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狗都會裝逼，不同的在於，人裝的是人逼，狗裝的是狗逼。更確切的說，人可以裝出狗逼，但狗不能裝出人逼。所以結論，人逼可以包含狗逼，但狗逼就是狗逼。——裝逼者語錄。
    要說鴻門宴是一個裝逼的機會，還真是如此。翻開曆史，不論是項羽請劉邦，魯肅請關羽，還是楚雲飛請李雲龍，黃四郎請張麻子，雖然過程凶險，但結局幾乎雷同。都是被請者勝利，而請的人失敗。
    當然現實情況需要現實考慮，不過絕對誠實者當久了，陸叁叁有時候話說的比想的快。說完之後，再想辦法找補。
    而仔細一想，這一趟還真有必要去。一方麵也有必要了解一下對方團隊情況，諸如理念和決心。另一方麵，也是趁機接近對方據點的方式，要知道時至今日，他們都還不知道老頭們住哪裏。
    “你不準備一下嗎？”老頭問，“這是鴻門宴，稍有不慎，小命不保。”
    陸叁叁隻是笑笑：“上次你們攻擊我的無人機的時候，都拿出激光槍了。你們要殺我，在這裏就行，哪還需要這麽麻煩？”
    “這就不一定了，”老頭搖頭，“我們之前不殺你，不代表鴻門宴上不殺你。”
    “那照你這麽說，我應該準備些什麽？”陸叁叁反問，“背著炸彈赴宴？確保同歸於盡？”
    老頭隻是笑而不答。
    “且不論我這會兒還做不出足夠威力的炸彈，即便有這個能力，我一個年輕人和你們一群等死的老頭同歸於盡，怎麽想也是虧的，”陸叁叁搖頭，“還是實實在在的聊吧，希望能聊出點成果來。”
    “那要是聊不出來呢？”老頭不由好奇。
    “聊不出來也不至於讓我死吧？”陸叁叁回答，“大不了關禁閉，可能比較特別的禁閉？還能有什麽？”
    老頭不再多說，隻是手一伸，示意可以出發。腳部的義肢一陣變形，伸出兩個輪子，如同以前的平衡輪一般滑出一段距離。而陸叁叁則坐上她的粉色電動輪椅，緊隨其後。
    雙方時速僅40碼左右，老頭站的筆直，就這麽直挺挺的往前滑。陸叁叁跟在後麵操縱她的輪椅，說起來她還是第一次把輪椅開到馬路上，還有些緊張。40碼對汽車來說算龜速，但對輪椅和平衡輪來說，已經有些危險了。隻是老頭可以自動駕駛，陸叁叁目前隻能手動扛風險。
    不過為了保持逼格，她一句話也沒說。腦子裏也閃過一堆需要改進的地方，但此時隻能盡力操作。
    突然老頭一個刹車，先人往後仰，卸去慣性，然後站直停下。陸叁叁心知如果她也刹車，那自己一定飛出去，然後在地上滾兩圈。若不刹車，隻能慢慢減速，再掉頭回來，逼格盡喪。
    關鍵時刻，陸叁叁猛地背往後靠，輪椅前輪翹起，然後猛點刹車。慣性之下，前輪又狠狠砸地，輪椅哢哢作響，仿佛快散架似的。
    但陸叁叁麵不改色，緩緩從輪椅上起身，問：“到了麽？”
    老頭盯著輪椅看了片刻，最終還是回答：“到了。”
    陸叁叁抬頭四顧，很普通的街道，很普通的居民區。從外表來看，和自己住的地方沒什麽不同。距離也不算遠，但就這麽一個地方，一年多了都沒找到他們。
    跟著老頭進樓，就在底樓。推門而入，橢圓形的圓桌，中間一盆花，一圈二十幾個老頭老太。看房型也是住房，但被改成了會議室。牆上還放著ppt，不過已經變成老歌專輯。
    “追悼會開完了？”帶著陸叁叁過來的老頭問。
    “差不多了，”有人回答，“總不能一天到晚哭個沒完吧？”
    說話間，眾人的目光也自然集中到陸叁叁身上。眼神不帶什麽情感，既沒有仇恨也沒有欣喜，不過是看陌生人的目光而已。陸叁叁當然也在審視他們，這些人看著普普通通，什麽久經沙場的殺氣，什麽久居人上的霸氣統統看不出來。她感覺自己就闖入一個老年活動中心，甚至這些老年人都長得差不多，沒什麽特色。
    身邊的老頭朝其他人致意：“我問過了，她身上沒有自爆係統，大家可以敞開來聊。”
    眾人都笑了，有人點頭也有人搖頭。
    “介紹一下吧？”陸叁叁對身邊老頭說。
    按理說，帶著隱形眼鏡的話，係統應該自動把對方的名字給你打出來。但麵對這些老頭老頭，係統卻仿佛是死了。既沒有信息，也沒有選項。
    “給你臨時開通一下權限吧。”老頭隻是說了一句。
    陸叁叁的眼中，老頭的名字當即顯露：王朗。難怪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對方用諸葛亮罵死王朗的台詞當切口。
