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胸外科不是雪燕一個人的科室，周燦同樣是其中的一份子。

    胡主任臨終前，對周燦有過交代，讓他輔左雪燕主任管理好心胸外科。特別是遭遇重大危機的情況下，一定要幫一幫雪燕。

    現在，心胸外科的競爭對手們一個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周燦也是看在眼裏，急在心上。

    吃完飯，周燦繼續回急診手術室做手術。

    他非常希望自己的外科醫術能夠百尺竿頭再進一步。可惜醫術的提升，到了五級以後，舉步維艱，晉級變得格外緩慢。

    以前隻有實習水平時，一晚上就能把止血術從一級升到二級。

    現在即便有著大量的病人給他提供實踐機會，但是從五級升到六級，需要十萬經驗值。太難賺了。

    即便做一些三級手術時，會有機會賺到100點和10點經驗值的額外獎勵。

    任何一門醫術想要積累滿十萬經驗值都是無比艱難。

    說到底，他需要時間。

    隻要有個五六年時間的積累和沉澱，到時候他的多門醫術可以毫無懸念的晉升到主任水平。

    一直忙活到下午七點多，周燦這才收工。

    比以往多工作了一個多小時。

    今天共完成了三十四台手術，包括兩台三級手術。

    他想通過這種默默努力的方式，加快推動醫術的升級。

    心胸外科的各種三四級高難度手術，該怎麽做，胡侃主任全部傳授給他了。就算有一些沒來得教的，胡侃主任的醫書筆記也傳給了周燦與雪燕。

    周燦完全可以通過閱覽那些醫書筆記來掌握手術方法。

    但是手術技巧與實踐操作，卻沒辦法通過看書來掌握。隻能通過一次次實踐，不斷堆砌，然後實現突破。就好比同樣寫一個漢字，經常練習書法，且有天賦者可以寫得豐肌玉骨，字體端正。沒練過的人，可能寫得歪歪扭扭，潦草馬虎。

    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

    別看主任醫師們完成高難度手術部分時瀟灑無比，霸氣側露，卻不知他們平時做過高達幾千台手術，才有了這麽精湛的外科本領。

    昂貴的機器人手術，直至今日仍然無法完全取代人類。

    為什麽？

    就是因為它缺乏靈性，處理複雜的手術操作時，它沒辦法勝任。

    但是人類的外科主任醫師們，做一些高難度手術時，卻能達到堪稱完美的地步。創造一次又一次的手術傳說，誕生生命奇跡。

    ……

    下班後，一直陪在旁邊給周燦坐鎮的許醫生罕見的露出一絲笑容“小周，看來昨天跟你談話的作用挺明顯嘛！你們團隊在工作中比以往更賣力。”

    許醫生還以為周燦突然延長工作時間，是因為昨晚的談話起了作用。

    “呃……我們年輕人，多拚一拚無所謂！力氣用完了還會再生。現在時間也有點晚了，我請大家一起吃飯怎麽樣？”

    周燦看向團隊的幾人，包括許醫生。

    周燦現在壓根沒資格獨立做二三級手術，完全就是鑽了手術準入製度的空子。

    其中有一條，三級手術需要高年資主治醫師或副主任醫師、主任醫師，並且有過相關經驗工作者方能主持。

    許醫生曾經是外科最頂級的主任醫師之一。

    被降級後，不能再參與四級手術。

    但是卻可以在急診科主持三級手術。

    就算有人核查周燦，也完全不必擔心。到時候，許醫生會第一個站出來，說他才是主刀。周燦隻是參與手術的部分工作任務，一直由他在旁邊指導。

    而且做手術隻要不出事，基本上屬於民不舉，官不究。

    手術室，閑雜人等根本進來不了。

    許醫生給周燦安排手術間更是花了心思，設在裏麵。

    真有什麽風吹草動，許醫生第一時間就能知悉。

    從而規避掉外部因素可能帶來的風險。

    唯一的風險，就在周燦本人身上。

    他做手術時出事故，這才是最大的風險因素。

    “好啊，好啊！”

    聽到周燦請客，喬雨和馬曉蘭皆是拍手叫好。

    “周醫生就是闊氣！”羅士紳現在隻是個實習生，不但沒收入，還得倒貼錢給醫院。有人請吃飯，他自是求之不得。

    “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家裏已經做好了飯菜等著我。”

    許醫生不肯去湊這個熱鬧。

    “哇，許醫師肯定有著一位特別賢惠的老婆。好浪漫哦！”

    喬雨對美麗的愛情一直充滿向往。

    聽到許醫生回家就有熱飯菜，她簡直太羨慕了。

    “老師還從沒跟我們提起過師娘呢！”

