經預想到這結果。

    隻是與其讓弟弟涉險,不如讓理學這幫憨批去,我蘇家置身於事外。

    但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

    秦輔這老陰貨不出手則已。

    一出手就逼他隻能在眾多不利選擇,選擇風險和損害最小的。

    這場朝會,他略輸半籌。

    心中如此想著。

    蘇子由臉上卻裝作一副憋屈氣急,但無可奈何的樣子。

    也就在這時。

    老皇帝的聲音響起。

    “趙禦史,你剛才所言有些過了。”

    “蘇狀元是為我大晉訓練士卒,他連此事都不知道,何來膽怯一說?”

    說完、

    老皇帝看著台下群臣,出言道。

    “蘇尚書上表禁佛有理,秦相之言亦有可取之處。”

    “佛法誤國,對江山社稷有害。”

    “如今既然那夷狄僧人想與我大晉儒生辯法,那就借此機會,讓儒生當眾批駁其害,然後再行禁佛一事,名正言順。”

    老皇帝答應了托托木辯法的請求。

    對於蘇子由提倡禁佛。

    他並不反對。

    因為佛教對大晉而言無半點益處。

    但現在隻是一場辯法罷了,也確實沒必要大驚小怪,畏之如虎。

    難道我大晉千千萬萬飽讀詩書的儒生。

    還比不過一個夷狄僧人?

    更何況要是贏了,也可借此機會打擊蠻夷威勢,之後談判更有底氣。

    就如此,伴隨老皇帝的聲音落下。

    禦史雖然心有不滿,覺得陛下偏袒蘇長歌,隻是說一句怯戰,就要站出來維護,但他也知道,這對理學而言是個機會。

    隨即,禦史躬身作揖道。

    “陛下聖明!”

    聲音響起。

    文武百官都跟著一起行禮。

    ......

    時間一晃。

    隨著儒佛辯法一事敲定。

    皇都城內,很快就搭建好了一處高台。

    慧賢盤腿端坐於上,口中誦念佛經,引來無數湊熱鬧的百姓圍觀。

    “發生什麽事了?”

    “陛下降旨,讓我大晉讀書人與台上夷狄僧人辯法,批駁其法。”

    “就這?夷狄僧人算什麽東西。”

    “怎麽可能辯得過儒生。”

    “沒辦法,夷狄僧人自不量力,蚍蜉撼樹,主動請求辯法。”

    台下的百姓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也就在這時。

    附近一處閣樓內聚集了十幾個儒生。

    嚴院長也在其中。

    “為師說的要領你們記住了嗎?”

    “記住了!”

    儒生們自信滿滿的答道。

    見狀,嚴院長點點頭,他對與夷狄僧人辯法這事格外看重。

    自蘇長歌來到太學院以後,就像天上的太陽,壓的理學根本喘不過氣來,各種對付他的手段,反倒助他增長聲望。

    而如今。

    蘇長歌避而不戰。

    他理學正好可以借此來反壓心學一頭!

    隨即,他揮了揮手。

    “既然如此,你們去吧。”

    “記住,專攻夷狄之法的弊端,咬住忠孝二字,便可立於不敗之地。”

    “而且就算敗了也無妨。”

    “但一定要記住夷狄僧人說的每句話。”

    嚴院長開口叮囑。

    他雖然不覺得夷狄僧人有多厲害,但還是做好了首辯失敗的準備。

    聞言,眾儒生紛紛點頭稱是。

    然後朝台上走去。

    “儒生張敦之。”

    “聽聞夷狄之法無君無父,不知忠孝仁義,可否為真?”

    一個三十出頭的儒生上台問道。

    慧賢聞言,淡淡一笑。

    “我佛乃弘善之法,於君曰仁,於臣曰忠,於父曰慈,於子曰孝。”

    “豈能稱為無君無父,不知忠孝?”

    慧賢開口。

    “那你們為何勸人出家離世?”

