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醫院之間相互坑,可怕的壞疽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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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子,匯款賬號現在恐怕沒法給你。我明天把這事報上去,召集所裏的領導開個會,確定好以後再把賬號發給你。當然,最好是你能親自過來一趟,簽份書麵協議會更好一些。”
捐贈善款給個人,直接給錢就行了。
如果是特定用途的善款捐贈,也可以經過一個中間部門。
捐款給單位,手續相對麻煩一些。
能簽一份書麵協議,周燦覺得挺不錯,對雙方都有保障。他主要就是擔心這筆錢被所裏的領導給私吞了。
陳國禮信得過,不代表所裏的其他人也信得過。
特別是一些行政崗的領導,撈錢的手段一流。
“那也行,明天商量好了再通知我。白天我要上班,沒時間,簽贈予協議的話,恐怕隻能晚上。如果這筆善款用到了實處,效果還不錯,以後可以考慮繼續捐贈。你的國醫精神,還有治療我女友的顯著療效,讓我看到了中醫的潛力與重要性。看著中醫不斷沒落,讓人痛心。”
周燦與陳國禮約定好以後,帶著蘇淺淺告辭離開。
“慢走啊!”
陳國禮這次對他們的態度可就隆重多了。親自把他們送到了門口,周燦返身“請留步!”
……
時間過得飛快,眨眼就是大半個月過去了。
急診這邊因為有著周燦這柄手術刀,業績蹭蹭地往上漲,住院病房的正式床位數,從四張增加到了十張。科裏對這件事情非常重視,愣是從輸液室又騰出一間病房。
之所以沒突破十張床位,那是因為衛生主管部門有明確規定,每增加十張床位,至少需要配備一名醫師、四個護士。
急診科的人手不夠。
上個月剛擴員,現在無論有多艱苦,也得再韜光養晦一陣子。往上竄得太快,盯著的人也多,到時候反而容易遭受各方阻力。
正式床位數增加到十張,再加上那些臨時床位,現階段基本上夠用了。
管床醫生本來一共是三位,兩個正式住院醫,外加一名實習生。
現在實際住院床位超過二十張,婁主任又調了一個實習生幫著一起管床。護士人手同樣吃緊,由牛嵐護士長想辦法解決。
總的來說,急診的手術室、住院病房運轉還算順暢。
前麵大廳接診、後麵檢驗室做急診檢查、篩選出急診能處理的患者到急診手術室做手術,做完手術後,患者直接回家或住院繼續治療。
現在這條產業鏈在急診科基本得以完善。
也成了急診最重要的創收產業鏈之一。
急診的搶救室、重症病房這條產業鏈的創收同樣很可觀。
至於急診的其它業務,基本處於打醬油狀態。
內科做各種檢查項目、開藥的收入隻能算是勉強不錯。
總之,急診雖然很差勁,但是借助圖雅這塊金字招牌的巨大流量,每天的接診病人數量十分可觀。這麽多年下來,科醫的醫護們在婁主任的領導下,早就有了一套創收的辦法。
富不了,也餓不死。
與那些權重科室比起來,算是慘兮兮。與冷清的縣級醫院比起來,肯定強多了。
從這一點也能得出個結論,背靠大樹好乘涼。
研碩、直博、普通博士生想盡辦法也要擠進圖雅這種大院,自有其道理。
這天,周燦中午吃完飯準備回手術室工作,急診的接診廳卻是發生了爭吵。
一位病人躺在平板床上,右腿的褲腿卷起到接近膝蓋的位置,可以看到腿部腐爛嚴重,且有一定程度的滲液與組織融化。縫合線有的地方已經崩掉了。
周燦一眼就看出這是典型的壞疽。
處理不好會死人。
戴肢保命屬於較為常見的操作。
當然,一般情況下,家屬和患者本人都不會願意截肢。
於是,會請求醫生想辦法治療。
醫治這種傷口感染化膿,出現嚴重壞疽的患者,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壞死組織全部清除幹淨。然後把病人收治住院,借助抗生素與醫護的專業護理,等著傷口自動愈合。
通常來說,隻要控製住了感染就能保住患者的病肢。
有些情況嚴重,或者病人的免疫力差,又或者有基礎疾病,做了手術也沒用。
最終還是隻能截肢保命。
特別是一些年紀大的糖尿病患者,非常容易出現腿部發黑壞死現象。
家屬哭哭啼啼,跪在地上,請求護士和醫生收治這個病人。
但是急診醫生表示這個病需要送到專科住院部治療。急診隻能處理簡單的急症病人,治不了這種傷口感染化膿,已經發生壞疽的病人。
如此嚴重,急診哪敢收啊!
