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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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傑他們呢?”陳永福看著外頭已經被聚攏起來的士兵們不免感到一絲頭大。孫傳庭委任是委任他們三人一同,結果現在出事情了他居然找不到其餘二位。
    “高將軍他們外出巡視去了。”陳的副總兵馬鼎銘張望了一眼帳外的士兵後,小聲的對著陳永福說道。“總兵,我懷疑有人在暗中使壞。”
    “這我當然知道。”陳永福頗為苦惱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但現在我們也拿他們沒有辦法,我們的當務之急是怎麽安撫這些躁動起來的士卒。”
    “這…總兵,實在不行咱們就派人把他們彈壓下去。隻要事後把這些人裏麵的頭頭給揪出來,大勢仍然未決。”馬鼎銘比了一個動手的手勢道。
    “你倒是敢說。”陳永福瞥了一眼馬鼎銘,但他顯然沒有接受這個建議的意思。“以後少說這種話,那一天真的釀成兵變了。你就是第一個要被士兵們推出去斬首的。”這位豫兵的最高將領在搖了搖頭後向著帳外走了過去。
    “陳總兵出來啦!陳總兵出來啦!”在求見高傑、白廣恩等人無果後,當士兵們看到陳永福走出來時不免感到一絲激動。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陳永福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他板著一張嚴肅的麵孔站在眾人的身前。“孫督師是絕不會拋棄咱們的,這一點請大家放寬心。”
    “陳大人,那為什麽陝兵們都相繼北上了?”下頭的一位豫兵操著河南口音問道。比起陝西兵們豫兵對於孫傳庭北上的動作更為敏感,他們害怕孫傳庭要保陝兵而棄豫兵。
    麵對著身前士兵的發問,陳永福後悔自己站出來了。他料想高傑、白廣恩等人一定也是在明了士兵們會這樣發問而匆匆離營巡視的。
    “孫督師北上是去迎擊闖寇了。”陳永福頓了頓聲音說道,他知道這事情遲早還是要說出來的。但是平心而論,他終究還是不希望自己來充當這麽一個壞人。
    被擺了一道,陳永福想著。不過他繼續故作澹定地目視著眼見的士兵們,但在他的心中早已把高傑等人罵了十來遍了。
    他猜想高傑是肯定知曉這種事情的,說不定這事情都是高傑派人搞出來的。
    “闖寇?陳大人…您的意思是我軍糧道斷了?”下邊人群中的一位百戶用發顫的聲音問道。
    “並非如此。”陳永福否決到:“不過是闖寇的一些殘餘隊伍在北麵占山為王罷了,我軍糧道依然安全。”
    “可是…”那位百戶顯然還想問什麽,但他的發問尚來不及說出便被陳永福給打斷了。
    “我知道大家都在擔心孫督師是否是遣兵回陝,本總兵的回答是——不是。大家可以想一想,哪有打了打勝仗卻自己跑了的?”陳永福朗聲說道,由於其雄厚的口音哪怕是隊伍末端的士兵也可以聽的清楚。
    “河南的闖寇已經快被我軍肅清一空了,李自成本人都被困在了咱們眼前的這座襄城之中。我想問一問大家,如此好的局勢孫督師為何要撤啊?難不成為了放李自成一命日後再打回來嗎?”