    儒生再問。

    “南無阿彌陀佛。”

    “眾生皆苦,我佛慈悲,欲度蒼生成佛,消解一切苦難...”

    慧賢做拈花指,出言解釋。

    不多時,這名儒生便被說的啞口無言,掩麵走下台。

    嚴院長臉色略沉,但還好隻是首戰,又做足了心裏準備,所以也沒有太過惱怒,思索失敗的點後便讓下一人接上。

    隻是並沒與堅持太久。

    就又敗退下來。

    一人,兩人,三人....儒生上台間隔的時間越來越長,敗下來的人越來越多。

    嚴院長的臉也越來越陰沉。

    之後的數日。

    理學儒生一個個挑戰慧賢。

    但皆以失敗而告終。

    不過其實也並非理學儒生差。

    而是慧賢來大晉傳法,早有準備,研究了很多儒學的東西。

    但他們對佛法卻隻有粗淺認識。

    就像是無頭蒼蠅,辯法的重點無非就忠孝之道和夷夏之辯上。

    同時,儒家一般不與人辯法,畢竟聖賢道理就擺在那,頂多是爭執對聖賢之言理解,現在突然被佛門搞這麽一下。

    從未與外教辯法的儒生瞬間懵逼。

    .......

    朝堂上,因辯法屢屢失利。

    氣氛變得無比沉悶。

    此刻,老皇帝心中很是不爽。

    看著下麵的丞相,當時揚言理學必勝的禦史,及一眾理學儒生。

    他不由升起一股火氣。

    平常說理學多好多好,乃是聖人學問,治世安民無往而不利。

    結果現在連個夷狄僧人都辯不過。

    反倒讓對方聲勢大振!

    朕要你們這幫廢物有何用?

    憋著口氣的老皇帝,目光落在丞相身上,淡淡出言道。

    “秦相,你此前言夷狄之法不足為懼,而今辯法已過三日,數十名儒生上台,卻無一人勝過那僧人,你怎麽看?”

    聲音響起。

    秦輔的臉色微微一變。

    我怎麽看?

    我能怎麽看?還不是看理學那幫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本來是想借此機會壓蘇子由一頭。

    順帶拉理學門徒一把,畢竟自己和他們算是同舟共濟,但誰想到這幫廢物,整整三日,竟連一個夷狄僧人都辯不過!

    對此,秦輔心裏也氣。

    但沒辦法。

    誰這個時候都能踩理學一腳。

    唯獨他不能去踩,否則就是掘自己的根基,徒惹人笑耳。

    隨即,秦輔硬著頭皮出言道。

    “陛下,臣以為,非是我大晉讀書人不行,而是那夷狄之僧有備而來。”

    “倉促之下應戰,難免大敗。”

    秦輔開口,推諉責任。

    但老皇帝並不想聽這種沒意義的話。

    他現在想要的,是如何辯贏佛門僧人的辦法,揚大晉之國威。

    “那現在如何辦?”老皇帝沉著臉看向秦輔,語氣陡然升高,說道:“難道就坐視夷狄僧人在我大晉耀武揚威嗎?!”

    聲音響起。

    文武百官皆低著頭不說話。

    蘇子由則在心中竊喜。

    還好自己機智,早就言明長歌沒有空暇,所以沒摻和到這茬子事裏麵。

    正想著。

    秦輔的聲音在大殿內回蕩。

    “陛下,臣舉薦一人,定可以對付夷狄之僧,駁斥佛門歪理學說!”

    秦輔高聲喊道。

    話音落下。

    蘇子由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何人?”

    老皇帝投去疑惑的目光。

    “臣舉薦,蘇尚書之弟,蘇長歌!”

    秦輔振振有詞的喊道。

    此言一出。

    文武百官微微一愣,顯然沒想到對方會舉薦蘇長歌去辯法。

    但很快,他們就想明白了緣由。

    秦輔這是禍水東引啊!