看看急診的接診醫生,一臉畏懼,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就知道這個病人有多恐怖了。
別看病人現在還活得好好的,病情惡化起來,一個晚上就能急轉直下,直接發展成敗血症,甚至是更嚴重的膿毒血症都很正常。
在醫院經常可以看到明明患者的肢體傷情不算特別嚴重,感覺好好治,能保住。
醫生卻堅決要求截肢。
而且換一家醫院,同樣是這個結果。
不是醫生草管人命,而是肢體壞死的後果極其嚴重。有時候患者和家屬隻能看到表象,醫生憑借專業知識與經驗,能夠看出病人的病情走向。
明知道保不住,與其到時候危及生命,還不如果斷截肢保命。
周燦這人有時候看似無情,但是看到這種場麵,總是難以控製自己的同情心。
即便他已經領教過無數次患者與家屬帶來的心寒,依然保持著感性的一麵。
特別是看到那個小孩子才三四歲,跟著他媽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醫生收治他爸爸。這場麵看著讓人破防。
“專科那邊不收嗎?”
周燦走過去詢問當班的護士。
“普外不收,重症醫學科那邊讓找普外科處理,我們這邊則是沒能力處理。所以我們建議患者去省人民醫院接受重好的治療。”
急診的護士妹子,個個都是身經百戰。
什麽樣的家屬和患者都見識過。
隻要能夠留下來的,基本上都是八麵玲瓏,隨機應變的高手。
遇到這種難搞的病人,醫院並不傻,在專科室踢皮球式拒收後,急診這邊的護士就會想辦法勸病人家屬轉到其它醫院治療。
小醫院坑大醫院,那是天經地義。
一個危重病人拉到鄉鎮衛生院或者社區衛生服務站,叫你趕緊送大醫院搶救,你送不送?家屬想都不會想,立馬就會答應轉院。
其實像圖雅這種大醫院,也會推病人。
上麵有規定,拒收病人是不行的。
所以更多的時候采用一些較為溫和的方法,或者是隱晦的辦法。比如不給用藥,基本上與保守治療沒啥區別。
家屬看著親人危在旦夕,醫院卻不給用藥,心裏肯定著急啊!
把醫院祖宗十八代問候一遍後,自己就趕緊轉院了。
還有就是護士剛才用的招數,某某醫院更專業,治療這種疾病的把握更大,你們最好能去那兒求診。
潛意思差不多就是,求求你別來禍害我們醫院,你去禍害對麵那家吧!
“我們已經在省人民醫院看過了,那兒的醫生告訴我們,問題很嚴重,在省人民醫院治療的方案就是截肢。想保肢必須趕緊上圖雅來治療。”
女家屬是個三十七八歲的婦女,看著裝打扮、氣質,應該是鄉下女人或者是入城務工的社會底層。
現在丈夫命懸一線,她的內心想必充滿恐慌與絕望。
周燦聽了後,麵皮抽了抽。
這些個大醫院可真有意思,相互推病人。
“做檢查了嗎?”
周燦問道。
“我們醫院沒做檢查,他在省人民醫院做了一些檢查。”
“把結果給我看看!”
見得終於有個醫生管這事,女家屬趕緊站起身,把檢查資料從袋子裏拿了出來,一股腦全遞給周燦。
“他以前是怎麽受的傷?”
“騎摩托車摔的,我和老公帶著孩子進城打工,為了省錢,在當地一家還算出名的診所縫了針。沒想到傷口發生感染,後來就變成這樣了。”
女家屬肯定有所隱瞞。
傷口從感染到壞疽,有一個較長的病程進展,絕不是一兩天能變成這樣。
周燦也懶得追問。
無非就是為了省錢,發生感染後,自行在家處理,抱著僥幸心理。
再加上缺乏專業的醫學知識,這才變成這個樣子。
診所對患者的創口處理不到位,縫合技術不過關也是一個關鍵因素。看這一家子的情況,找那家診所打官司,索要賠償,估計沒什麽戲。
弱者,在這個社會上生存是真心不容易。
“從他的血常規與尿常規檢測報告來看,已經有著膿毒血症的苗頭。截肢保命,應該是首選。”
周燦看過後,給出了評價。
“醫生……求求您發發善心,救救我老公吧!他是家裏的頂梁柱,沒了腿,我們一家子以後還怎麽活哇……”
女的說著,已經嚶嚶哭泣。
孩子看到媽媽哭得傷心,也拉著媽媽的褲腿,跟著哭。
旁邊有不少病患在圍觀看熱鬧。
各家自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悲劇發生在他人身上,吃瓜群眾們是不會太過在意的。也就是看個熱鬧而已。
周燦見這女的和孩子哭得傷心,也確實可憐,逐上前仔細查看了患者化膿的傷口。略微靠近一點,刺鼻的腐屍臭味撲麵而來。
這個味道可比臭雞蛋的味道難聞多了。
他強忍著惡心,仔細查看了創口,可以看到一些裸露的紅色肉芽。
“我找老師幫你們問問吧!”
