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三章 陰陽逆亂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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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幽明……死了?”
正與樂伯陽激烈纏鬥的紀睿峰,猛然間感應到遠處那股屬於曹幽明的魔息,如同被狂風吹滅的燭火般,驟然徹底消散無蹤,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真正的肝膽俱裂。
一股冰冷的寒意,自他尾椎骨猛然竄起,瞬間席卷全身,讓他如墜冰窖。
逃,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地逃。
否則,下一個死的,絕對就是他紀睿峰。
“給我滾開,滾開啊!”
極致的恐懼,化作了歇斯底裏的瘋狂,紀睿峰發出野獸般的咆哮,再也顧不得什麽章法、什麽消耗,體內魔元毫無保留地瘋狂爆發,手中漆黑長鞭舞動得如同瘋魔一般,不顧一切地想要撕裂前方的阻攔,奪路而逃。
然而,越是慌張,越是容易出錯。
他這毫無章法的狂攻,反而露出了巨大的破綻。
一直沉穩防守,伺機而動的混沌石人,猩紅的石質眼眸中光芒一閃,抓住紀睿峰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刹那時機,巨大的石拳驟然加速,結結實實地轟擊在了紀睿峰匆忙回防的手臂之上。
“轟!哢嚓!”
一聲沉悶的巨響,夾雜著清晰的骨裂聲,驟然爆發。
“噗哇!”
紀睿峰一口暗紫色的魔血混合著內髒碎片,控製不住地狂噴而出,整個手臂呈現出詭異的扭曲,身形踉蹌著向後暴退,氣息瞬間萎靡了一大截。
“好機會!”
樂伯陽眼中精光爆閃,自然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戰機。
樂伯陽雙手印訣一變,體內那枚龍珠光芒大放,瞬間引動了連環大陣中五行滅絕陣的部分威能。
“嗡!”
一道絢麗奪目的五彩神光,驟然自他指尖迸發而出,速度快得不可思議,直接跨越了空間的距離,精準無比地刷在了身形踉蹌暴退、空門大開的紀睿峰的身上。
“嗤嗤嗤嗤!”
五行相克、湮滅萬物的恐怖力量,瞬間在紀睿峰身上爆發開來。
“啊!”
紀睿峰發出一聲淒厲到變形的慘叫,他那堅韌的魔軀,在五行滅絕神光麵前,脆弱得如同朽木,身上大片的血肉瞬間消融、湮滅,露出了下麵漆黑的魔骨與劇烈跳動的魔心。
無數細密的裂紋,以胸口為中心,向著全身急速蔓延,他周身沸騰的魔氣,如同被潑了一盆冰水,瞬間黯淡。
氣息再次瘋狂暴跌,傷勢沉重到了極點。
另一邊,正被鄭洪濤壓著打的十五階後期魔修鄒梓謙,同樣清晰地感應到了曹幽明氣息的徹底消散。
“曹大人,隕落了?”
這個念頭如同晴天霹靂般,狠狠地劈在了他的腦海之中,讓他渾身猛地一僵,臉上血色盡褪,眼中充滿了無邊的驚駭與絕望。
他這邊本就應對得極其吃力,全憑一股狠勁和求生欲在苦苦支撐,此刻心神遭受如此巨大的衝擊,動作不由得出現了一絲遲滯與慌亂。
鄭洪濤何等人物?身經百戰、經驗老辣,他立刻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手這瞬間的破綻。
鄭洪濤眼中厲色一閃,抓住這機會,體內殘存的元力毫無保留地灌入手中青銅戰鐧之中。
戰鐧爆發出刺目的青芒,一式簡潔霸道的鐧法,撕裂了鄒梓謙倉促布下的防禦,狠狠地搗入了其胸膛之中。
“噗嗤!”
戰鐧透體而過,狂暴的力量在鄒梓謙體內瘋狂爆發。
“呃啊……”
鄒梓謙身體猛地一僵,低頭看向自己胸口那巨大的窟窿,眼中充滿了茫然與絕望,張口想要說什麽,卻隻能湧出大股的魔血。
頃刻之間,重傷垂死。
“還想掙紮?”
鄭洪濤僅僅一眼,便看穿了鄒梓謙重傷之下,體內魔元本能的運轉軌跡以及試圖施展某種保命秘術的微弱前兆。
鄭洪濤冷哼一聲,腳下步伐一錯,身形微微一晃,便精準地避開了對方可能的垂死反撲路線,同時手中青銅戰鐧再次揚起。
這一次,目標直指鄒梓謙那因劇痛和恐懼而微微偏轉的頭顱。
“死!”
