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一年多時間，周燦跟著胡侃主任學習心胸外科醫術，還有在內科各科室輪轉規培。另外還要操心女友蘇淺淺的事情。

    可以說是忙得腳不沾地。

    壓根沒心思去關心其它事情。

    馨香婦幼醫院請他去出過兩次診，後來周燦因為太忙，推掉了。

    此後聯係漸少。

    在他的印象中，馨香婦幼醫院就是半死不活的狀態，業務量雖然有所回升，但是很有限。這才一年的時間不到，它難道就重新滿血複活了？

    等會有時間，倒是要打聽打聽。

    “小周，昨天那位闌尾炎手術病人，還有十二指腸腫瘤切除手術病人，尿道擴張術病人，都已經收治在急診科的住院病房內。你以後記得每天按時查房。”

    散會後，許醫生叮囑著周燦。

    “好的！”

    這三位病人的手術都是周燦昨天做的。真沒想到，他們直接被急診科收治住院。

    本以為做完急診手術後，會轉往專科住院部。

    看來，婁主任他們很可能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

    “住院病房設在哪裏呀？”

    這麽大的事情，他竟然一無所知。

    婁主任與許醫生肯定早就知道增設住院室這件事情了。他們不愧是老謀深算的大老，愣是沉得住氣。昨天沒有對周燦透露半分。

    “喏，就在留觀室那邊！臨時劃了一間當成住院病房。”

    許醫生指了指留觀室方向。

    周燦向那邊走過去，這裏是葉婷婷的地盤。不過她現在還沒有來上班。

    留觀室的麵積確實非常大，而且不止一間房。

    最邊上那間已經劃出來，直接變成了急診科的第一間住院病房。

    周燦走進病房內，四張病床，已經隻剩一張空著了。

    三位病人都得到了妥善安置。

    睡在第一張床位的是那個做尿道擴張術的小夥子。

    “怎麽樣？今天有排尿嗎？”

    做尿道擴張術的患者，容易發生術後感染，出現炎症。特別是女性患者做過這個手術，最好不要坐浴。

    除此之外，擴張的尿道容易再次變小，甚至堵住。

    這種情況下，隻能實施二次擴張手術。

    還有，擴張手術後，患者的尿道發生水腫，導致尿道短時間內變狹窄。這時候，患者將會發生尿液渚豬留象。

    有些家屬和患者不懂，會認為手術失敗了，罵醫生的都有。

    “嗯，已經排過尿了！”

    小夥子顯得略有些難為情。

    “排尿時通暢嗎？”

    這些情況都是周燦查房時需要了解的。

    “還算通暢，就是有點痛。”小夥子說起排尿過程，臉上忍不住露出痛苦表情。

    “剛做完手術有點痛很正常。給你開點消炎藥，如果今晚排尿仍然通暢，你明天找醫生辦出院手續。可以回家休養。”

    尿道擴張術，隻是一個技術很高的小手術。

    基本屬於無創。

    說得通俗一點，就是原本排尿的管道有點小，用器械把管道擴大。

    查完了這個小夥子的情況，周燦又把另外兩位病人的情況逐一了解。還不錯，三台手術都取得了滿意的效果。

    最嚴重的應該是那位十二指腸頭部腫瘤切除的病人，畢竟是一台大手術，且涉及到胸腹腔的多個髒器。

    手術對病人的影響頗大，兩三天肯定出不了院。

    病人目前需要禁食禁水，暫時依靠營養液渡過身體的至暗時刻。

    好在病人的術後狀態還不錯。

    精神較好，身體沒有出現並發症，沒有發燒之類，隻需要好好養護，相信很快就能恢複健康。

    當然，對於這位病人來說，術後不再複發腫瘤也是一個重要指標。

    像這種發生了小範圍腫瘤擴散的病人，誰也不敢保證術後不會複發。

    查完房，周燦前往手術室工作自是不提。

    科室對他的工作如此支持，各方麵的資源都在努力為他爭取、傾斜，他自然也是賣足了力氣，為患者手術。

    對他本人來說，不但可以積累更豐富的手術經驗，而且還能持續提升醫術水平，朝著主任醫師水平邁進。

    大約上午十一點左右，有人打電話進來了。

    不過他正在手術中，沒有接。

    直到手術完畢，他才拿出手機查看。

    是雪燕主任打過來的。

    想必有重要事情。

    周燦趕緊撥了回去。

    胡侃主任屍骨未寒，把心胸外科的大事交付給了兩位徒弟。周燦現在雖說回了急診科工作，但是心胸外科有什麽事情，他肯定要盡全力幫助。

    “燕姐，剛才在做手術，沒能及時接電話，不好意思。”

