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家屬，麻煩你去取一下孩子的骨髓細胞培養結果與重複血培養結果。”
    周燦把家屬支開。
    患者的母親並不傻，自然明白兒子有些話當著她的麵不肯說。
    “小偉，好好配合周醫生問話，我去給你拿檢查結果。”
    “嗯！”
    患者與父母似乎不怎麽溝通。
    至少周燦每次查房，從沒發現患者與其父母聊天。看到的情況是患者躺在床上玩手機，其母親要麽趴在床沿睡覺，要麽也是低頭玩手機。
    早上則會打來熱水，給患者洗臉，擦手。
    患者母親離開後，他小聲道“周醫生，我已經談了一個女朋友，她還是我們班的班花呢！”說到女朋友，他顯得特別自豪。
    “真的啊，你挺厲害嘛！”
    周燦覺得沒走出校園的學生，即便已經成年，仍然很單純。
    社會是一個大染缸，可以讓原本單純的男生女生變成老油條。
    大學校園雖然也有各種人際關係要處理，但是與真正的社會相比，足以稱得上‘溫室’。
    “喏，這就是我女朋友，漂亮吧？”
    患者打開手機上的相冊，把女友的照片給周燦看，以此來證明他沒有說謊。
    周燦看到一個長相甜美的女孩，賣萌的都著嘴，雙手比出剪刀手勢，放在臉側。
    “確實非常漂亮。能夠把你們班的班花追到手，肯定擊敗了不少競爭者吧？”
    “那是當然！打網遊，我每次都是技術最好的那個。我還會畫畫，特別是畫人物畫，很多老師都誇我有天賦。要是您願意，哪天我畫一幅您的肖像送給您。”
    “好啊！沒想到你還多才多藝呢，怪不得能把你們班上最漂亮的女孩子追到手。”
    周燦覺得有些年輕小夥子，或許看上去有些叛逆，其實那隻是他們的表象。
    這個小夥子才20歲，身體就已經危機四伏，如果沒有人正確引導，萬一真的哪天人沒了，那就太可惜了。
    “小偉，本來有些話我是不該說的，你說要送一幅畫給我，說明你是一個有情義，懂得感恩的好孩子。我以醫生的身份告訴你，如果你繼續按照以前的生活方式，飲食不規律，作息不規律，不鍛煉身體，那你很可能活不過三十歲。到時候，你的女朋友肯定會特別傷心。”
    重症需要下猛藥。
    對於青春叛逆期的青年，最好的辦法就是說一些與他們切身利益相關的事情。
    否則，就算天塌下來，他都不會在乎的。
    反正有高個子頂著。
    周燦與患者談話，一般很少用到死亡之類的字眼。
    告訴這名患者如果不能改變生活作息，將會活不過三十歲，還真不是危言聳聽。胃潰瘍在一定條件下，非常容易變成胃癌。
    腸道疾病就更不必說，結腸癌、直腸癌均屬於高發疾病。
    僅僅隻是一個消化道就已經有著如此多的生命危險。由熬夜、飲食不規律帶來的免疫力下降，產生惡性疾病的風險更高。….“真有那麽嚴重嗎？”
    患者到底年輕，被周燦一句活不過三十歲，直接嚇得臉色都變白了。
    “一點都沒有誇大。你這次能夠被搶救回來就已經是萬幸。不過你不用擔心，地球離開了任何人仍會轉動，你哪天萬一人沒了，你的女朋友肯定會遇到新的男朋友。她那麽漂亮，遇到有錢男人的概率很大，日子應該不會太差。你的父母就有點慘了，白發人送黑發人，老了後處處受人欺負，缺衣少食……”
    周燦與這些叛逆青年談話，自有一套刺激他們的方式。
    越是要緊的事情，就越要以路人甲的澹漠口氣說出來。
    “您別嚇我……我還不想死。有什麽辦法嗎？”
    患者根本不是周燦的對手，很快就敗了，開始主動請教生存的辦法。
    周燦心中暗樂，臉色卻是始終嚴肅。
    “辦法嘛，有是有，就怕你很難做到！”
    “我肯定能做到的，求求您快告訴我吧！”
    “首先你得按時吃早餐……”
    周燦循循善誘，把一些注意事項說了一遍。
    可能需要注意的事情有點多，患者記不住，趕緊用手機做了一些記錄。
    看到他這個態度，周燦心中暗自高興，勸說已經起了效果。
    希望這個小夥子能夠改掉不好的生活習慣，一直堅持下去。