    “孫督師是北上去打擊闖軍殘寇去了。”陳永福再一次強調到。
    不得不說陳永福在軍中的威信還是有的,而且他本人也很站的住腳。如果剛才那番話語說的人不是陳永福而是高傑、或者白廣恩的話士兵很有可能並不會相信。畢竟他們二人都幹過拋棄友軍這醃臢事情。
    但這一份威信也僅僅是讓士兵們暫時回到了各營,在士兵們心中的懷疑卻並沒有因此消失。與士兵們回營一同到來的還有高傑等人的回歸,陳永福不知道他們去哪裏了。
    但此刻的他也不想知道。
    高傑回營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到延安兵們的大營之中去看望受傷的薛仁義,當然他還帶了一位身材削瘦的指揮使。
    “唉…這退知剛把你們托付給我就鬧出了這種事情,我對不起大家呀。”高傑歎了一口氣,似乎真的為薛仁義的受傷而感到自責。
    “多謝高總兵關心,但還好並無大礙。隻是腿腳暫時有些不便,不能臨陣殺敵罷了。”薛仁義看著高傑那一副感傷的麵孔不免感到有一絲驚訝。
    “哎!”高傑擺了擺手,用一種上位者的語調說道:“你們既是左賢弟的部下。而左賢弟又把你們托付給我,那麽就是我的部下了。哪裏有部下受傷,主將卻不感到悲傷的道理呢?隻可惜薛千戶你現在暫難指揮大軍了。”
    “這樣吧,我暫時將這位指揮使派過來輔助薛千戶你一段時間。”高傑向後招了招手,那一位指揮使即刻便靠了過來。
    這是一步明棋,而其的關鍵就在於薛仁義等人官職的低下。
    由於左晉是火線升官,雖然其實際上已經被軍中當作總兵來對待,但是從官職上來講左晉依舊是一位指揮使。既然左晉仍是指揮使,那麽薛仁義等人的官職也自然不會驟然升高。盡管,左晉已經將他們當作指揮使來用了。
    “多謝高大人的美意,但是……”李洪顯然有些想反駁的意思,但在看到高傑隱藏在和善麵孔背後的凶戾時,他自己住了嘴。
    高傑讓指揮使來是給他們麵子,而他們如果不給高傑麵子的話也就不怪高傑翻臉真的讓他們以原定官職去做事了。
    “多謝高大人。”最後還是躺在床上的薛仁義開口感謝到。
    “好。”見到薛仁義等人答應了自己的要求,高傑滿意的笑了笑。他站起身來環視了薛仁義休息的營帳說道:“薛千戶雖然官職還是未有改變,但是軍中誰不知道你是左總兵的左膀右臂呢?這營帳太簡陋了,等會我喊人來給薛千戶你裝點裝點。”
    “那就多謝高大人了。”薛仁義艱難的爬起來對著高傑拱手行禮到。
    “嗯。”高傑點了點頭,他揮手示意薛仁義繼續躺下休息。“本將軍務繁忙,就不多在此處了。薛千戶你還是多多修養吧。”
    “是。”薛仁義點了點頭,隨後他便看著身側有些發愣的李洪到:“李洪你還不去送一送高大人?”
    “噢...是。”稍有些發愣的李洪馬上便緩過了神來。他相當恭敬的送著高傑等人離開,但其回來時臉上則是滿麵的愁容。
    “你答應他作甚?引狼入室嗎?”李洪頗有些埋怨薛仁義所作的決定。
    “不然呢?難不成咱們還有其他的法子不成?”薛仁義旋即反問到。
    “至少拖一拖,你如此痛快的答應高傑。到時候左總兵回來了我們如何與他交代?這手下的人馬可不少啊!難不成你要左晉當一個光杆總兵不成?”
    “你呀!你想的太好啦。”薛仁義自顧自的回趟在了床上,他將頭枕在衣物上這樣讓他感到舒適了一些。
    “高傑此次來為什麽特地還將那指揮使帶上?你難不成搞不明白嗎?”薛仁義躺在床榻之上問道。
    “還不是仗著自己官大唄。”李洪頗有些憤憤不平。
    “是啊。”薛仁義的語氣稍稍低落:“人家是誰?我們是誰?就算是左總兵在這裏,他不一樣要被高傑給使眼色?人家這一次來還隻是派一個指揮使過來,下一次他親自帶兵過來要求接管你還真敢和他作對不成?”