    周燦對許醫生的家庭狀況一無所知。也就隻有那次聽到許醫生吐槽，把工資的大部分拿出來，補償給那場醫療事故的家屬。

    從這一點可以推斷，許醫生的經濟狀況肯定不會很好。

    圖雅醫院，即便是住院醫師，隻要工作年限久一點，基本都能買得起十幾萬的車開著。許醫生一直是急診科手術室的主力，收入超過兩萬一個月，卻買不起車。

    可以想像，他的家庭經濟狀況好不到哪去。

    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

    一個家庭的經濟窘迫時，夫妻非常容易柴米油鹽，孩子學費這樣的瑣事而爭吵。

    “你們去吧，我先走了！”

    許醫生似乎不願多提及家庭私事。

    但是從他的表情中，能夠看出喬雨誇讚許醫生的老婆時，他的表情是享受的，默認的。

    這就說明他很可能有著一位默默支持他，陪伴他的好老婆。

    他從主任醫師降為主治醫師，還賠償了受害者家屬一大筆錢。而且事發後，他還從每個月的工資中拿出大部分自願補償給受害者家屬。

    而他的老婆並沒有鬧，也沒有跟他離婚，而是一直支持他，陪著他。

    能遇到一位這樣的好老婆，周燦終於有些明白許醫生那天從胡侃主任的追悼會回來時，說的那番話了。

    他帶著手術組的另外三人一起去吃飯，自是不提。

    倒也無需找多高級的餐館。

    喬雨提出想吃川菜，她知道一家川菜館，價格實惠，口味正宗。另外兩人響應。周燦自然不會拂了喬雨的意。

    三人在手術中對周燦有很大幫助，喬雨更是重要的功臣。

    下班後犒勞一下她，那是應該的。

    這種聚餐也有利於手術團隊變得更加團結。

    華夏的文化就是這樣，酒桌文化自古以來便盛行。大家一起吃過飯，關係自然會變得更加熟絡。

    馬曉蘭昨天敢那麽放肆，就是因為與周燦吃過一頓飯。

    自認為與周燦的關係匪淺。

    “那家川菜館距離醫院遠嗎？”

    周燦還想著吃完飯，然後買點禮物去拜訪曹國正。

    爭取盡快把妻子需要的兩味主藥尋到，早日治好她。

    “三公裏多的樣子吧！名字叫程將軍川菜館，不知道你們去過沒有？”

    喬雨拿出手機，打開導航直接搜坐標位置。

    然後給周燦查看。

    “真沒看出來呀，喬雨姐平時小日子過得還挺滋潤哩！下館子，我是一年才敢去那麽一兩次。”

    馬曉蘭昨天與喬雨鬧翻了，挨了一頓‘毒打’後，學乖了。

    現在主動尋求一切機會，努力修複與喬雨之間的關係。

    對於很多護士、醫生來說，其實都很珍惜眼前的工作機會。圖雅醫院本身也特別難進。

    很多人花錢找關係都不一定能進得來。

    “嗬嗬，我哪可能天天下館子呀！也就是實習的時候，跟著老師去吃過兩次，覺得那裏的味道確實非常不錯。咱們四個人，有一百六七十塊錢應該夠了，倒也不會貴到難以接受的程度。”

    下館子，四十多塊錢一個人，還真不算貴。

    對於絕大多數普通工薪階層而言，下館子、吃大餐都是要算好價格的。幾十塊錢一個人，大家基本都能接受。

    像那種豪華的星級酒店，吃頓飯需要千元以上，甚至幾千元一桌，那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

    周燦平時要麽是在家裏吃，要麽是在醫院的學生職工食堂吃。

    大酒店他也吃過一些。

    唯獨喬雨說的這種工薪階層消費水平的飯館吃得少。跟著幾人去體驗一下工薪階層的快樂生活，倒也不錯。

    下館子，即便四十元一頓飯，工薪階層也視之為奢侈消費。

    像過年過節一樣。

    “把坐標發給我，咱們開車過去吧！”

    周燦對喬雨說道。

    “我可沒車，蹭你的便車還差不多。”喬雨見過周燦的奔馳車，知道他的經濟狀況應該不錯。

    “我也沒車！周醫生方便嗎？”

    馬曉蘭同樣沒車。

    “方便，方便！”

    周燦欣然同意。

    “師父，再加上我！”

    羅士紳趕緊說道。

    “以後還是叫我周醫生或者周燦吧！”

    周燦微微錯愕，不知不覺，他也成為了別人眼中的老師。

    不過在他的心目中，師父這兩個字非常神聖，不能亂叫。他雖然指點羅士紳許多手術經驗和技巧，但是並沒有打算收他為徒弟。

    一方麵，羅士紳的品行達不到周燦的要求。另一方麵，羅士紳的天賦隻能說是比較優秀，同樣入不了周燦的法眼。

    現在帶他，教他，隻不過是盡一盡提攜新人的義務罷了。

    “您這一個多月以來，對我諸多包容，更是悉心指點我各種寶貴的手術知識，讓我有著極大的進步。我在心目中早把您當成師父了。”