    看著突然增加的特殊醫術經驗值，周燦愣住了。
    這份驚喜來得太突然。
    仁愛之心經驗值像謎一要，到現在為止，該怎麽增加這門特殊醫術的經驗值？它到底有什麽用？周燦仍然不太清楚。
    他暗自總結了一下，估計這次是因為他做了工作以外的善事，幫助患者正確認清身體狀況，改掉不良生活習慣。
    至於給他高達一千的經驗值獎勵，是因為第一次用這種方式幫助患者治療。
    處處透著仁心仁術，以及對患者的仁愛。
    從病房出來時，周燦的臉上帶著笑容。
    勸患者改掉不好的生活習慣，愣是比治病還要更難。好在這次談話效果還不錯。
    導人向善，周燦又有了新的領悟和理解。
    ……
    一個星期後，患者經過治療出院。
    患者的父母給周燦送來了錦旗，上麵繡著“仁心仁術暖人心，醫德雙馨鑄醫魂。”旁邊則用小字繡著感謝周燦醫生治好我兒，患者父母落款等字樣。
    另一側則繡有日期。
    這種類似的錦旗，周燦已經收過很多麵了。
    不過每一次收到患者及家屬送來的錦旗，他仍然感到特別高興。
    這是患者和家屬給他的一種正麵反饋。
    如果遇到那種拿著刀子要捅醫生的患者或家屬，則是一種負麵反饋。
    根據兩種反饋情況，醫生本人可以做出工作調整，以便建立更加和諧的醫患關係。….這天，周燦正在兒科坐診，手機不斷震動，這時有電話打進來了。
    摸出來一看，赫然是心胸外科雪燕主任打來的。
    自從雪燕主任的前夫雇凶殺周燦後，兩人之間的關係就發生了一絲微妙變化。
    更準確的說，周燦並沒有怪雪燕主任。
    因為她本身也是一個受害者。
    但是雪燕可能覺得愧對他，電話、聯係明顯減少。見了麵，她也比較沉默。
    在工作時間打電話給周燦，這好像還是出事以來的第一次。
    “燕姐！”
    接通後，周燦喚了她一聲。
    “嗯！心胸外科這邊發生了一件事情，我能感受到，這其中或許有陰謀。”
    她果然是遇到了很大的難事，這才硬著頭皮打電話給周燦。
    “別著急，慢慢說。”
    周燦溫聲安慰她。
    心胸外科自從上次發生了大批骨幹醫護被挖的事情後，不但沒有被打倒，反而在周燦的一係列幫助與策略施展後，得到逆勢上漲。
    如今，心胸外科的門急診量已經增長了差不多二分之一的，非常接近過去的巔峰時期了。
    要知道，那時候是胡侃主任沒出事前，心胸外科最輝煌的時期。
    屬於胡侃主任人生中最高光的時刻。
    排除種種困難，能夠幫助心胸外科重新走向輝煌，這非常不容易。
    周燦也做到了對恩師許下的承諾。
    “我剛才在門診坐診，有一位心肌梗阻、冠心病的患者前來求診。他在就診時，對自己的病情很清楚，告訴我，心髒的三根血管幾乎全部堵掉了。當時我並未在意，安排患者做了檢查後，提出可以安排患者先住院，試著做支架手術解決他的問題。患者同意住院。”
    雪燕主任述說著事情經過。
    “這沒什麽問題啊！”
    周燦滿肚子疑惑，莫非雪燕主任想要借機跟他說說話，消彌兩人之間的隔閡？
    “患者整個求診過程，應該在暗中錄像，並且網上直播。因為事後沒過多久，科裏的一個護士就告訴我，患者安排住院後，一直在用手機直播。而且與粉絲們聊的都是住院治療的事情。”
    她解釋道。
    “這還是沒什麽大問題呀！他想直播就讓他直播唄！”
    周燦對這種事情早已經見怪不怪。
    患者或家屬，偷偷錄音錄像，時有發生。
    醫生與護士發現後，有時候會采取反錄像來加以自保。同時還會果斷采取防禦性醫療措施加以應對。
    “當時接診患者，我了解了患者的大致情況，並且讓患者拍了片子後，當著患者的麵說過可以做支架手術幫他解決。現在做了心血管造影才發現問題比我想像的要嚴重得多。患者心髒的三根主要血管全堵，僅靠一根意外長出的小血管搭橋過去，保證著患者的心髒血供。那三根主要血管，每一根都很難置入支架，堵得太厲害了。”….“如果做開胸心血管手術，患者死亡的概率非常高。而且也會被患者在網上抹黑與攻擊。”
