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秦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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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傾懷知秦陽這是默認了她的猜測。她又抬起頭來看向那塊牌匾上的題字。不知為何,她的腦海中突然回想起之前陸宴塵對王立鬆的評價。
“為人剛正不阿,有青鬆之誌,君子之風。”
她不禁開口問道:“這匾上之字,是何人所題?”
葉傾懷跟著那男子在下城區中三拐兩拐穿過了不知幾個小巷,這男人顯然對這裏很熟悉,聽他的口音也是盛京的官話,應當是盛京本地人。
秦陽略略一驚,然後用一種“你很懂嘛”的眼神看著她,道:“你是來找誰的?”
葉傾懷何其聰明,馬上明白過來他話中意思,意外道:“你是說,這牌匾是……文校祭酒所題?”
日落西山,華燈初上。
然而,他腿還沒抬起來,就被那姑娘一腳攔住了去路。她看向秦陽身後的葉傾懷,對秦陽道:“也不知道介紹介紹,就趕著吃。”
秦陽這才如夢初醒般想起身後還跟著個葉傾懷。他回過頭來對葉傾懷道:“兄弟,這是我妹子,秦寶珠。脾氣可大,整個文心堂都沒人敢惹她……”
他的下半段話在秦寶珠鋒利的眼刀中被吞咽下腹了。
秦陽正了正神色,又指著葉傾懷對秦寶珠道:“這位是……”
他皺了皺眉,聲音突然卡住了。
秦陽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沒有問過這位小兄弟叫什麽名字。
他從懷裏掏出葉傾懷的旅券,在昏暗的光線中努力分辨著旅券上的姓名。
“在下賀有為,是上京趕考的考生。見過秦姑娘。”葉傾懷對秦寶珠斯斯文文地行了個禮。
秦寶珠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一圈葉傾懷,眼中的笑意含著些古怪。
直到葉傾懷抬起頭略帶疑問地看向她,秦寶珠才收回了那欲言又止的目光。她將手在圍裙上擦幹淨了些,然後走到秦陽身邊,一把從他手裏拿過了葉傾懷的旌券,沒好氣地道:“你拿著人家的旌券幹什麽?”
“這又不是我要拿的……”秦陽有些委屈地解釋著。
秦寶珠卻沒搭理他,她轉身向葉傾懷走來,變臉一般掛上了親切的笑意,她一直走到葉傾懷咫尺之間才停下腳步,將葉傾懷的旌券徑直塞進了葉傾懷的領口,柔聲道:“旌券重要,公子可要收好了。”
不知為何,葉傾懷覺得秦寶珠看著她的眼神中雖有笑意,卻笑得有些深意。
但隻是一瞬,秦寶珠便退開了半步,指著一間開著的房門對葉傾懷道:“後廳在那邊,賀公子請自便。”
言罷,她轉身朝夥房走去,邊走還對秦陽道:“你過來幫我端菜!”
那語氣又是惡狠狠地了。
看著兄妹倆的背影,葉傾懷不禁陷入了沉思。
以前聽宮人說女子喜怒無常,她總不以為然,如今看來,確是有幾分道理的。
見到葉傾懷和秦陽,她先是飛快地打量了葉傾懷一眼,然後便將視線往兩人身後投去,像是在尋找著什麽。
“少東家呢?”姑娘問道。
“少東家有事,沒跟我一道。”說完他嗅了一嗅,滿麵喜色道,“你是不是燒了紅燒牛肉?”
她跟在秦陽身後,進了書堂。
書堂的門麵雖小,裏麵比葉傾懷想象中要大很多,是一間四進的院落。第一進隻有一道長廊,廊上掛著十幾副裝裱起來的墨寶。第二進是三開間的院子,看布置三間皆是先生授課的學堂。第三進隻有一間朝南的房子敞著門,裏麵整齊地擺著十幾排書架,書架上麵堆滿了書。
葉傾懷跟著秦陽一路走到第四進的院子裏,輔一進院,葉傾懷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小兄弟,你真有福氣,今天有紅燒牛肉吃。”秦陽對葉傾懷道,他言辭誠懇,似乎真的覺得葉傾懷運氣很好。
聽到有人回來,夥房裏跑出來一個姑娘,那姑娘生的明眸皓齒,一頭烏發沒有梳成發髻,而是編成一根粗粗的辮子擱在肩膀一邊。她身上圍著圍裙,手上還沾著些沒有拍幹淨的麵粉。
確實隻有這樣的人,才能題出這樣的字。
秦陽沒有答她,而是勾起嘴角對葉傾懷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後便推門走了進去。
那姑娘臉黑了一黑,道:“你就知道吃!也不知道喊少東家過來吃飯,害得我白燒了牛肉。”
“怎麽會白燒呢?少東家不在,我替他吃就是。”秦陽大咧咧地說著,便向夥房走去。
他讓出半個身位,讓葉傾懷看到他身後的兩層小樓。
門麵並不大,門楹外柱樣式也很簡單,沒有什麽雕琢修飾,並不起眼。引起葉傾懷注意的是大門上掛著的一方牌匾,上麵題著三個蒼勁有力的字——
從一條小巷走出來,兩人在一條相對寬敞的街道上停了下來。街上並沒有幾個行人,少有的幾個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
那高大的男子停下腳步轉過了身,看向葉傾懷,道:“我叫秦陽。是這間書堂裏的小廝。”
文心堂。
葉傾懷雖然對書法隻是略知皮毛,但仍被這三個字十九畫中蘊藏的凜然正氣和錚錚風骨給震懾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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