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馨一聽周燦說得這麽嚴重，頓時一陣緊張。“我，我馬上去病房看看！那位大媽也真是的，怎麽就是不聽勸呢！”她抬腳就往外走。“周醫生勸不動，你去了也沒用。羅總處理這種事情比較在行，可以找他幫忙。”池醫生對她說道。住院總幾乎什麽事情都要管。處理各種醫患糾紛，排除潛在隱患，都是他經常做的事情。處理這種家屬，羅生生肯定有著豐富經驗。按道理來說，羅生生一天到晚都住在醫院內值守，對於73床的家屬情況，肯定有所了解。但是他並沒有管這事。說到底，還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就算家屬出事了，他也沒啥責任。“哎，說曹操，曹操就到！羅總不是來了嗎？”隻見羅生生快步走進辦公室，臉上透著疲憊，還有點不高興的樣子。“是不是哪床病人又出狀況了？”羅生生拿起自己的杯子，猛灌了幾大口。“73床的家屬感染了沙門氏菌，病情嚴重，可是那家屬死活不肯看醫生，一直趴在床邊硬抗著。你說這可咋整？”段子富搶著幫餘馨把情況說了一遍。羅生生聽完後，表情沒有任何變化。果然早就知道此事了。想想也是，住院總幹的就是這個活。消化內科裏裏外外，一百多張床位的患者，羅生生哪張病床不了解？“還能咋整，三百斤的水牛不喝水，你能把它的腦袋摁下去嗎？家屬自己都不著急，咱們當醫生的還真沒必要鹹吃蘿卜澹操心。等到那個女家屬受不住了，自然會乖乖的掛號求診。”羅生生滿不在乎的說道。“可是……萬一家屬病死在醫院怎麽辦？會不會影響到管床的醫生？”段子富還真是處處替餘馨著想。把她最擔心的事情問了出來。“會有一點影響，但是影響不大。畢竟咱們當醫生的也隻能建議病人盡快就醫，病人不聽勸，誰也沒法子。你不用理那個家屬，到時候她自己會想辦法的。”羅生生給出的辦法，就兩個字，躺平。任由家屬死在醫院就行了。“羅總，還有更好的辦法嗎？”餘馨忍不住問道。段子富的腦子有點不好使，差點就答應躺平。可是她是一個有誌向的醫生，不甘心就此眼睜睜看著家屬出事。她相信羅生生肯定有著更好的辦法。隻是不願意幫她而已。“有，當然有比這更好的辦法。比如繼續勸說家屬就醫，又或者想其它辦法幫助家屬正確認知當前的病情等等。”羅生生簡單的說了兩句，喝完水，在電腦上操作了幾下，然後認真查看。看了不到一分鍾，他就起身往外走去。“16床的患者需要腹部穿刺，進行得並不順利。我還得過去繼續再戰。你們有什麽事，盡量自己想辦法解決，懂波？”說完，他沒有再管餘馨和段子富，幾步就走到了辦公室門口。羅生生很可能是回到辦公室，臨時上網查看一下與穿刺相關的資料。要麽學習穿刺這一類型的技巧，要麽查看腹腔髒器結構圖。看這情形，餘馨隻能自己想辦法了。可是，她根本就沒有任何好辦法。總不能強行把家屬拖去看醫生吧？這事恐怕還得找羅總幫忙。“等一下。羅總需要給患者做腹部穿刺對嗎？”周燦叫住羅生生。“周醫生也有事情想要找我解決？”羅生生停下腳步，看向周燦。他的態度，比對待餘馨，段子富可就客氣多了。“我正好對穿刺比較有經驗，我跟羅總一起過去，出份力。”周燦笑著主動給羅生生幫忙。平時他肯定不會這麽主動，這次也是為了幫助同一組的規培生餘馨。那位大媽實在太難勸，也就隻有羅總出麵才能搞定。“這位患者的腹腔積液較為嚴重，但是積液的部位臨近胸腔，那裏髒器密集，穿刺難度可是極高。”羅生生對周燦的穿刺術並不怎麽信任。盡管規培生必學四大穿刺技術，但是大多數人在實操時，都是以失敗告終。很多人三年規培，仍然不能熟練掌握穿刺的技巧。胸穿、腹穿、腰穿、骨髓穿刺，沒有一項容易操作。都是難度超高，讓新人們望而生畏。周燦的穿刺術現在是五級水平，比羅生生這個住院醫師高出整整兩個大境界。羅生生穿刺不了，也許在周燦眼中就是一件小事情。“沒事，先跟著羅總過去看看。