    羅士紳這小子，平時臉皮很薄，今兒個臉皮卻是有點厚。

    似乎還賴上周燦了。

    “真不必如此，我對每個新人都會這麽教。以前我當實習生時，上級醫生們也是這麽教我。”

    周燦擺擺手。

    “你們在醫院後門口等我一會，我馬上開車出來。”

    說完，周燦沒有再與羅士紳糾纏這個話題，直接離去。

    羅士紳的表情多少有著幾分落寞。

    實習生想要抱一根大粗腿，並非易事。那些有實力的上級醫生，眼界高得很，對普通醫生壓根看不上。至於副主任、主任醫師就更不必說了。

    他們收徒弟，那是優中擇優，不是特別出眾，入不了他們的法眼。

    很快，周燦開著奔馳車出來了。

    對著路邊等候的三人按了按喇叭，降下副駕駛的車窗招呼道，“都上來吧！”

    喬雨見過他的奔馳車，所以表情相對澹定。

    馬曉蘭看到周燦開的居然是大幾十萬的奔馳，臉上寫滿了震驚。

    “哇噻，周醫生好有錢啊！”

    說著，她走向副駕駛位置，準備拉車門。

    “你們兩位女士坐後麵吧！羅士紳，你坐前麵來。”

    周燦澹澹的說道。

    馬曉蘭剛才的舉動，說實話，隻會叫他輕看。

    “走吧走吧，咱倆坐後麵。周醫生早已是名草有主，他的副駕駛怎麽會允許別的女士坐呢？”喬雨在旁邊提醒馬曉蘭。

    不可否認，周燦這種醫術好，年輕帥氣且多金的醫生，在年輕女醫生、女護士心目中具備極強的競爭力。

    如果他是一個渣男，隻要勾勾手指頭，絕對有能力變成傳種的公豬。

    “為什麽成功男士都是早早的成了家呀！我以後找男朋友，就要照著周醫生這個水平去找。”

    馬曉蘭聽了後，心中略感失望。

    “嗬嗬，周醫生這個水平可不低。”喬雨幽幽的看了周燦一眼。

    想當初，她如果再大膽一些，搶在蘇淺淺麵前表白，或許還能有機會。

    現在，隻能暗自神傷。

    “嘖嘖，幾十萬的豪車就是不一樣，坐在裏麵我都覺得自己變尊貴了！”羅士紳坐進車內以後，滿臉的羨慕。

    在他眼裏，周燦就是他的奮鬥目標。

    他的話適時的打破了沉悶，逗得大家笑個不停。

    “周醫生，能請教您一個問題嗎？”

    羅士紳仍是一臉的興奮。

    “你說！”

    周燦的眼睛正視著前方，醫院後門這一段路的車輛與行人特別多，稍不留神就容易發生刮蹭。

    刮了別人的車還是小事，要是撞到人了，那可是一個大麻煩。

    這年頭，人比車貴。

    即便被撞的人隻是一點小傷，甚至僅僅隻是擦破皮，他可以抱著腿躺在地上，說這裏痛，那裏痛。躺在醫院十天半個月不出院很正常。

    就等著車主乖乖賠一大筆錢。

    “方便了解一下轉為正式醫生後的收入嗎？我爸媽供我讀書這麽多年，現在一分錢都賺不到，還得倒貼錢給醫院。如果畢業後，我一年能賺個二三十萬，那也就值了。”

    羅士紳說出了大多數醫學生的心聲。

    辛苦讀書多年，畢業的最後一年實習也就算了，進了醫院還得再規培三年。研碩、研博，一個月兩千元錢的工資拿著，誰心裏能痛快？

    “羅醫生，首先我可以告訴你，這車不是我當醫生賺錢買的。其次，身為一名醫生，如果隻想著怎麽賺大錢，十個有十個要走上歪路。醫者仁心那一套可能有點扯，但是醫生努力追求醫術，才有可能成為大醫。不然，方向錯了，注定隻能緣木求魚。”

    周燦還真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而是認為，當醫生就不應該隻是向錢看。

    醫術提升上去了，職級也熬上去了，收入自然不會差。圖雅的主治醫師，拿兩三萬一個月的大有人在。副高、正高，有些年薪百萬以上。

    他們當初如果一心隻想著怎麽坑病人，增加收入，也就不可能取得太高的醫學成就。

    老天爺非常公平。

    人們追求一些東西時，總是需要舍棄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