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此刻雖然疼得額頭冒汗，麵容扭曲，仍是努力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小夥子，早上是我不對，還請你別跟我這個老太婆一般見識。”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早上被周燦叫了一聲阿姨就跟刨了她家祖墳似的。
    現在為了求得周燦的原諒，自稱老太婆。
    大媽這趨利避害的本事還真不是吹的。
    眼裏透出的是滿滿的求生欲。
    早上圖著一時痛快，尖酸刻薄話可沒少說，愣是把周燦得罪得死死的。這時候不趕緊道歉，萬一上了手術台，周燦給她多劃拉兩刀子。
    那可咋辦？
    其實她這純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周燦可不會像她那麽小心眼。更不可能褻瀆醫生這個神聖職業，拿病人的生命開玩笑。
    “您放心好了，早上不過是一場誤會，我不會計較的。”
    周燦大度的擺擺手。
    能得到病人的低頭道歉，這已經足夠了。
    看到這個尖酸刻薄的大媽低頭，心裏還是蠻爽的。
    “好人啊！小夥子真是一個大好人！你看能不能特殊照顧一下我這個老人家，就別要家屬過來了。行嗎？”
    大媽扮著可憐，淒聲哀求。
    “沒家屬陪同怎麽行？住院誰來照顧你？先把她推出去吧。這個小羅，簡直胡鬧，這種不符合手術條件的病人，怎能推進手術室？”
    許醫生看出周燦隻是個新人，對付這種難纏的病人沒啥經驗。
    他黑著臉做了這個惡人。
    還真別說，大媽就吃這一套。
    一聽要把她推出去，當場就慌了。
    從早上到現在，她一直在排隊、就診，一個人拖著病軀撐了近一天，好不容易求著外麵的羅醫生答應給她在急診做手術。
    現在眼看著馬上就能手術了，因為沒有陪人功虧一簣，她自然不肯放棄。
    “哎哎，我打電話，現在就打電話。求求你們，別推我出去！”
    大媽眼見領頭的醫生很嚴厲，扮可憐，苦苦哀求那一套不好使，她隻得老老實實叫家屬。
    電話打通。
    “女兒……”大媽剛喚了一聲女兒，情緒就有些失控，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與早上在門診大廳的強勢、潑辣形象，簡直判若兩人。
    “媽，怎麽了？”
    電話那頭傳來年輕女子糯糯的聲音。
    說不上來，聲音甜甜的，帶著一絲慵懶。
    “我……嗚嗚……”
    大媽倒是先哭上了。
    周燦一看這不是個事啊，急診科的手術室非常繁忙。大媽的情緒失控，怕是很難快速把事情表達清楚。
    “要不我來跟您的女兒說吧！”
    周燦伸手示意道。
    大媽緊抿著嘴，眼圈通紅的把手機遞給他。
    “您好，我是圖雅醫院的醫生。”
    “請問我媽怎麽啦？”
    女子的聲音在發顫，明顯有些慌。
    突然聽到她媽媽生病在醫院，內心肯定特別緊張。
    從這一點也能看出母女的關係並不差。
    大媽生病這麽嚴重，為什麽不願意告訴女兒呢？
    “你媽媽得了盲腸結石，現在急需手術。但是按照醫院規定，考慮到病人需要住院，而且手術有風險，所以必須有家屬陪同。”
    “啊……我媽的病嚴重嗎？她都沒跟我說過呀！醫生，我馬上就趕過來，請問是圖雅醫院哪個科室？”
    大媽的女兒驟然聽聞母親得了重病，她特別著急。
    “我們這裏是圖雅醫院急診科，來了後直接到手術室。你什麽時候能到？”
    周燦問道。
    “大約兩小時左右吧！我馬上跟老板請假趕過來。”
    母女倆應該沒住在一起。
    兩小時的車程，至少隔著一百多公裏。
    “嗯，行，路上注意安全。”
    周燦掛斷了電話。
    把手機還給大媽後，看向許醫生。
    遇到這種情況，家屬答應趕過來陪護的話，可以先做手術，也可以等家屬來了後再做。
    “醫生，我已經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了，求求您趕緊給我做吧！”
    大媽再次哀求。
    許醫生並沒有馬上答應，而是嚴肅的說道“您這手術我們急診能做。隻是我想告訴您，從您的檢查結果來看，腸梗阻雖然有些嚴重，遠沒有達到立刻危及生命的程度。如果您不是特別著急的話，可以到專科治療。專科那邊的技術更好，儀器也更先進，可以給您做腹腔鏡手術。創口更小，術後恢複更快，不過價格會貴一點。”
    腹腔鏡手術已經屬於三級手術。
    對醫生的技術要求更高，儀器設備也更先進。
    從這一點來說，專科因為專門研究某一個領域，它們的醫術確實要比急診強不少。
    “不要不要，我就在你們這裏做。”
    大媽連連搖頭。
    她這人的疑心比較重，估計還以為醫生想騙她花更多的手術費呢。
    所以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您堅持在急診做這個手術的話，這邊隻能做常規的，同意嗎？”
    “同意。”
    “行，那就給你安排吧。”
    許醫生也不再多說。
    “通知麻醉醫生過來準備實施術前麻醉，把護士葉婷婷也叫進來一起幫忙。唐玲，你先給病人做一下術前準備。”
    盲腸結石手術除看似隻是一個二級小手術，但是至少需要五名醫護人員。
    一位麻醉醫生、主刀、一個助手、一名器械護士與一名巡台護士。
    給女病人淨皮之類的工作，由女護士來做會更好。
    很快，麻醉醫生趕到，看過病人的資料後，進行了簡單交流後，確定沒什麽問題，讓她簽字。
    麻醉醫隨後給她實施了硬脊膜外麻醉。
    “麻醉成功，病人生命體征正常，可以實施手術。”
    許醫生已經站在了主刀位上。
    周燦看得一陣眼熱。
    之前的兩台手術都隻是小打小鬧。
    特別是那個額頭摔傷的病人，便是在一級手術中，都隻能屬於最簡單的。
    眼下這台闌尾切除手術，可是實打實的二級手術。
    而且屬於二級手術中難度較高的。
    要是能夠獲得這台手術的鍛煉機會，對周燦的意義重大。
    相關規定中，醫生的手術能力評定中有這麽一條：對同級別手術種類完成80%者，視為手術能力評價合格，可授予同級別手術權限。
    什麽意思呢？
    也就是說，這台闌尾切除手術，周燦如果能夠獨自完成其中80%的手術工作，他就能夠獲得二級手術的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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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他現在因為還沒有拿到醫師資格證，更沒法注冊執業醫師證，所以不能單獨行醫。
    但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呀！
    在上級醫師指導下工作還是沒問題的。
    這裏麵的門道就大了。
    醫院實行的是三級責任製。
    周燦隻是個規培生，負責帶他的醫生，以及更上一級的醫生，都得對他的行為負責。
    若是他把病人治死了，擔主要責任的人是許醫生。
    可想而知，事關前途命運，許醫生自然會把他看得死死的。
    風險高一點的工作肯定不敢讓他做。
    如果周燦能夠展露出獨立完成二級手術的實力，那又不一樣了。
    至少在許醫生心目中，能夠獲得二級手術準入資格。
    以後有這種活，便會放心的交給他做。
    這正是周燦所需要的。
    急診科手術室，基本上都是一二級手術。
    隻能獲取一級手術資格的話，肯定會錯失許多機會。比如解剖、分離、吻合之類的醫術，很難得到鍛煉和提升。
    要是二級手術也能做，那就牛b了。
    周燦在手術室混一天，輕輕鬆鬆賺個兩三百點經驗值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