萬一幫不上忙，也跟著漲漲見識不是？”周燦跟著羅生生出去了。一路來到病房，隻見16床躺著一位腹大如鼓的老太太。身體瘦成了皮包骨，唯有肚子大得嚇人。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老太太發生了醫學奇跡，懷孕了。此刻，老太太的腹部仍然殘存著消毒後的印漬。一個護士正在病床前忙活，病人顯得極度痛苦。腹部有著穿刺後留下的傷痕，出血倒是止住了。穿刺本身就是極小的創口。“羅醫生，您看現在能幫她再穿刺一次嗎？患者一直在喊著難受死了。”護士對羅總說道。兩位家屬站在病床邊焦急的看著。“行！別著急哈，她的腹腔積液部位非常特殊，把髒器擠得都出現了位移，穿刺難度也是極高。我隻能說是盡力，換了任何一位醫師過來操作，都是這個結果。”羅生生一邊答應著，一邊開始戴上無菌手套，再次輕度按壓患者的腹部。周燦卻是拿著片子查看。積液不但嚴重，而且鄰近胸腔。正如羅生生所說，一些髒器受到積液的影響，被擠壓出現了位移。怪不得羅生生直呼穿刺難度高呢。羅生生戴著無菌手套一直在那裏尋找合適的穿刺位，周燦看過片子後，又查看了患者的實際情況，心中已經有了底。不過這時候直接搶羅生生的風頭，肯定不太好。樹要皮，人要臉。在任何時候都要特別注意保護別人的尊嚴和臉麵。你讓別人難堪，下不來台，就算是幫了對方的忙，也隻會收獲仇恨。周燦要等一個合適的機會。終於，羅生生在家屬焦急的目光中，又一次開始實施穿刺。一針下去，成功引出了腹腔積液，他的臉上立刻露出高興的笑容。滿以為成功了。結果與上次一次，隻引出來少許積液便停止了。患者的腹部隆起這麽高，像個臨產的孕婦。隻引出幾毫升的微量積液，對病情的減緩毫無效果。“羅總，能讓我來試試嗎？您在旁邊指導我操作。”周燦覺得時機差不多了。瞧羅生生的臉上已經露出徹底失去信心的挫敗，他隻剩一條路可走，請一位上級醫生過來幫忙。如果那麽好請，他剛才回辦公室早就請池醫生過來幫忙了。像周燦這種規培生，或者是實習生，穿刺失敗，可以理直氣壯的請上級醫生幫忙。他一個高年資住院醫，都已經開始衝擊主治的人，連個腹穿都搞不定，傳出去隻會讓人笑話。上級醫生們對他的印象也會減分。大家會認為他的操作能力弱。這是非常不利的事情。“你……小心操作，切不可操之過急。”羅生生猶豫了兩三秒，最終答應了。他也聽到過周燦在其它科室的一些事情。隻知道周燦很牛，在多個科室都能受到主任醫師的器重。目前更是成為了醫院的重點培養對象。其實早在周燦輪轉到重症醫學科的時候，就已經被醫院定為重點培養對象了。上次在普外科輪轉結束，那就更加不得了。已經從普通重點培養對象，列入了名醫打造計劃。以前，他輪轉到外科室的時候，謝主任還能搞點事，打壓一下他。現在，謝主任隻要腦子沒燒壞，就絕不會幹這種事情了。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幹。再打壓周燦，那就是給醫院的高層們上眼藥。區區一個大外科的科主任，地位比副院長還低著半級呢。真的不懂事，不識趣，被撤換掉也隻是一個討論會的事。所以，謝主任最近很安份。“你們不能請一位有經驗一點的年老醫生來操作嗎？我媽媽都已經挨了兩針，還是沒能穿刺成功。你讓一個實習生來操作，這也太不拿病人當回事了。”家屬黑著臉提出抗議。羅生生兩次穿刺失敗，家屬本來就已經相當不滿了。現在竟然答應讓一個職位比羅生生還低的年輕醫生來操作，這分明就是拿病人在當小白鼠練習。家屬立刻就怒了。“這位是輪轉到我們科室的周燦醫師，他可不是什麽實習生，而是有著執醫證的合法醫師。還有，他在外科領域很有名氣，實力比我強，所以才請他來穿刺。至於他說的讓我來指導，那是給我留麵子呢。”羅生生對付家屬很有一套。三言兩語就把家屬的怒火給平熄了。“周醫生，請操作吧！”羅生生這時候已經是騎虎難下，隻希望周燦不要框瓢。