    理學輸的一塌塗地,再嘴硬也沒用。

    現在讓蘇長歌去辯法。

    一旦輸了,那就是理學和心學兩敗俱傷,大家都不如佛門之法。

    若是蘇長歌贏了,對大晉自然是好事,而且理學大儒並沒有站出來,完全可以辯解說是不想以大欺小才讓蘇長歌出手。

    而此時,蘇子由自然也想到這些。

    霎時心中升起一股火氣。

    為了弟弟,也顧不上什麽規矩,直接開怒噴道。

    “好一個舉薦!”

    “秦輔,辯法一事乃你所倡!”

    “本官曾竭力勸阻。”

    “但爾等理學腐儒皆覺得夷狄之僧不足為懼,甚至譏諷吾弟怯佛避戰。。”

    “現如今,爾等被那僧人辯的啞口無言,理屈詞窮,眼見不敵對方,反倒想讓吾弟出手替爾等收拾爛攤子。”

    憑什麽?世上可有這樣的道理!”

    蘇子由火力全開,指著秦輔的鼻子怒罵,唾沫星子都快飛到他臉上。

    聲音響起。

    丞相一派官員不少人都低下了頭。

    但秦輔卻是不甘示弱。

    “什麽叫收拾爛攤子?”

    “蘇尚書,此次辯法關乎我大晉威望,儒道正統!”

    “令弟蘇長歌乃大晉臣民,又深受陛下恩寵,同時也是儒生,理應為國效力,為儒道正名,去與那僧人辯法!”

    秦輔理直氣壯的說道。

    聽到這恬不知恥的話,蘇子由更怒了。

    “去你瑪德,說的那麽好聽,你理學大儒難道是泥塑的不成?”

    “你們怎麽不去辯法?”

    “你們難道不是大晉的子民嗎?”

    蘇子由怒聲質問道。

    “嚴儒年邁,身體抱恙。”

    “而且以大儒身份去對付一個小小的胡僧,就算贏了也惹人不齒。”

    秦輔不急不緩的開口解釋。

    聞言,蘇子由硬了,拳頭硬了。

    恨不得上去給這老貨幾拳。

    跟我扯抱恙?

    你們不敢上就不敢上,扯那麽多有的沒的,糊弄誰?糊弄陛下?

    正想著,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

    “肅靜!”

    老皇帝開口,喊停了兩人。

    他心中也有些煩躁。

    恨不得將秦輔和理學這幫不靠譜的儒生大罵一頓,然後再罰奉處罰。

    但辯法一事乃是他同意的,那麽這件事肯定不會有錯,錯的隻能是辦事不力的儒生,而現在當務之急不是處罰。

    是想辦法挽回大晉的威望。

    如今過了三日。

    那僧人在台上連勝數十人,若是再任其贏下去,對大晉和儒學的威望不利。

    心念至此。

    老皇帝看向蘇子由。

    在他看來,現在能贏下辯法的,也就隻有蘇長歌和其他大儒。

    隨即,老皇帝開口道。

    “傳朕口諭。”

    “凡大晉臣民,能勝過胡僧者。”

    “賞白銀萬兩,良田千畝,美婢十名,同時授封子爵,食邑百戶。”

    隨著聲音響起。

    蘇子由在心中長歎口氣。

    他知道,陛下這是給自己台階下,不想強行指派到弟弟蘇長歌頭上。

    但話都說到這份上。

    要是還不去,任由大晉受辱,那整件事恐怕就不好收場了。

    心念至此。

    蘇子由帶頭喊道。

    “陛下聖明!”

    “我大晉讀書人知曉陛下勝過夷狄之心,定會竭心盡力為我王先驅!”

    聲音落下。

    百官們紛紛跟著一起呼喊。

    .....

    與此同時。

    皇都,某處軍營內。

    蘇長歌身穿粗布麻衣站在校場上。

    霍武在他左側數米外的位置。

    兩人手持勁弓,眼神極其專注的盯著箭靶,旁邊圍滿了士卒。

    “你們說這次誰會贏?”