戰鐧劃破長空,帶著沛然莫禦的力量與決絕的殺意,精準無比地砸在了鄒梓謙的頭顱上。
“嘭!”
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鄒梓謙的頭顱,轟然炸裂開來,混雜著破碎的顱骨與魔魂碎片,四處飛濺。
無頭的魔軀劇烈抽搐了幾下,便徹底僵直,隨即軟軟地癱倒在地,再無氣息。
“殺!”
斬殺鄒梓謙後,鄭洪濤毫不停歇,身形一閃,直接出現在了正被樂伯陽與混沌石人聯手壓製得喘不過氣來的紀睿峰麵前。
“吃某一鐧!”
鄭洪濤發出一聲雷霆般的暴喝,手中青銅戰鐧高高揚起,如同天柱神山壓頂,朝著紀睿峰的頭顱,狠狠地砸落而下。
紀睿峰本就身受重創,實力十不存五,麵對樂伯陽與混沌石人的聯手攻擊,已然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鄭洪濤這支生力軍的突然加入,尤其是那凝聚了滔天殺意與氣勢的狂暴一鐧,直接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
紀睿峰發出絕望的嘶吼,拚命地想要格擋、閃避。
但一切,都是徒勞的。
“咚!”
鄭洪濤的青銅戰鐧,直接突破了紀睿峰倉促布下的防禦,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哢嚓!”
胸骨瞬間骨折,又是一大口魔血混合著內髒碎片狂噴而出,紀睿峰身形劇烈一震,動作徹底變形。
“轟!”
幾乎在同一時間,混沌石人那巨大的石拳,如同隕星墜地般,狠狠地轟擊在了紀睿峰毫無防備的後背之上。
紀睿峰的大半個身軀,連同脊柱,被這恐怖的巨力直接打爆,化作漫天飛舞的血肉碎塊。
“嗤!”
最後一刻,樂伯陽操控著一道凝練到極致的戮仙劍罡,悄無聲息地掠過。
紀睿峰那寫滿了驚恐與不甘的頭顱,衝天而起,脖頸斷口處光滑如鏡,魔血噴濺如泉。
紀睿峰殘存的意識,最後看到的,是自己那具正在崩解的無頭身軀。
陳斐靜立於一旁,平靜地看著紀睿峰被聯手斬殺,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他右手輕輕一翻,將曹幽明的精純魔源以及六顆本源蓮子,從容地收入袖中。
至於紀睿峰和鄒梓謙隕落後留下的魔源與本源蓮子,陳斐則並未動,任由它們懸浮在原地,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此刻,鄭洪濤深吸一口氣,壓下體內翻騰的氣血與傷勢,看著陳斐與樂伯陽,神情無比鄭重地躬身,行了一個大禮:
“鄭某在此,謝過兩位道友的救命之恩。此番恩情,重於山嶽,洪濤沒齒難忘!”
鄭洪濤的聲音誠懇而真切,充滿了感激之情,因為這確實發自他的內心。
在陳斐與樂伯陽出現之前,他深陷三位魔修的圍殺,已然山窮水盡,連搏命換傷的機會都沒有,真正是命懸一線,危在旦夕。
若無二人及時援手,他今日必死無疑。
陳斐見狀,並未直接回應,而是微微側身,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師祖樂伯陽,示意由他來應對。
樂伯陽看到陳斐投來的目光,瞬間便明白了他的心意,心中不由得湧起一股暖流。
即便陳斐如今戰力通天,遠遠超過了自己這個師祖,但在外人麵前,他依舊恪守禮數,維護自己作為長輩的尊嚴,這份尊師重道的心意,讓樂伯陽倍感欣慰與溫暖。
他沒有拒絕陳斐的好意,上前一步,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對鄭洪濤拱手還禮道:
“鄭道友不必如此客氣,我等皆來自天海關,本就應該相互扶持。”
鄭洪濤看到是修為較低的樂伯陽出麵回應,而陳斐則靜立於其後,頓時心中了然,明白了二人之間的關係。
鄭洪濤立刻調整方向,再次對樂伯陽鄭重拱手道:
“道友所言雖是道理,但於鄭某而言,性命之恩,豈有應該之說?兩位恩情,鄭某必定銘記於心,日後但有所需,絕不推辭!”