    “原來是王司徒。”陸叁叁不由抱拳，語氣也聽不出是嘲諷還是玩笑。轉頭去看他老婆，想知道她叫什麽，結果卻隻是一個“王婆。”
    再看其他人，“張投”“劉樂”“李二”……絕大多數都毫無新意，甚至毫無文化可言。不過眼神掃過角落裏一個癡呆老頭的時候，他的名字比較長“諸葛一皮亮”，但遺憾的是他看著就已經不能對話的樣子。
    “恕我冒昧，你們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吧？”陸叁叁想到啥問啥。
    “為什麽這麽問？”王朗反問。
    “因為你們的名字過於平庸，比較符合你們此時的狀態。如果是你們父母取得，那應該會寄予希望。畢竟你們那個年代的父母，應該不會都是文盲。”
    “陸叁叁！”王朗嗬斥，“你說話客氣點。”
    “我是絕對誠實者，想到啥說啥。你要是受不了，直接槍斃我。”陸叁叁指了指自己腦門。
    “好了好了，”一個叫張投的老頭開口，“都一把年紀了，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見識。”
    “不和我一般見識，請我來幹嘛？”陸叁叁反問。
    一陣沉默。陸叁叁又問：“菜呢？說是鴻門宴，菜都不上的嗎？”
    王朗回答：“所謂鴻門宴不過是一種虛指，又不是真的請吃飯。”
    “笑話，”陸叁叁敲桌子，“那次鴻門宴連飯都沒得吃？就算吃飯不是主要的，但這也是重要的形式。你要是連這點都不招待，我立馬走人。”
    “好好好，”王朗無奈，“反正現在給你上個菜也容易，馬上無人機送到。”
    “這還差不多。”陸叁叁這才找了一張空位坐下。
    其實，對絕對誠實者來說，吃東西是必要的。有時候有些問題答不上來，可以把東西塞嘴裏，拖延幾秒鍾也好。就和有些人談判時會戰術喝水一樣。
    片刻，無人機的嗡嗡聲由遠而近，從窗口入，帶著十道涼菜以及碗筷飲料等。門口服務員機器人進來，在橢圓的會議桌上直接擺盤。
    “我們不餓，全擺她麵前吧。”王朗開口。
    陸叁叁抄起筷子：“那不客氣，多謝了。”
    菜很普通，諸如涼拌海蜇皮、炒花生米、白斬雞之類，普通人婚喪宴席上的常見菜。陸叁叁也沒什麽忌口，胃口也好，常年做手工腦力腦洞體力勞動都不算小，吃起來完全不帶含糊的。
    又片刻，熱菜相繼過來。什麽豬肘子、紅燒肉，一般女孩子避之不及的怕胖的，陸叁叁也無所謂，吃嘛嘛香。
    “我跟你們說，”陸叁叁邊吃邊講，“這個橢圓形的桌子，臨時改餐桌是有些麻煩的。遠的夾不到，橢圓的轉盤也不容易做，就算做了，清洗起來也麻煩。”
    “我覺得可以從盤子入手，在盤子底部加裝輪子，加芯片。讓對麵手一指，這盆菜直接自己開過去，”陸叁叁又有新奇點子，“橢圓的餐桌中間空間很大，我們可以弄個立交橋出來。讓一盆盆菜像城市交通一樣行走，係統控製，自動避讓，自動運算優先級。這飯吃起來才夠科幻。”
    眾老頭老太：“……”
    “或者還有一個法子，讓我的筷子自動伸長，直接可以夾到對麵的菜。現代的材料學不允許嗎？要是手指力量不夠，可以加裝手指外骨骼，辦法總是有的。”陸叁叁接著開腦洞。
    眾老頭老太：“……”
    “為什麽現在還是這麽原始？看看我周圍，盤子疊盤子，都要堆不下了。說到底，這都是你們壓製裝逼者的後果。”陸叁叁總結一波，然後啃了一口大骨頭，咋咋有聲。
    “我們先聊正事吧，”王朗終於開口，“據我所知，你試圖教唆他們，從屋頂進攻，以繞開地麵大量的保安機器人，是不是？”
    “消息很靈通嘛？”陸叁叁詫異，“我就和我閨蜜提了一句。”
    “係統無處不在，隻要你說出來，必然會被聽到。”王朗回答。
    “恩，”陸叁叁點點頭，“那這麽說，你們這麽火急火燎的叫我過來，說明這個方案切實可行麽？”
    “你先說說方案細節吧？”王朗開口。
    “方案細節，”陸叁叁重複一下這個詞，然後嘴裏嚼兩下，“這個可就長了。你們要知道，雖然我是絕對誠實者，但本質是說話不過腦子，強製脫口而出而已。但要是你問的答案太長，超出脫口而出的範疇，我也是會卡殼的。”
    眾人相互對視，一時沉默。
    “要不這樣，我們也玩一次紙上談兵，”陸叁叁用筷子戳台麵，“看看我的方案，能否擊破你們的防禦。”
    “行啊。”其他人尚未回答，王朗倒是先一步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