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的重新做一次較大的手術，範圍有多大？”
    雪燕主任非常倚重周燦的意見。
    論手術思路，周燦在這方麵的能力似乎比病理診斷還要更妖孽。特別是他的手術經驗越來越豐富以後，因為見多識廣，再加上集合了多位內外科主任醫師的精華，他在製定手術方案時，連許醫生都曾多次誇他。
    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天才都是30%自身天賦，60%的汗水與努力，10%的機遇，最終使得他們脫穎而出。
    “可能需要胸骨全切！具體的，恐怕需要根據病人的現狀加以量身定製。”
    周燦雖然去病房看過一次患者，但是被患者的女兒趕出來了。
    “走，趁著你在這兒，我陪你去病房，爭取今天就把手術方案確定好。”她知道周燦是個大忙人，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
    心胸外科的疑難病例，很多都需要仰仗周燦來幫忙解決。
    兩人重新來到病房。
    患者的女兒看到雪燕主任進入病房，立刻擠出滿臉的諂媚笑容。
    “雪主任您好！您這麽晚了還來看望我爸爸，真的太讓人感動了。”
    “你父親的病情正在快速進展，感染加重很容易出現不可預測的危險，越早解決越有利。這不，趁著周醫生來了，我趕緊拉著他過來一起會診，爭取今天就拿出一個解決方案來。”
    雪燕主任也是笑著回應。
    同時也著重介紹了一下周燦的份量。
    “啊……他，他……”
    患者的女兒掩住嘴，吃驚的看著周燦。她後悔得腸子都斷了。
    從雪燕主任的話中不能聽出，想要治療她的父親，還得依靠周燦。
    早知道這位年輕醫生有這麽大的本事，說什麽也不該那樣對他。
    “別看周醫生年輕，他的醫術水平可是在院內極為有名哦！你父親的病情十分複雜，在治療上讓人非常頭疼。周醫生治療這種疑難病症有著豐富的經驗，這次還得請他多多幫忙！”
    雪燕主任在患者與家屬麵前，極力抬高周燦。
    不過她說的並沒有誇大，周燦確實有這麽優秀。
    “那個……周醫生，請您多費心！”
    患者的女兒終究沒有說出道歉的話。隻是表情、眼神，語氣，都已經透著向周燦道歉，討好他的味道。
    有些家屬非常要麵子，明知道錯了也不會承認，嘴巴死強。
    這個女家屬已經算是好的了。
    周燦自不會跟她計較，開始深入的為患者做術前檢查，確定手術方案。
    這次能夠明顯感受到患者主動配合，家屬在旁邊殷勤的輔助，有問必答。
    態度與上次截然不同。
    “燕姐，我已經看完了。”
    周燦把該問的，該實際了解的，全都細細過問了一遍。
    包括患者上次做的手術範圍，以及術後拍的片子，甚至還上手對患者的創口範圍進行了一些必要的觸診。
    第一次進病房時，他還隻是問了第一個問題，家屬就已經態度極不友好。
    他可不敢對患者做這種會引起疼痛的觸診。
    家屬發起飆來，他怕倒是不怕。
    沒必要惹這種麻煩事。
    說得現實一點，如果家屬和患者實在不配合，他也沒必要非得給他們治。
    可以讓他們另請高明。
    “你跟我們去辦公室商量一下手術方案吧！”雪燕主任轉頭對家屬說道。
    “好的！”
    患者的女兒對周燦不由更加高看了幾分。
    現在便是傻子都明白，周燦才是治療她父親的關鍵醫生。似乎這位雪主任都隻是陪襯。
    雪主任的辦公室內，周燦與雪燕主任兩人商量患者的手術方案，家屬在旁邊聽著。
    她可能考慮到時間非常緊，索性直接把家屬叫過來一起旁聽，省得再進行術前談話。
    經過一番商議，周燦與雪燕基本把手術方案確定好了。
    “周燦，由你來向家屬轉達手術方案吧！”
    雪燕主任隻是覺得手術思路基本由周燦確定，現在由他直接跟家屬談話，會更好一些。
    回答家屬的疑惑時，也能更加精準、快捷。
