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反派死於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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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兒行千裏母擔憂……
    呸,反正差不多就這意思。秋焱第一次獨自出門辦事兩三天,文甜甜心裏多少有些擔心。不過她也不是喜歡多嘴的人,秋焱身體的恢複情況確實很好,即便再遇到那兩個神秘人,沒她拖後腿也總不會吃虧的。
    打定主意,秋焱開始在家裏忙活。劈了很多幹柴堆在廚房,和麵蒸上饅頭後又把臘肉切成小塊放在碗裏保存起來,早上去山下集市買來的青菜水果全部洗幹淨擺在灶台,還抽空炸了幾個肉丸子。
    晚飯後領著文甜甜到廚房細細交代,把一切生活瑣事叮囑好才放心回屋收拾自己要帶的東西。
    不待天亮秋焱就輕手輕腳的關上院門離開了,殊不知徹夜未眠的文甜甜趴在窗口,裹著厚厚的外衣偷偷目送他出門。
    “問世間情為何物,隻叫人熬夜想吐。甜丫頭啊,你至於不至於!”
    人家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幹嘛依依不舍的?
    “我是擔心他啊……秋焱每次受傷都忍著不說,還笑著哄我開心,想想都覺得心疼。”
    “你這就是典型的相思病,一眼看不到人就瞎操心。這次出門沒你在身邊他幹啥都不用有顧慮,還真當人家秋公子是個好欺負的?要知道,他當年橫行江湖受人敬仰的時候,你還在家讀書呢,啥也不懂!”
    死鬼一點不客氣的數落著,嘴巴毒得很。
    “你且等著吧,葉時淵與他關係非淺,那兩個神秘人要真敢對他朋友動手,這兩天肯定要倒大黴了。”
    這話絕不是空口無憑,他能看出秋焱骨子裏並非喜歡安逸,而文甜甜這種鹹魚般的生活根本不適合他。
    這個男人不是池魚,天生就該在廣闊中翱翔。
    “公子,您來了。”
    兩名黑衣男子將來人請進屋,警惕的守在門外。
    裏屋的兩個人聽見外麵有動靜立刻凝神戒備,待看見一襲白衣神色淡然的男人走進來,緊張的氣氛頓時散去。
    “公子?”
    坐在床邊的女子放下手中藥碗,起身行禮。秋焱微微抬手:“無須見外,我隻是來看看他恢複的如何。”
    女子見狀,恭敬的退出裏間回避。
    “怎麽樣,傷口還流血嗎?”
    輕輕撥開胸前的衣服,傷口被紗布纏著,已經看不到有血絲滲出。
    “好多了,再過幾天就能試著下床。”男人麵色蒼白,說話依舊有氣無力,“梓鶴臨走前跟我說了你的事,真沒想到你會流落到這種地方,世事難料啊。”
    “倒黴唄!”秋焱拿起碗,用小勺子慢慢給他喂藥,“時淵,最近有沒有殺手來找過你?這鎮子不大,客棧也不多,他們應該已經查到了才對。”
    “你要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葉時淵努力睜開眼瞪著他,“是不是你坑我的?”
    “前天晚上大半夜來了兩個神秘人打聽我的消息,要不是蘇梓鶴留下的人機靈,我現在已經是個死的了。”
    “怪我?”秋焱皺了皺眉頭道,“你自己惹了什麽人心裏沒數嗎?”
    “關鍵就在這,那兩個家夥我根本不認識,不過是意外碰見跟他對視了一眼,誰知道這兩人腦子有什麽毛病上來就是殺招,讓我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之前收到蘇梓鶴的消息,知道他也在不東鎮,我撐著最後一口氣往他那邊跑。也好在那兩人足夠自信能將我一招斃命,不然被追上肯定要被大卸八塊了。”
    一口氣說了不少,葉時淵忍不住連連咳嗽,嘴角滲出淡淡的血絲。
    “看來倒黴的不止我一個,聽到你也這麽慘我就放心了。”
    葉時淵喘氣艱難,不忘瞪他一眼。
    “那兩個人不是傻子,我掐指一算他們今天可能還會來。所以今晚我親自守著,你安心睡覺就是了。”
    有他在,葉時淵突然感覺自己有了靠山,頓時心情大好,努力抬起胳膊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等我傷好後回了京城一定去找蘇梓鶴要點活幹,幫你做些事還人情。”
    “人情就不用還了,畢竟在呂府是我把你的消息透露給他們的。至於他倆受人指使殺你的事,用不用我通知梓鶴幫你查查?”