    “廢話,那肯定是霍將軍啊,他可是軍中有名的神箭手,一射一個準。”

    “屁,難道蘇狀元就會差嗎?”

    “你們忘了他射箭天賦有多妖孽嗎?”

    “依我說,騎射可能霍將軍略勝一籌,但射靶子肯定蘇狀元強!”

    士卒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

    這些天裏,蘇長歌有時會跟著他們一起訓練,相互之間也熟絡了很多。

    士卒們都知道,曾經看上去耀眼奪目,高高在上的蘇狀元,並不像權貴那樣鄙夷他們,也從不以身份地位羞辱責罵他們。

    相反,有時還會跟他們一起。

    聊些男人聚在一起聊得最多的內容,或者是講一些有趣的故事。

    喝起酒來也豪爽。

    不像其他讀書人一樣娘們唧唧的。

    也就在這時。

    蘇長歌突然鬆開兩指,箭矢如流星一般掠向箭靶。

    但他並未停下,而是以極快的速度再拿起一隻箭矢射出,周而複始,一口氣連射七根箭矢,在空中宛若連珠一般。

    霍武的動作也差不多。

    隻是在速度上比蘇長歌要慢上一點點,但到了第七支箭,差距就很明顯了。

    轉瞬之間,箭鏃中靶的聲音響起。

    兩人皆是命中靶心。

    但霍武知道,自己輸了。

    兩人比的是連珠,速度慢已經說明問題,而且蘇長歌才練了多少天?

    “賢弟。”

    “論射速,為兄不如你。”

    霍武搖了搖頭,決定把自己善射的名聲送給賢弟。

    “霍兄客氣了。”

    聞言,蘇長歌笑著回了句。

    他這些天大半時間都在軍營中練箭。

    夜裏除了著書。

    偶爾還會給士卒講些聊齋、三國之類的故事,緩解下枯燥。

    至於外界的事情,軍營是全封閉的,平常隻有送食材的官員會過來,蘇長歌也接到過兄長的信,但隻是問他好不好。

    沒有說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此時。

    霍武的聲音響起。

    “賢弟,你上次講到關雲長溫酒斬華雄,虎牢關三英即將戰呂布。”

    “快給為兄講講,後麵怎麽樣了?”

    霍武興致勃勃的問道。

    此言一出。

    士卒們紛紛好奇的看向蘇長歌。

    本來不說還好,一說就都心癢難耐,想知道後續三英有沒有打贏呂布。

    見狀,蘇長歌掃了眾人一眼。

    剛想開口給他們講完。

    突兀間,一道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蘇狀元,你兄長找你!”

    一名士卒喊道,

    聽到聲音,蘇長歌有些疑惑,兄長突然跑到軍營來找自己幹什麽?

    難道是發生什麽大事了?

    心念至此。

    蘇長歌朝眾人抱拳道。

    “各位,等我回來之後再講後續。”

    聲音落下。

    眾人雖然有些遺憾,但也不可能攔著,紛紛點頭答應下來。

    隨後,蘇長歌便來到了軍帳。

    “長歌。”

    蘇子由喊了一聲。

    “嗯,兄長。”

    蘇長歌也打了聲招呼,接著問道:“兄長,突然找小弟,可是有事?”

    “確實有事。”

    聞言,蘇子由點了點頭。

    瞄了弟弟一眼,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道:“長歌,為兄是說假如啊,假如有個禿驢想讓你出家修佛,你會答應嗎?”

    聲音響起。

    蘇長歌在原地愣了一下。

    啥?出家修佛?

    自己腦子又沒毛病,怎麽可能放著大好日子不過,跑去皈依佛門?

    但隨即他就反應過來。

    “兄長,你說的事跟佛門有關?”

    蘇長歌直接反問。

    聽到聲音,蘇子由心中一顫,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發生什麽了?”