    雪燕主任說這些時，感到特別鬱悶。
    經曆過多次大起大落後，她深知輿論的可怕。
    這個患者的治療，已經受到了很多人的。隻要出點事，心胸外科將會再次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想要塑造一個科室的形象與口碑，需要做無數件實事。
    要毀掉一個科室，隻需出一次事故就行了。
    “為什麽覺得這可能是個陰謀呢？也許那位患者本身就隻是一位靠直播吃飯的主播。”
    周燦不解的問道。
    “這個病人有著兩百多萬粉絲，我想辦法查到他的直播號，進直播間，發現每次直播至少有一萬人以上的在線觀眾。多的時候，甚至有三萬人以上。通過看他的直播，我才知道，他在第三醫院也求診過。那位日本的心外專家接診後，直接告訴他，血管堵得太厲害，沒辦法做介入支架手術。”
    “當時，觀眾對那位日本心外專家的水平十分鄙視。罵那位專家的水平不行，連個心髒支架手術都做不了。我接診時，確實因為介入手術的經驗不足，再加上沒有看到患者的心血管造影結果就表示可以給患者做血管支架手術解決，有點大意了。現在看過造影結果發現根本做不了，這不等於打自己的臉嘛！”
    她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
    身為圖雅心胸外科的科主任、金牌主任醫師，說話卻是出爾反爾。
    先是說可以治，然後又說治不了。
    這絕不是讓人看了會笑話的問題。而有可能毀掉圖雅心胸外科的良好形像，甚至連圖雅醫院的信譽都要跟著受損。
    “這樣，你先別著急，等會我在兒科下診以後，過來看看情況。你也可以先安排患者把該做的檢查全給做了，對於這樣的患者，有足夠的理由啟動防禦性醫療手段，寧可不發生漏檢，也不能想著幫患者省錢。”
    周燦站在醫生的立場，其實非常討厭這種不尊重醫護的患者。
    這次被架到火上烤的人是雪燕主任。
    下次有可能是別的醫生，或者是周燦本人。
    “知道他在偷偷直播整個求診過程後，我就已經啟動防禦性醫療了。可惜發現得晚了一點。”雪燕主任充滿懊惱。“我特別害怕因為這件事情，把好不容易站起來的心胸外科又給整倒了。”
    “燕姐，別怕，有我在，咱們共同麵對即可。姐弟齊心，其利斷金，千難萬險也能給它排除嘍！”
    周燦倒是顯得很澹定。
    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隻能想辦法解決。
    男人遇到危險或難關時，很少有人選擇後退。都是咬著牙關向前闖。
    “周醫生，周醫生，莊主任那兒來了一個患兒，臉色紺紫，像是異物卡喉。莊主任請您趕緊過去幫忙看看。”
    “好！”
    周燦二話沒說，立刻起身向外麵走去。
    “不好意思，麻煩您稍等一會！那邊急著救命。”
    “沒事的，我兒子隻是感冒發燒，等一會沒關係。”孩子的母親十分善良，充分理解周燦。
    “謝謝！”
    周燦迅速小跑著來到莊主任的門診室，果然看到一個僅有十一個月左右的嬰兒。
    莊主任主攻新生兒科，接診的基本上都是這種一歲以下的嬰兒。
    偶爾也會接診到兩三歲的兒童。
    在醫學上，也有很多醫生把三歲以下的孩子稱為嬰幼兒。
    這裏必須說一下，法律規定18歲才算成年人。實際上，人類具備繁殖能力，女性差不多十三四歲左右。早的甚至有可能提前到十二歲。
    男性要稍晚一些，十五六歲才具備真正的繁殖能力。
    古代的女子，十三歲即可出閣。
    特別是戰亂年代，統治者為了增加人口，規定年滿十三周歲的女孩仍未出嫁，女孩所在家庭每年的賦稅與徭役都將翻倍。
    周燦發現嬰兒的父母急得手足無措，嬰兒的奶奶則在旁邊不斷抹眼淚，數落著兒媳婦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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