    這也是做一些大手術時，為什麽不讓下級醫生找家屬談話，而是由主刀親自出馬的原因。
    “因為你父親的胸骨已經發生了骨髓炎，而且刀口感染較為嚴重，所以必須把人工材料取掉，胸骨需要全部切除。我們的胸骨本來是起到很好的固定支撐作用，全部切除後，會造成胸廓不穩。為了不影響你父親日後的生活，也為了他在術後受到影響最小，確保安全，所以我們準備取他的肋骨重建胸壁。”
    他把手術方案簡單說了一遍。
    “我爸的傷口難以愈合，是因為使用了人工材料造成的嗎？”
    家屬問道。
    “有這方麵的原因。”
    周燦的回答比較有彈性。
    “那我爸出現術後感染，一直不見好，是因為上一家醫院的手術沒做好導致的嗎？”
    她的提問很直接。
    聽這語氣，大有找第一家醫院麻煩的意思。
    這也是大多數家屬在病人術後出現問題的本能反應。
    醫院沒把手術做好，他們自然認為醫院該負責。
    “術後並發症是所有醫護都不願意出現的一種情況，但是誰都沒辦法避免。我相信上一家醫院的醫生與護士，肯定是盡心盡力治療你的父親。使用人工材料重建胸壁，完全可行，符合醫療規範。隻是每個患者的康複情況、免疫水平都不一樣。在使用人工材料前，誰也不知道是否會引發術後感染。”
    周燦的回答具有很高的品德。
    並沒有任何抹黑馨香醫院的說辭，甚至還在為第一次給患者做手術的醫護開脫責任。
    本身也確實是這樣。
    手術前，誰知道會不會感染啊？
    現在出了問題，家屬想要找醫護的麻煩，肯定不可取。
    “謝謝您的解答，請問我爸什麽時候可以做手術？”
    家屬沒有再糾纏此事。
    “燕姐，明天能給他排上嗎？”
    “到時候我找手術室協調一下，盡量給他排上手術。可能要等到晚上七點以後了，趙女士，你看可以嗎？”
    雪燕主任把手術時間排到晚上，肯定是想要周燦到時候幫忙主刀。
    當著家屬的麵，很多話不方便說。
    隻能讓周燦意會。
    “可以的，可以的，謝謝雪主任，謝謝周醫生！”
    家屬連連點頭答應。
    能夠這麽快安排手術，對於家屬來說完全是一個驚喜。
    她明白，這裏麵有很大的功勞屬於這位年輕的周醫生。
    “行，先就這樣吧！沒什麽變動的話，明天早上會有護士通知你們，然後會有醫生找你簽字。麻醉醫生會過來對患者進行評估，找你們談話，你要盡力配合。”
    雪燕主任示意家屬可以走了。
    “好的，我肯定全力配合。那我先走了，有什麽事，你們隨時可以到病房找我。”家屬離開時，心情顯然極好。
    對於很多家屬來說，都盼望著早點排上手術。
    特別是這種難治的病人，因為在它院治療很長時間不見效，家屬的壓力非常大。
    待得家屬離開後，雪燕看向周燦。
    “明天你可得過來幫忙哦！”
    “沒問題！”
    周燦爽快答應。
    “燕姐，有件事情我還得找你幫忙。今天婁主任告訴我，有一個在職讀研的機會，他已經給我報名了。我在大四的時候就嚐試考過研，可惜失敗了。這次重新考研，說實話，心裏還是一點底都沒有。”
    盡管他現在的實力比之大四時提升了千百倍。
    但是考研的挫折仍然給他帶來了長久的心理陰影。
    “嗬嗬，你都這麽強了，怎麽麵對考研這麽沒信心呢？正常情況下，考研的上岸率是一比三，平均三個考研的學生就有一人成功上岸。現在的競爭變得更激烈了一些，去年接近一比四了。不過我相信你完全沒什麽問題。”
    雪燕主任笑著對他說道。
    “再說了，這次既然是醫院給你安排的，隻要你的筆試和複試能過關，上岸率接近百分之一百。”
    她對於醫院的一些潛規則可是一清二楚。
    “問題是，我害怕筆試和複試過不了關呀！”
    周燦缺乏這方麵的成功經驗，心裏仍然沒底。
    “報考的是哪位導師？考慮到你的特殊情況，醫院肯定會給你安排學習時間較為自由，相對更容易拿證的導師。”
    “聽婁主任說，是骨創傷科領域的一位導師。”