否則，家屬這裏很不好交待。周燦點點頭，也不遲疑，而是氣定神閑，持針對準早就選好的穿刺點位刺了下去。又快又狠。看得羅生生的心髒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實在是太嚇人了。這哪是穿刺啊，分明就是在給豬牛打針才會這麽猛。這可是人呐！而且穿刺的部位還是鄰近胸腔，重要髒器密集。這要是弄出個肝髒出血，胃出血啥的，可咋收場喲。家屬原本已經緩和的臉色，已經變得無比嚇人，怒火再次在臉上湧現。可是不待他們發火罵人，護士卻在旁邊驚喜的喊道“出來了，出來了，積液被引出來了。”隻見成功穿刺後，從導管內流出明黃色液體。流出時幾乎呈噴射狀，與羅生生之前的穿刺結果截然不同。羅生生兩次穿刺後，導管內雖然也能流出明黃色液體，但是流出的速度極為緩慢。【注射術經驗值+1.】【你成功完成了一次超高難度的腹腔穿刺，獎勵注射術經驗值+100.】係統似乎從沒小氣過。該獎勵100點經驗值的時候，絕不打折。“這，這是什麽神仙操作？這就成功了？”羅生生看得目瞪口呆，隻覺得自己以前學的穿刺術都是假醫術。反而是周燦看似很猛的操作，此刻回想起來，卻是又帥又高效。難道穿刺術的正確操作，應該像周醫生剛才那麽生猛？看來下次我再給患者穿刺，不能再那麽秀氣。隻是當羅生生冷靜下來，看清周燦穿刺的部位後，又開始不澹定了。這個穿刺點位，重要髒器交集，還有大血管經過。當時他也不是沒想過選這個部位穿刺，隻是一考慮到危險性，直接就放棄了。這個點位行穿刺，換他來操作，別說是猛如虎，就算小心翼翼的穿刺，都有可能傷到髒器或血管。周燦到底怎麽做到的？導管內流出的確實是積液，沒有任何血液。這說明沒有傷到髒器或血管。做這個部位的腹穿，最恐怖的事情就是一針下去，紅色鮮血從導管內噴出。發生這種情況，那就是中彩了。把大血管給捅穿了。這也是帶教老師不願意讓實習生、規培生上手任何稍高風險的實操原因。萬一整出事，帶教老師連哭都來不及。“這就好了嗎？”家屬也是神情複雜，心中感慨萬千。看著這位叫羅總的醫生操作兩次都沒能成功，他們也知道穿刺的難度肯定特別高。隻是沒想到換了看似更年輕的周醫生上場後，一針就搞定。而且速度之快，都來不及讓人叫停。偏偏還就成功了。他們都開始懷疑羅生生之前是不是在那裏演戲？家屬們看向周燦的目光，已經從最開始的質疑、憤怒，變成了尊敬、感激。對於家屬而言，誰能治好他們親人的病，誰就是他們的恩人。“周醫生這等舉重若輕的穿刺操作，我還是第一次見呢！水平之高，怕是已經不輸那些主任醫師啦！”護理護士多是年輕的小妹。這個女護士也就二十三四歲的樣子，非常年輕。看到周燦的穿刺本領這麽厲害，她對周燦生出了崇拜。更是笑著主動搭話和示好。“嗬嗬，美女護士過獎啦！我離主任的水平還差得遠。”周燦現在的注射術是副主任醫師水平，想要晉升到主任醫師，需要整整10萬點經驗值。這是一個極為恐怖的數字。想要升上去，確實還差得遠。隨著他的多項醫術晉升到五級，這些醫術的升級速度開始變得十分緩慢。這是正常現象。很多醫生需要二三十年才能達到主任醫師水平，這還是指的非常優秀的那一小撮。至於天資愚鈍的那一類醫生，一輩子都隻能是主治水平。“我剛才看了患者的片子，她的腹腔積液在病灶沒有解決之前，會一直產生積液。這根引流管最好能夠一直保持著。不過在護理過程中，一定要特別注意，當引流管沒有積液流出時，應及時撤管。以免造成腹腔感染。”周燦提醒著護士。對於患者的護理，醫院從來都沒有明確規定隻能護士操作。基本上都是醫生與護士齊心協力管理好病人，保障病人康複後順利出院。“羅總，這位患者的穿刺完成了，那個73床的家屬恐怕還得麻煩您幫忙處理一下才行啊！”周燦向羅生生提出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