    他與雪燕主任如同姐弟，倒是不需要太過客氣。

    稍微解釋一下原因即可。

    “現在能夠來一下心胸外科的會議室嗎？為了科主任人選的事情，吵得挺凶的，你的身份特殊，過來幫忙說說話。”

    她向周燦發出求助。

    “行，我跟許醫生說一聲，情況允許的話，馬上過來。”

    周燦爽快答應。

    科室主任的人選，胡侃主任生前已經做好了安排。唯一遺憾的就是他突然病逝，甚至還沒來得及做好交接棒工作。

    胡主任明知身體不好，卻不把心胸外科主任的職務交出來，不是他不想，而是擔心牽一發而動全身，直接影響到心胸外科的診療業務、聲譽。

    就好比那些上市公司，法人變更會對股票造成極大的影響。

    外界一直在傳言胡侃主任的身體出了問題，甚至攻擊圖雅的心胸外科醫術水平大降。偏偏心胸外科暫時又沒有強大的接班人。

    這種複雜情況下，無論圖雅醫院高層，還是胡侃主任，都希望穩定局麵。

    於是，胡主任隻能硬撐著，繼續擔任科室主任職務。

    暗中對科室那些有資格接任科主任一職的主任醫師、副主任醫師們考察。最終選定了雪燕主任接棒。

    可惜選好人以後，沒來得及過渡，胡主任突然撒手人寰，這才留下爭議。

    “我要出去有點事，你們倆先到外麵許醫生的手術間幫忙！”

    周燦跟喬雨、羅士紳安排好工作，他來到外麵的手術間。

    許醫生此刻正在給病人縫合小腿部位的外傷傷口。

    “老師，心胸外科那邊有點急事，讓我過去一下。”

    “是參與手術還是議事？”

    許醫生繼續專心給病人縫合著傷口，頭也不抬的反問。

    “議事！”

    周燦老實回答。

    他非常清楚，許醫生經過幾年的臥薪嚐膽，已經成為老謀深算的人物。

    急診科這次增設住院病房一事，就是他與婁主任兩人合謀的傑作。

    “去吧！盡量隻管你該管的事。”

    許醫生給他一些告戒。

    身為周燦的老師，不但在醫術上給予他全方位的指導，而且在為人處事，應對各種危機方麵，也是盡心為他考慮、設想。

    “明白！”

    周燦點點頭，快步向外走去。

    先在換衣間換好白大褂，這才匆匆趕往心胸外科。

    圖雅醫院其實挺大的。

    急診到外科大樓，路程還算比較近。

    不過也需要步行七八分鍾。

    ……

    沒多久，周燦趕到了心胸外科。

    這次過來，他明顯感受到科室有些人心渙散。無論是護士，還是醫生，工作態度似乎都受到了一定影響。

    心胸外科本就及及可危，醫護人員的工作狀態還這麽差，無異於雪上加霜。

    周燦看在眼裏，急在心上。

    一切都是因為科室的科主任人選還沒有選出，無人發號施令，沒有形成新的凝聚力所致。

    他來到會議室，還在門外就聽得裏麵傳出激烈的爭吵聲。

    敲開門進去。

    心胸外科的中層以上人員都在。

    外科謝主任、管醫療業務的鄴副院長、管行政業務的白孜然副院長，全都赫然在座。

    同時兩位副院長參與，說明這場會議的重要性。

    “周醫生來得正好，你是胡侃主任的兩位重要傳人之一，科室主任的人選，你也參議參議！”

    鄴副院長看到周燦進來，眼神微微一亮。

    直接就把周燦推到了前沿陣地。

    這些個副院長，一個個都是手段過人，麵慈心狠。

    處理醫院的各種事務時，往往會展現出不同的處理方式。小事情，他們通常都是溫和處理。大事情，越嚴重的事情，手段越是狠辣無情。

    “謝謝鄴院長給我這個發言的機會！”

    周燦的目光看向坐在最重要位置的三位超級大老。

    謝主任看上去，頭發似乎白了不少，整個人也顯得蒼老了許多。

    白副院長則是風采依舊。

    三位超級大老都與周燦打過交道，並且熟識。見了麵，周燦倒是沒有太多的懼意。

    說實話，整個醫院像他這麽牛的底層醫生真心不多。

    普通規培生、住院醫師，能夠認識科室的大主任就已經非常不錯了。根本不能接觸到副院長這個級別的超級大老。

    院領導在任何一家醫院內，都是最頂級的存在。

    屬於金字塔最頂端的少數人。

    “剛才我進來時，聽到何主任對科主任一事的爭議最大。正好借著這個機會，我說一說胡主任生前的觀點。”

