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三章 秦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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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線戰敗的消息很快便傳開了。
第二日的早朝上得久違的漫長。群臣七嘴八舌地吵來吵去,一下子吵出了更多的問題。
比如需要調兵增援前線的州府,各州是否要新增州內府兵額度以應付當地駐兵的空缺,這些額度又該如何配置。再比如因屯兵轉戰導致的閑置屯田該由何人接手,又該如何管理和重新訂立今年繳糧的指標。
以及有人提出考慮到戰事的巨大開支,是否應當與北狄議和,又或者派使者前往涼國讓涼國給北狄邊境施加壓力,以達到圍魏救趙的效果。
如此等等。
而葉傾懷表現出來的態度也非常強硬。
仗一定要打,而且要不惜一切代價打贏。哪怕為此朝廷要窮上三年,也要打。
值得慶幸的是,這一次陳遠思和顧世海都沒有站出來反駁她。
雖然陳遠思也沒有表達支持。
他擺出來一副“讓我幹嘛就幹嘛”的架勢。
但這對葉傾懷已經足夠了。
待葉傾懷力排眾議,從太和殿上出來,已經是正午時分了。
她連午膳也沒用,便匆匆出宮了。
這次出宮,她隻帶了李保全一人。
她要去一趟文心堂。
這個地方,除了李保全,她不想再讓更多的人知道。
自杜正恩問斬後,秦陽便出了宮,又回到了文心堂。葉傾懷從陸宴塵那裏問過一次他的情況,卻未再見過他的人。
葉傾懷認為,北狄一戰的關鍵是楚博良。
她需要弄清此人的來路,以及他和陸宴塵之間的關係。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去問陸宴塵。
但是楚博良極有可能是前世促使陸宴塵起兵造反的關鍵,葉傾懷不敢貿然開口詢問。
她需要先有個初步的了解,以免踩雷。
陸宴塵平日裏獨來獨往,在朝中鮮少與人深交。據葉傾懷所知,他在京中關係最好的兩個朋友,一個是陶遠,一個是秦陽。
若問陶遠,他隻怕又會拿出先帝遺詔來,然後三緘其口。
所以她決定先來問問秦陽。
文心堂的門麵無甚變化,王立鬆的題字仍然高懸於門匾之上,不同的是,文心堂中來往的人多了許多。
畢竟出了林聿修這個狀元郎,再加上有文校祭酒時不時來授課,文心堂如今在盛京的書堂裏,可以說是數一數二了。
葉傾懷一眼就看到了櫃台後麵坐著的秦陽。
他身形高大,便是坐著也不比常人站著矮多少。
見到葉傾懷和李保全,他麵上閃過驚喜之色,立即扶著櫃台站起了身來。
葉傾懷快步走到了他的麵前,抬手製止了他的禮數。
秦陽知她是微服出宮,不宜行大禮,於是欠了欠身,道:“見過公子,李大人。”
跟在葉傾懷身側的李保全對他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以示回禮。
葉傾懷看著他的腿,問道:“腿腳可好些了?”
“好多了。周太醫給草民做了義肢,平時可以如常走路,隻是稍微慢些。”
說著,他往外走了幾步給葉傾懷看。
有些跛,倒確實看不出袍子下是一條斷腿。
葉傾懷的心落下了一半,她拍了拍秦陽的臂膀,道:“有什麽難處,告訴陸先生。他若解決不了,我幫你解決。”
秦陽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道:“我這兒都挺好的,雖然不便動武了,但在文心堂裏也用不上拳腳,我現在跟著他們寫字讀書,也挺有趣的。勞煩陛……勞煩公子惦念了。”
葉傾懷環顧四周,看得出來,這大堂近期翻修過,兩側牆壁上掛著不少墨寶,都是在文心堂就讀或任教過的先生和學生所作。葉傾懷很快就發現其中有林聿修作的詩賦。
“林聿修高中榜首後,來文心堂求學的學子與日俱增,上個月連後麵的廂房都被騰出來作書孰,新開的班課也不到半個月就報滿了。”秦陽主動介紹道。
葉傾懷點點頭,她一直對秦陽心懷愧疚,如今見他過得不錯,心中多少是鬆了一口氣。
這時,文心堂的掌櫃胡叔從後間走了出來,見到葉傾懷,麵上一驚,連忙小跑過來行了一禮,道:“不知貴客造訪,有失遠迎,公子恕罪。”
“胡叔不必多禮,是我來得突然。先前承蒙關照,未及道謝,胡叔莫怪。”葉傾懷十分客氣。
胡叔被她的客套嚇得連忙道:“公子哪裏的話,這是要折煞老朽了。公子今日來敝堂是有何指教?”
“今日主要是來看看秦陽。”葉傾懷熱絡地看著秦陽,又道,“見他氣色不錯,我就放心了。”
胡叔受到了驚嚇的神色這才鬆快了些,對秦陽道:“你看,公子一直惦記著你呢。”說完,他又笑著對葉傾懷道,“已是午正了,公子若是不嫌棄寒舍粗茶淡飯,要不留下來用點飯菜吧?”
“好啊。”葉傾懷立即應了下來,她又看向秦陽道,“走,我們邊吃邊聊。”
秦寶珠離開後,文心堂中專門聘請了一個廚子,飯菜確實是色香味更佳了。
葉傾懷夾起一筷,手上頓了頓,才送入口中。
嚼了兩口,她嘴角浮上了一個落寞的笑容。
果然,她還是更中意秦寶珠的廚藝。
又或許,她喜歡的是彼時在文心堂中眾人在她麵前暢所欲言的模樣。
不像現在,每個人在她麵前都恭恭敬敬、戰戰兢兢,連筷子也不敢隨便動。
葉傾懷的神色黯了一黯,然後很快又換上了和氣的笑容,她問道:“陸先生平時常來文心堂嗎?”
“少東家有公職在身,平日不常有時間過來。但每月文校祭酒會來文心堂設壇開課一次,那一日他一定會到。”胡叔解釋道。
“陸先生尊師重道,他曾與我說過,祭酒於他有再造之恩。他二人間的關係,想來更勝於尋常師生。”葉傾懷道。
“是啊,祭酒對少東家也很器重。”秦陽道。
“說起來,總聽你們喚陸先生少東家,這文心堂的東家是陸先生的父親嗎?”葉傾懷問道。
“是。不過老朽也有幾年不曾見過東家了。現在這文心堂中,都是少東家做主。”胡叔道。
“我記得,陸先生的父親是做紙墨生意的允州人,怎麽會到京中來開了這間學堂呢?”葉傾懷問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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