周燦拿著檢查報告去找許醫生。
這麽嚴重的病人收治,不是小事情。萬一收進來,出事了怎麽辦?
他可不敢擅自做這個主。
許醫生的診療經驗極為豐富,對於外科各種傷情,尤其擅長。
找他把把關,看看他怎麽說。
此刻,許醫生正在手術室給患者做手術。
“老師,我來給病人縫合,請您看看一位下肢壞疽患者的腿還能不能保住,行嗎?”
“知道壞疽有多可怕嗎?”
許醫生讓開了位置,這是同意讓周燦來縫合。
師徒嘛,相處時更像父子一般。
周燦在急診科手術室像個孫悟空一樣,各種特權享受著,幾乎什麽樣的手術都敢做。而且是實際上的主刀。沒有許醫生罩著,根本不可能有這種待遇。
每一位醫學生,能遇到一位好老師,絕對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要是遇到一位隻知道推責任,撈錢,甩鍋,壓榨學生的老師或上級醫生,絕對是人生最大不幸。遇到這種壞透了老師,要麽離職,要麽等著對方離職。
一般都是醫學生自己離職。
對方混得好好的,根本不可能離職。
“這個患者是家中的頂梁柱,真截了肢,孩子還那麽小,對他的家庭而言,幾乎是一場無法承受的災難。壞疽很棘手,治療難度高,風險大,我知道。所以才想請您幫著看看。”
周燦一邊答著話,一邊利索幹活。
他縫得十分仔細。
求許醫生辦事,要是縫得不好,許醫生肯定會罵他一通。求的事情也多半沒戲。
沒多久,他把病人的腹腔成功縫合好了。
“老師,請您檢查一下。”
“嗯,還行!推出去醒麻醉吧!”
許醫生看過後,滿意點頭。
對周燦的手藝,他還是相當滿意的。
“先別接手術患者進來。”許醫生對護士交代了一聲。
周燦有兩個手術護士,許醫生卻隻有一個。基本上,都是資深的手術護士劉霞給他做搭檔。
不過有時候也會換別人。
許醫生對器械護士的要求比周燦低很多。
周燦就隻喜歡跟喬雨合作。
不僅僅隻是因為她專業,還因為與她有著極高的默契,有時候真的是心意相通那種。另外,她很漂亮,在手術過程中能有一個漂亮的女搭檔,誰不願意呢?
“真想救那個患者?”
許醫生盯著周燦問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全力一試。剛才我已經仔細觀察過那位患者的創口,雖然化膿,組織液化嚴重,但是仍然能夠看到鮮紅的肉芽組織。而且患者的年齡不到四十歲,正處壯年,基礎條件相當不錯。本身也沒什麽基礎疾病,努力爭取一下,也許能保住他的腿也不一定。”
周燦的眼神相當堅定。
隻不過這事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許醫生如果不同意,他再想救人,也隻能放棄。
“你真想試,那就試試吧!我去跟家屬談,首先肯定要告知其中的風險,讓家屬簽好同意書與知情書。另外,手術後嚴密觀察二十四小時,如果體內的毒素水平降不下去,創口再次出現感染現象,那就不能猶豫,必須立刻馬上,果斷截肢保命。”
許醫生把大致的思路跟周燦說了一遍。
兩人完全就是商量著來。
“行!那我先在手術室做著手術,等到那邊弄妥了,把那位病人交給我處理,可以嗎?”
周燦欣然同意許醫生的方案。
人命關天,他絕不敢有任何麻痹大意。
“先努力工作吧,我去找家屬談談再說!”
許醫生拿著檢查資料,進更衣室換好白大褂出去了。
有著老師出馬,這件事情肯定辦得更穩妥。
一些潛在風險也會被許醫生提前規避掉。
周燦進裏麵的手術室賣力的做手術,靜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