    見狀,蘇長歌繼續問道。

    弟威如獄。

    蘇子由立即說出這幾日發生的事。

    “長歌,事情是這樣的。”

    “前幾日有個叫慧賢的禿驢突然上門,說想要度化你,皈依佛門。”

    “但弟弟你也知道,蘇家如今全靠你一個人耕耘,為兄還等著你娶妻生子,兒孫滿堂,為我蘇家傳承香火,告慰爹娘。”

    蘇子由開口。

    怕弟弟一時想不開歸順佛門。

    此時,聽到兄長這話。

    蘇長歌也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於是給出保證。

    “兄長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出家的,娶妻生子的事我也不會忘。”

    “您接著往下說。”

    聲音響起。

    蘇子由懸著心放了下來。

    隨即,繼續道:“蠻夷那小狼崽請求陛下舉辦儒佛辯法大會。”

    “為兄極力勸阻,但理學那幫廢物覺得能辯贏,就慫恿陛下答應,但這幾日理學儒生上台都被那僧人辯倒,大敗而歸。”

    “所以...”

    “所以就想到了我?”

    蘇長歌說完,見兄長點頭,瞬間明白了大致事情的經過。

    一句話。

    理學覺得自己能嘎嘎亂殺佛門。

    結果被對方秀麻了。

    想到這裏。

    蘇長歌差點不厚道的笑出聲。

    跟佛門辯法,真的除非道門過來,否則就是那種聖賢天地大儒出手。

    倒不是儒學比佛門弱,隻是佛門那套禪學辯證法容易把人搞昏頭,而儒學注重的是實際,兩者辯法往往驢頭不對馬嘴。

    更關鍵的是。

    大晉的儒生對佛門理解頗少。

    但問題來了,你連半點佛學都不懂,怎麽跟和尚繞彎子?怎麽辯到他?

    不過話又說話來。

    就這麽看著大晉輸給那僧人肯定不行。

    不僅有辱國體。

    而且蘇長歌也不想看到佛教傳入大晉。

    畢竟他雖然可以渡人渡己,但卻不適合以教派存在,那些戒律於天下無益。

    簡而言之。

    佛學作為一門學問,還是可以的。

    但教派就完全是在吃人。

    心念至此。

    蘇長歌開口道。

    “兄長,我們現在過去吧。”

    “現在?”

    蘇子由看著弟弟這粗布麻衣,覺得他要不還是換套衣服,瀟灑俊俏一點。

    ......

    皇都,辯法的高台上。

    慧賢盤腿獨坐。

    看著遠處那些敗北的儒生,忽然有種大晉讀書人也不過如此的感覺。

    儒學他特地研究過,學問確實不錯。

    在他看來。

    其中文聖、亞聖、禮聖為最高,合在一起僅比他們佛祖稍遜一籌。

    但他這些天碰上的讀書人,一個個都太死板了,就像是死記硬背,翻來覆去就是夷夏之辯和忠孝一說,沒什麽新意。

    甚至不如那天街上碰到少年郎。

    正想著。

    一道道驚呼聲突然響起。

    “蘇狀元,是蘇狀元,他出現了!”

    “蘇狀元才華橫溢,有曠世之才,肯定能辯倒這夷狄僧人!”

    “我就知道,蘇狀元絕不會坐視我大晉儒學受辱!”

    “夫子終於出手了!”

    看著遠處騎馬趕來的蘇長歌。

    百姓們露出興奮之色。

    聽到呼喊聲,台上的慧賢目光看去。

    隻見一個騎著白馬,身穿錦繡衣袍,腰白玉,左佩劍,右備容臭,燁然若神人的俊俏君子朝自己這邊緩緩而來。

    “佛性深厚。”

    “可惜被世俗紅塵的外物所惑。”

    見狀,慧賢歎了口氣。

    下定決心,等定要將蘇長歌引回佛門正道,拋棄一切凡塵雜念煩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