“鄭道友言重了。”樂伯陽連忙擺手,語氣依舊溫和。
看著一位十五階極限強者,對自己如此謙恭有禮,樂伯陽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但他心中十分清楚,對方如此態度,絕大部分原因是因為陳斐,而非他樂伯陽本身。
因此,樂伯陽並未有絲毫拿喬之意,態度反而更加謙和。
“師祖,鄭道友。”
陳斐在一旁適時開口,打斷了兩人的謙讓,他伸手指向懸浮在紀睿峰和鄒梓謙殞落處的那些本源蓮子,道:
“這些魔修本源與本源蓮子,還請兩位盡快收取,時間一長,魔源消散,未免可惜。”
鄭洪濤聞言,立刻毫不猶豫地搖頭擺手,態度堅決道:“鄭某性命都是兩位所救,豈能再貪圖這些?這些理應全部歸兩位所有。”
樂伯陽也同時向陳斐傳音道:“陳斐,這些理應由你收取,我並未出多少力,便不用了。”
陳斐看著兩人,微微一笑,搖頭道:
“我等接下來還要在這危機四伏的魔蓮界內並肩作戰,不可能讓所有資源皆由我一人獨占。”
陳斐語氣平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誰最終斬殺了魔修,其留下的魔源與本源蓮子,便歸誰所有,如此分配,最為公平合理。”
樂伯陽沉吟了片刻,道:
“話雖如此,但方才若非你布下大陣,借力於我,以我修為,如何能斬殺十五階極限魔修?更別提鄭道友那邊,亦是因你援手方能反敗為勝。”
樂伯陽看向陳斐,提議道:“要不這樣,之後但凡我們三人聯手所獲,無論誰最終斬殺,所得魔源與蓮子,你獨占八成,剩餘兩成,由我與鄭道友根據出力情況分配,如何?”
“太多了!”陳斐搖頭道。
鄭洪濤對利益分配沒有意見,救命之恩重於一切,此刻他更關心的,是另一件讓他倍感驚奇之事。
鄭洪濤略作沉吟,看向樂伯陽,拱手道:
“樂道友,鄭某方才便有些疑惑,恕我冒昧,你與陳道友方才施展出的力量,似乎並非全然源於自身?”
鄭洪濤話語間極為謹慎,雖憑借十五階極限的敏銳感知,隱約察覺到力量源頭與地脈相關,但絲毫不敢擅自以神識探查。
任何可能引起誤會的舉動,都是極其愚蠢的。
樂伯陽聞言,微微一笑,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陳斐,此事關乎陳斐的核心手段,自然應由他親自定奪。
陳斐感受到師祖的目光,心領神會。
“鄭道友慧眼如炬。”
陳斐麵色平靜,嘴角含著一絲淡然笑意,“正要與鄭道友細說此事。”
話音未落,陳斐單手抬起,在身前結出一道印訣。
下一刹那,異變陡生。
以陳斐為中心,方圓數千丈的天地驟然劇震,地麵之下,磅礴浩瀚的能量如同決堤的洪流般洶湧而出。
璀璨奪目的五色光華衝天而起,瞬間交織成一片覆蓋天穹的光幕。周天星鬥的虛影在光幕中緩緩旋轉,灑下清冷而殺機凜然的星輝。
厚重如山的地脈之氣升騰,與星辰之光、五行之精完美融合,無數繁複到極點的陣法符文如同擁有生命般,在虛空中明滅閃爍,勾勒出一座龐大、複雜的立體陣圖。
一股難以形容的磅礴威壓,如同蒼穹傾覆,瞬間籠罩了四麵八方,仿佛整片區域都化作了獨立的法則領域,而陳斐,便是這片領域唯一的主宰。
“這……”
鄭洪濤在陣法顯現的瞬間,眼睛不由自主地微微睜大,臉上充滿了駭然之色。
身為十五階極限強者,他的感知遠比樂伯陽更加敏銳和深刻。
他不僅能感受到這座連環大陣所蘊含的恐怖力量,更能清晰地捕捉到其結構的精妙、能量的流轉、規則的融合。
這座大陣,絕非簡單的能量堆積,其內蘊含的陣道知識、規則理解,以及那種圓融一體、生生不息的意境,讓他都感到心驚肉跳。
這根本不像是一個十五階後期修士,能夠理解和布置出來的。
“陳道友,這座大陣,竟是出自你手?”