    “不必了。如果是仇殺,我心裏大概明白怎麽回事,等回去後我自己解決,你忙你的。”
    “秋焱,巡察使張禦今天下午就能到,蘇梓鶴讓他調查呂家,你怎麽看?”
    這麽做明顯是要揭呂家的老底,看來梓鶴那邊應該已經知道了他和文甜甜在呂府被人欺負的事,這回是派人來報仇的。
    “不用看。幹掉那兩個殺手之後,我就親自去找張禦,呂家盤踞鎮上幾十年根基太深,不見得會把他這個朝廷派來的巡察使放在眼裏,有我壓陣他們才不至於陷入被動。”
    “你就在此好好休養,盡快恢複身體回京城去。蘇梓鶴最近壓力很大身邊缺少幫手,你趁著養傷的機會給他搭把手。”
    交談中,秋焱熟練的幫他換了藥,又學著文甜甜的手法進行針灸治療。將臨行前被文甜甜塞進懷中的小藥丸喂給葉時淵,秋焱這才放心離開。
    在客棧門口找了家飯館簡單吃點東西,然後就在大廳尋個沒人注意的角落坐等神秘人出現。
    “聽說了嗎,今兒個朝廷來人了。”
    “你也聽說啦?有人說是跟呂家府上鬧鬼的事情有關,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什麽真的假的,人家不是貼告示說明了是造謠嘛。”
    “他說你就信?不要太天真哦!”
    秋焱對這些流言蜚語不感興趣,他早在領著文甜甜初到呂家別院的時候就已經探查了每一具屍體,手中留了足夠的證據。待張禦調查之時隻需將這些證據捅出去,便能成為壓死呂家的一根沉重稻草。
    強龍不壓地頭蛇,哪怕呂召言招惹的是蘇梓鶴都不至於在短時間內遭此大禍,畢竟人家蘇禦史辦事向來要等到十拿九穩才會出手,不像他雷厲風行喜好斬草除根式的打法。
    百無聊賴的坐在角落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秋焱叫了壺茶慢悠悠的喝著。收斂氣息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才在客棧進出的客人中發現一個身穿黑色長衫的年輕男人,那人行為舉止並沒可疑之處。
    年輕人要了一間客房,付過押金後便提著手中的行李往樓上走。
    修長的手指將茶杯丟在桌上,秋焱打了個嗬欠站起身:“小二,結賬。”
    店小二聞言小跑過來,剛靠在椅子上喝茶的白衣公子已經不見了,桌上放著二兩碎銀。
    “真是個怪人。”
    收了銀子,店小二嘟囔兩句便端著茶壺茶杯樂嗬嗬招待其他客人去了。
    深秋時節,日頭落山後周圍的溫度下降的很快。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也漸漸變得冷清,人們早早的回家掌燈做飯,地處偏僻的小鎮上家家戶戶升起嫋嫋的炊煙。
    坐在屋頂,神情淡然的白衣男子借著夕陽最後的餘光靜靜地望著那滿目的人間煙火,心中劃過女孩搖頭晃腦的身影。
    這個時間她該去廚房找吃的了吧?那丫頭會不會趁他出門偷偷在家裏打火鍋?
    眼角一道暗影閃過,剛剛冒出頭的胡思亂想被打斷。秋焱側頭看過去,葉時淵屋內的燈光還在亮著,那小子似乎也同他一樣在等著神秘人出現。
    “葉時淵,想不到你躲在這裏。”
    嘶啞艱澀的嗓音在屋中響起,半躺在床上的葉時淵看了一眼被打暈在地的女子,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不愧是他,算得真準。”
    有時對秋焱這個人他確實打心底裏佩服,不打無準備之仗,也絕不多浪費一絲一毫的精力。
    “誰?”