    “要我說,派一個人來。那就讓他派一個過來就是了,這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咱們這裏有兩個人,他隻要一個。”
    “別。”李洪看著薛仁義躺在在床上的那個樣子出言到。“一個半,還有個人跟癱了一樣。”
    “嗬,你這個找罵的東西。”薛仁義笑罵道。
    高傑派過來的那位指揮使終究還是沒有如李洪所想的那樣神通廣大,當然也有可能是另一件事的到來打斷了他的計劃。
    在十月四日的夜晚,一向龜縮在襄城之中的李自成部終於有所動作了。他們在當夜的三更偷偷打開了城門,以賀錦為首的闖軍們隨之趁著夜色向明軍北門殺去。
    明軍這些天的動向李自成自然是了解的,他每日都遣人出城去探明軍的軍數。在一開始,明軍的騎兵還會去驅散這些闖軍的探子。但在明軍士卒暴動的那一天時,明軍的崗哨大大減少。也是趁此,闖軍探子摸清楚了明軍的真實情況。
    明軍有至少一萬人消失不見了。
    李自成對於這個消息相當重視,他在第一時間便判斷明軍消失的這一萬人應當是北上了。因為按照之前劉宗敏的動向來講,劉宗敏此刻應當已經截斷明軍糧道了。
    但李自成不敢賭消失的明軍到底是北上還是埋伏了起來,因為其在襄城之中的人馬已經隻剩下一萬餘人了。
    “派人突出去。”李自成目視著襄城四周地圖說道。“隻有先派人突出去咱們才可以轉被動為主動,不然等到孫傳庭的人馬在回來咱們可就大勢已去了。”
    “嘶...話是如此。可是,闖王我們從哪裏突出去呢?南邊的田大人也抽不開手呀。”牛金星和宋獻策兩人的頂著一雙厚重的黑眼圈圍繞在地圖旁。由於牛金星對於軍事不甚通曉,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李自成與宋獻策幾人在對答。
    “張鼐有派人到這一邊來嗎?”李自成隨後問道。
    “張小將的人馬倒是靠的近,但是誰也保不準孫傳庭有沒有發現他。而且張將軍手中的人馬也不多,他隻調回來三千人馬。”李過指著地圖上的一角說道。
    “隻要他在附近就好。”李自成點了點頭,他倒是不怎麽指望張鼐可以調回來多少人。因為張鼐還要負責黃河北岸的防衛,防止北麵明軍度過黃河。
    但李自成顯然是多慮了,河北的明軍早就是驚弓之鳥。別說是渡過黃河與闖軍交戰了,就算是靠近黃河他們都不樂意。
    為什麽呢?因為靠近闖軍。
    “要他來襲營。”李自成指著襄城東麵說道。“這裏是明軍進攻的主力,之前的炮戰也是在這裏發生的。告訴張鼐最好在北門和南門之間下手,不要去東門。東門是白廣恩的車陣,去那裏容易陷入持久戰。”
    “嗯。”李過點點頭,隨後在招呼了兩位親兵進來。李自成分別要他們自北門與南麵出城,務必要聯係到張鼐部。
    而這兩位親兵也相當得力,他們在三號的深夜找到了隱藏在樹林之中的張鼐部。而張鼐在了解情況之後旋即準備在四號的夜晚襲擊明軍的營帳。
    於是乎在四號深夜時,隨著一陣喊殺聲的傳來闖軍的支援隊伍在北門與明軍交上手了。而這裏恰恰是延安兵門的駐防地帶。
    《重生之搏浪大時代》
    薛仁義從半夜驚醒之後旋即便打算招呼親兵了解情況,但是帳外的親兵竟然無一回應的。他們被高傑的那一位指揮使給全數帶走了。如果說不是李洪急速感到薛仁義這裏將他帶走,恐怕薛仁義的人生便要止步在這襄城之外了。
    “有多少人馬來襲?”薛仁義一麵被人架著向後撤離,一麵趕緊問道。
    “這誰知道。”李洪的一張臉上被刀刃霍開一條口子,那口子自額一路延申至耳根。萬幸傷口不深,不然李洪也要倒斃軍中了。
    “身為主將你怎麽連這個都不知道!”薛仁義罕見的發怒了。“放我下來!老子回去和兵將們一起!”
    “闖軍的騎兵從城裏麵殺出來,城外頭又有來襲的隊伍。我這條命都快沒了,這種情況我怎麽搞得明白闖軍有多少人馬!”李洪會過頭來朝著薛仁義到。
    “不能就這麽走了。”薛仁義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咱們這麽走了,那就真的兵敗如山倒了。這樣,你先讓人帶我回去。我去指揮士兵抵抗,然後你去找陳大人的部下。告訴他們北門有闖軍想要突圍。”
    “你一個走路都走不了的人回去幹什麽?不要命了!”李洪見狀趕緊讓士兵們將薛仁義架住。“我不是王樸,我不會拋棄士兵自己跑的。”薛仁義掙開士兵們的手一個人倒在地上,他艱難的使自己站起身來。
    “走!你走!老子白瞎了眼來救你!你乘早被闖軍拿去邀功的好!”李洪一麵說著一麵領著隊伍離開,似乎有不管薛仁義的意思。但其還沒有走出十來米,他卻停住了。
    “那,李大人咱們是?”看著李洪頓住的步伐其聲旁的親兵問道。
    “你去找陳總兵吧。”李洪揮了揮手,對著親兵說。“我答應過左總兵,要這一隊伍在他回來的時候仍舊姓左。我不能讓他回來的時候連兵都找不到。”
    “是。”親兵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