    “那很可能是吳學升教授，他主要做科研與教學，很少從事臨床工作。你跟著他學習，正好可以幫你提升學術能力與科研水平。今天還有兩台重要的手術要做，等會下了手術，有時間的話，我先對你進行一次知識摸底，然後給你製定一個學習方向。其實我覺得你可以找找骨外科的主任醫師。醫學院的考研試題一般都是招生單位自己出題，他們肯定比我更清楚考題的方向。”
    雪燕主任雖然是個妥妥的女學霸，但是絕非萬能。
    在她不擅長的骨創傷科領域，肯定不如骨外科的主任醫師。
    “骨外科我還算熟悉，等你幫我製定了學習方向，我再找骨外科的主任醫師摸摸底，就能更加穩妥。直接向他們索要考題，恐怕不太好吧？”
    周燦擔心這種事情違法。
    “哈哈……你上次領頭抗議醫院的保衛科不作為，醫護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膽子可是大得很。現在怎麽反倒膽小啦？放心吧，考研的試卷都是高度保密的，骨外科的主任醫師不存在泄題的可能。隻是他們這方麵的經驗更豐富，甚至有很多主任醫師直接參與每年的出卷，考題範圍由他們幫你圈定，會更加精準。”
    看著她笑得放肆，周燦不好意思了撓撓頭。
    “嗬嗬，原來是這樣啊！我確實有點擔心他們幫我屬於違法，被弄進去。燕姐已經很久沒笑了，其實能像剛才那樣，挺好的。”
    時間會磨平一切，衝澹一切。
    她漸漸從離婚的陰霾中走出來了。
    ……
    “周醫生，那個患者的檢查結果出來了，請您幫忙看看。”
    實習醫生拿著那名胸痛、呼吸困難患者的檢查結果找到周燦。
    “我看看！”
    周燦接過患者的檢查報告。
    雪燕主任則是好奇的問道“小陳，是哪位病人啊？”
    “是一位急診接診的病人，通知我們這邊過去把病人接過來。當時我的帶教老師正在手術，恰好周醫生來了，於是找他幫忙處理。”
    周燦初步看過患者的血常規與x線胸片後，把檢查報告遞給雪燕主任。
    “這個患者果然是左側氣胸，x線胸部平片顯示左肺被壓縮嚴重，少量血胸，左肋膈角變鈍，氣管和縱隔向右側有移位。好在肋骨沒有骨折。我認為可以先做胸針穿刺排氣試試。”
    對於他來說，這種病症的處理簡直就是小事一樁。
    水平越高，遇到各種其他醫生認為難診治的病，都能輕鬆解決。
    “這個患者才28歲，挺年輕的呀！怎麽就形成氣胸了呢？”雪燕主任看過後，對周燦的治療建議沒有異議。
    女人嘛，愛八卦，天生好奇心很強。
    她身為科室主任，同樣不例外。
    畢竟她也還算年輕。
    四十多歲，肯定沒有那些六十多歲的老太太澹然。
    “患者在家中吃飯時，被他的母親催婚，念叨工作不努力。實際上，患者的工作非常辛苦，每天上夜班，而且幹的很可能還是苦力活。工作辛苦，結婚的壓力大，還被他的媽媽念叨，於是特別生氣，就吼了兩聲。結果就發生了氣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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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燦替這位患者感到挺心疼的。
    二十多歲的男人特別不容易。
    有什麽事情，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如果結了婚，至少還能跟老婆傾訴一下工作、生活中的煩惱。
    “原來是這樣啊，你的穿刺技術是我們科室公認的最好的一個，你去幫他做一下胸穿唄！”
    雪燕主任聽後點點頭，直接把治療的事情也交給了周燦。
    ……
    給患者做了插針排氣後，效果並不理想。
    事實證明，穿刺技術再好，有時候也不一定能解決問題。
    遇到這種情況，肯定隻能想辦法做進一步的治療。
    周燦意識到患者的氣胸可能比想像的更嚴重。
    考慮到患者的家庭情況，他覺得應該盡量避免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