鄭洪濤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看向陳斐的目光,已然徹底改變。
麵對鄭洪濤的震驚,陳斐隻是淡淡一笑:“微末之技,讓鄭道友見笑了。”
陳斐目光掃過眼前的陣勢,最終落回鄭洪濤身上,繼續道:
“我將此陣部分操控之權,予師祖使用,助其與魔修周旋。鄭道友若是願意與我等一同行動,彼此照應,陳某亦可將這大陣之力,借予道友驅使。”
陳斐頓了頓,看著鄭洪濤眼中爆發的精光,道:
“而且,鄭道友不必覺得是單方麵受益,一旦你加入,以你的修為與對規則的深刻理解,自身便可作為大陣一個極其強大的能量節點與規則支點。
非但不會分散大陣力量,反而能令整座連環大陣的根基更加穩固,此乃合則兩利之事。”
說著,陳斐並指如劍,一縷混沌氣流,迅速凝聚成了一枚稍小一些、但結構同樣精密玄奧的微型龍珠,散發著與主陣緊密相連的波動。
“此乃陣樞,鄭道友隻需將一絲神念與元力注入其中,完成初步煉化,便可借此感應並調用大陣部分力量。”
陳斐袖袍一拂,這枚新生的微型龍珠便緩緩飄到了鄭洪濤麵前。
看著懸浮在眼前的微型龍珠,感受著其中的力量波動,鄭洪濤的眼中滿是驚喜之色。
樂伯陽以十五階中期之身,憑借此陣之力硬撼十五階極限而不敗。
那他呢?他可是實打實的十五階極限,根基紮實,對天地規則的領悟遠非中期可比。
若得此陣之力加持,自己的實力將暴漲到何種程度?是否真能如陳斐所言,怕是足以硬撼那些鑄就了玄元道基的頂尖強者?
這個念頭,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瘋狂蔓延。
“承蒙陳道友不棄,如此信任鄭某。”
鄭洪濤沒有絲毫猶豫,對著陳斐深深一揖:“鄭某求之不得,願與二位道友並肩而戰,同進同退。”
話音未落,鄭洪濤便已迫不及待地伸手握住那枚微型龍珠。
龍珠入手溫潤,鄭洪濤立刻收斂心神,引導著自身一絲精純的心神之力與本源元力,小心翼翼地渡入龍珠之內,開始了煉化。
陳斐靜靜地注視著開始煉化龍珠的鄭洪濤,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邀請鄭洪濤加入,並賦予其部分陣法權限,絕非一時興起。
正如方才所言,鄭洪濤十五階極限的修為與境界,本身就可作為一個巨大的陣眼。
樂伯陽雖能借陣力對敵,但受限於自身修為,更多是作為力量的使用者,無法真正分擔大陣的深層壓力,更無法作為核心支點來強化大陣本身。
但鄭洪濤則完全不同。
當其成功煉化龍珠,真正融入連環大陣體係後,他強大的神魂、磅礴的元力,以及對天地規則的深刻理解,將不再是外在因素,而是成為了大陣的組成部分。
如此一來,之前因為無法顧及所有細節,而存在的微小滯澀之處,可以由鄭洪濤來協助疏導、優化,大陣運轉將更加流暢,能量利用率更高。
更重要的是,鄭洪濤的加入,等同於為連環大陣提供了一個強大的錨點與能量緩衝池,這能顯著減輕陳斐作為主陣者維持大陣運轉的神魂消耗。
省出來的這部分寶貴的神魂力量,陳斐便可以繼續嵌套新的陣法,進一步提升這座連環大陣的威力。
感受到鄭洪濤的氣息開始與連環大陣緩緩交融,大陣根基果然如預期般變得更加穩固、氣息愈發深邃,陳斐不再遲疑。
他雙手再次抬起,這一次的動作,不再是迅疾如電,而是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律,仿佛在撥動無形的天地琴弦,充滿了某種矛盾與逆轉的意境。
隨著陳斐指尖的劃動,一枚枚並非閃耀奪目,而是呈現出灰蒙蒙色調,表麵有著清晰陰陽魚紋旋轉的玄奧符文,自虛空中悄然浮現。
陳斐要嵌套的下一座陣法,名為陰陽逆亂崩天陣。
此陣並非獨立存在,而是需要嵌套在作為大陣重要根基之一的陰陽化生陣的核心之處。
其核心奧義,並非順天應人、化生萬物,而是逆天而行,強行扭曲、顛覆陣內區域的陰陽根本法則。
一旦激活,陣法籠罩範圍內,陰陽秩序將瞬間崩亂。水與火不再相克,生與死的界限變得模糊。
此陣,不追求直接的殺傷,而是專注於規則層麵的壓製與幹擾,旨在從根源上削弱、混亂敵人,讓其未戰先弱,如同陷入泥沼,有力難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