    神秘人眼皮一跳,瞬間回頭。一襲白衣的翩翩公子從門外慢悠悠的踱步而入,金色的小麵具恰好擋住臉上的傷疤。
    “才幾日不見就把我忘了,你這記性不太行啊。”
    神秘人微微眯眼:“秋公子,我們在呂家放你一馬是出於敬重,不代表日後不會殺你!此等閑事,在下勸你還是不要多管為好。”
    秋焱雙手環胸靠在門口,無辜的眨眨眼,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我什麽時候說過要管閑事?你們今日有仇的報仇有冤的抱冤,我隻是路過,好奇圍觀一下而已,你請便。”
    江湖傳言中的秋公子雖然嫉惡如仇,但他本人並非是個講話一本正經的俠客,神秘人心中有數卻不敢大意。這人神出鬼沒,做事不按常理,不到最後很難猜出他的立場到底為何。
    “既然如此,在下就去辦事了。”
    神秘人話音落下,手中突然閃過一道暗光。隻眨眼的功夫,陰冷鋒利的穿心刺已到了葉時淵麵前。
    叮!
    一抹銀光同時射出,穿心刺在葉時淵額前被猛地擊落。
    “秋公子!”
    “不好意思,你這武器似乎很少見,我有點好奇。”說完,秋焱緩步走到床邊彎身撿起地上的鋼針插回腰間,然後拿了葉時淵枕邊的手帕墊在手中撿起半條手臂長的穿心刺,左看右看。
    而病床上的葉時淵始終盯著他的動作,暗道秋焱經過生死考驗之後除了臉上留下一道傷疤,整個人的性格都沒有太大變化,隻不過少了些戾氣和霸道,多了些年少時的輕鬆自在。
    看他像個孩子似的拿著穿心刺細細把玩,神秘人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秋公子,在下在辦正事,請你不要搗亂!”
    噗。
    床上的葉時淵頓時憋不住了,低下頭笑得渾身發顫。
    秋焱無語的瞥了他一眼,微微搖頭:“罷了,我還有事要辦。你這東西我拿回去慢慢研究便是,先打吧。”
    將穿心刺放在床邊,白色身影一晃瞬間出現在神秘人身前,兩人之間距離驟縮。
    太快了!
    神秘人瞳孔陡然放大,他能感覺到秋焱的功力在短短幾日內飛速提升,與在呂家時判若兩人。
    “你走神了。”
    一拳衝出,神秘人躲閃不及直挺挺的被打飛出去,在空中連續轉身四五次才穩住身形,堪堪在院中停下。
    嘴角流出的鮮血滴落,與身上的黑衣融為一體。
    “你不是人!”
    哎?打不過就打不過,怎麽還帶罵人的?
    神秘人嘶啞的聲音中帶著不敢相信的震驚:“你之前還受了我一掌,正常人不可能恢複的這麽快!”
    秋焱從屋中慢悠悠地走出來,輕笑一聲道:“有個女孩告訴我,反派死於話多。你下次跟人打架的時候記住了,少說話,多給自己留點精力才不至於落入下風。”
    話音落下,他頭也不回的快速探出右手,掌心凝聚的強大內力瞬間轟出!
    一道黑影慘叫著被擊飛,狠狠摔落在地,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鮮血狂噴,黑影掙紮了幾下苟延殘喘的趴在地上,再難起身。
    初月攀上枝頭,銀白的月光散落,為小院籠罩上一層朦朧的薄紗。白衣男子長身玉立,黑發被寒冷的秋風吹得有些淩亂,他卻絲毫不在意,繼續腳步沉穩的朝神秘人走去。
    一步,兩步。
    那腳步聲仿佛擊打在神秘人的心頭,他此時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多麽愚蠢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