    周燦走到前麵，表情嚴肅，眼神掃過全場。

    目光不犀利，更沒有任何鋒芒，有的是對心胸外科醫護們打心眼裏的那份親切。

    在座的人，他幾乎乎個個都熟。

    平時見了麵，基本都會熱情寒喧幾句，至少打聲招呼。

    “胡主任生意最大的願望就是讓心胸外科渡過這次危機，然後再次走向新的興盛。你們知道嗎？即便是在胡主任逝世的前一晚，他還在叮囑我，要我盡全力幫助心胸外科抵禦四伏的危機。我是你們看著成長起來的，在座的幾乎都是我的前輩，在工作中對我有過或多或少的幫助與提攜。我對心胸外科的感情也一直非常深厚。”

    周燦首先打感情牌，贏得大多數人的認可。

    必須讓大家覺得他是自己人，是真心為心胸外科著想的人，他接下來說的話，才會被大家認可和接受。

    否則，人家隻會當他在放屁。

    “別扯那些沒用的，你直接說胡主任生前的觀點就行了。”

    何副主任五十多歲的人，正是老奸巨猾的年紀。

    他察覺到眾人看向周燦時，目光變得柔和，眼底透著親切，頓時感到一陣不妙。

    “胡主任就在前天晚上，我送他回家時，他坐在車裏對我和雪燕主任千叮嚀，萬囑咐。雪燕，我死後，科室主任一職由你擔任。當時雪燕主任擔心自己資曆淺，不肯接受。胡主任氣得直罵，說雪燕主任是心胸外科目前最合適的主任人選，隻有她來擔任，才最有利於心胸外科的發展。如果她不答應，胡主任死不瞑目。”

    “最終，雪燕主任這才答應下來。並且向胡主任承諾，一定為心胸外科的發展奉獻一切，盡全力帶領心胸外科走向新的輝煌。”

    周燦的話音剛落，全場頓時響起一陣熱議聲。

    這可是胡主任的臨終囑托，相當於古代皇帝的遺詔，頗具權威。

    無論是胡主任臨終前仍然為心胸外科的命運操勞、擔憂，還是雪燕主任的堅定承諾，都是深深打動了在場醫護人員的心。

    身為心胸外科的一份子，相信他們能感受到那份大愛，那份科主任的責任與使命。

    “哼，這事情說穿了，就隻有你和雪燕兩人在場。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何主任急眼了。

    再這麽讓周燦扇情下去，科室主任還選個屁啊！

    直接讓給雪燕得了。

    越急就越容易亂，這一亂，就會出現巨大的漏洞。

    怪不得胡主任生前不肯把主任位子讓給何主任，此人確實不行。

    缺乏該有的大局觀與氣度，隻看眼前利益。

    “何主任這個問題提得好，如果隻有我和雪燕主任在場，確實有可能是我倆串通好。至少您是這麽認為的。當時，胡侃主任的兒子開車來接的他，正好，胡主任的兒子也坐在車上的主駕駛位。如果有需要，可以向胡主任的兒子求證。畢竟這是胡主任生前的臨終囑托，若是我作了假，又或者其他人對胡主任的遺言產生質疑，這都是對胡主任的一種褻瀆。相信胡主任的靈魂也不會安息。”

    打蛇打七寸。

    周燦的這番話直擊要害，正中何副主任的命門。

    質疑是何副主任提出來的，現在隻要證實遺言是真的，就能讓何副主任再也無話可說。

    再爭，那就是反複無常的小人行徑了。

    不用周燦說話，大家首先就會從內心唾棄何副主任。

    別說當科室主任，就連這個科室副主任的位子都會坐不穩。

    古代的皇帝為什麽喜歡把神權與皇權結合？周燦現在算是明白了。

    雖然他是個無神論者，不信鬼神之說，但是逝者為大。一句胡主任的靈魂得不到安息，殺傷力可是極大。

    胡侃主任在心胸外科眾人心目中，有如神靈一般的存在，深受大家尊敬和愛戴。

    何副主任對其遺言質疑，弄得胡主任的靈魂不得安息，這是想要成為所有人的敵人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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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嘴上不說，看向何副主任的眼神已經不再那麽友好親切，已經有了生疏。

    民心似水，流動如煙。

    何副主任的一些魯莽言行，在周燦的言語攻擊下，最終形象嚴重受損。

    被人這般敗壞形象，何副主任那是又氣又怒，急火攻心，臉都黑了。

    可是他偏偏還沒辦法反駁。

    周燦並未點名道姓，更沒有直接攻擊他。

    罵人不帶髒字，被周燦發揮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