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窩窩頭踹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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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間,李善長就給他講過,這世上最難辦的就是人的事。天下熙熙皆為利來,能出來當官的,甭管嘴上說的多好,本質都是削尖腦袋,鑽營富貴俗人。
所以,治吏的首要是識人,上位者必須知道,他們心裏想的是什麽,擇人擇情而用。
誰忠勇,誰奸滑,誰表麵忠勇內心奸滑,誰表麵奸滑內心忠勇,都要心中有數。否則,如何禦下呢?
在朱雄英看來,錦衣衛唯一的優點,就是偵稽探子,官員們結黨也好,舞弊也罷,哪怕他們在榻上說的私房話,他們也能一字不落的搞出來。
詹徽是洪武十五年入仕的,錦衣衛不可能沒有他的密檔。錦衣衛削權之前,宋忠曾是錦衣衛的僉事,也算是上層要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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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記錄百官隱私的密檔,還就得讓他幫忙。當然,宋忠是皇帝指給他的宿衛頭子,也就是他的部下,這點小事,他還拒絕了?
果不其然,聽過朱雄英的要求後,宋忠二話沒說,立即拍著胸脯,此乃小菜一碟,隻要找他的老兄弟-蔣瓛就行了!
宋忠在錦衣衛時,蔣瓛與他一樣,都是錦衣衛僉事。別看同樣是僉事,可僉事與僉事也是不一樣的,他專門負責密檔。
“蔣瓛現在錦衣衛的指揮同知,臣即刻去尋他,一定把殿下要的東西拿到!”
宋忠是一個人去的,可回來的卻是兩個人,指揮同知-蔣瓛,與他一塊來了。理由是現成的,錦衣衛削權後,所有的密檔收歸大內,任何人無聖旨都不得窺視。
“蔣同知,本王要的不多,隻需詹徽與涼公之間的過節即可。”
“至於這份,人情,本王心中自然有數。”
從蔣瓛進門的那一刻,朱雄英就知道,這老小子是來討人情的。皇帝是個疑心甚重的人,錦衣衛的職權複立,隻是時間的問題。
而朱雄英是皇長孫,是太子的嫡長子,賣他的人情就是賣太子的人情。等將來,指揮使更迭時,如有太子美言,他可就十拿九穩了。
“臣哪敢跟殿下討人情,能為殿下效力,是微臣的榮幸。”
雖然蔣瓛心裏是樂開了花,可他卻絲毫不敢在朱雄英麵前托大。朝中官員,誰不知道虞王是陛下的心頭肉,皇長孫殿下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
“你說的都是真的?”
“殿下,微臣吃的就是這碗飯,如果連這個都搞錯了,臣這顆腦袋,早就沒了。”
明白了,蔣瓛的話雖然說的很隱晦,可言外之意卻是在告訴朱雄英,錦衣衛雖然削權了,但緹騎卻依然在運行當中。
很是湊巧,蔣瓛手裏就掌握著一部分。隨時隨地,將這些官員的一舉一動,呈報給皇帝。
“如果殿下需要,微臣可以提供一些左證。”
“請殿下給臣一天的時間,臣會將左證交給宋兄的。”
其實朱雄英就是了解了解情況,有沒有左證無所謂。蔣瓛私自將這些東西交給他,那可是擔了風險的,這也是正表明其忠謹之心。
“好,那就有勞蔣將軍了,請!”
蔣瓛這頭腳剛走,恨鐵不成鋼的常森,連聲哀歎,藍玉是他的親娘舅,一直都是他心目當中的大英雄。
他怎麽能幹出這種醃臢事呢!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的嗎?而且,還是與詹徽這種小人沆瀣一氣。
“這奇怪嗎?剛剛結束的捕魚兒海之戰,咱們這位涼國公,可是享受了一把天子之福。”
“元主的嬪妃都敢染指,這點事,算個屁!”
帝王重皇權,自然容不得任何臣下淩駕於皇權之上。藍玉這頭狼太狂了,狂到連自己的位置都不知道擺哪兒了。
沒有治他的罪,不是看捕魚兒海大捷,長了國風,士氣;亦不全因為東宮的嫡係,也跑不了被找後賬。而是,他藍玉的“份”還沒攢夠!
“當年,祖父給胡惟庸治罪,用的是什麽招兒,天令其亡,必令其狂。”
“讓胡惟庸利令智昏,讓他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讓他權傾朝野,最後捧殺了他。”
這一次,如果處置不當,殺不下藍玉的傲氣,治不了他的狂妄。藍玉一係的人,怕是就要上皇帝的“紙條”了。而且這是唯一,也是最後一次機會。
按理來說,與這種惹是生非,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盡早切割是明智之選。可東宮與藍玉的牽扯太深了,朱雄英必須幹淨利索的把他撈出來。
“行了,唉聲歎氣也沒用。當務之急,是先打發了詹徽。”
“至於,怎麽讓涼國公長記性,那是後話!”
拂袖而出的朱雄英,眉頭深鎖,心裏便開始盤算。詹徽嘛,口蜜腹劍,貪名好利之輩,對付他好說的很。
可他的老爹,當朝太子-朱標,重禮法、規矩大,認不認可這種方式,還不知道呢!
都察院,是由禦史台發展而來,主掌監察、彈劾及建議。與刑部、大理寺並稱三法司。洪武十五年,李善長出任虞王師後成立。
別看衙門不大,但權力確不小,可“大事奏裁、小事立斷”,左都禦史-詹徽就是憑借這份特權,才從應天府,把走私桉拿到手中的。
就看到一個小老頭,氣鼓鼓的從裏麵走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試左僉都禦史-淩漢,經常當麵批評詹徽,是都察院中唯一敢跟詹徽唱對台戲的。
不過,看他這倒黴樣,應該是被削了麵皮。這跟頂頭上司,皇帝麵前的紅人作對,他能找到好果子就怪了。
“淩禦史,這是怎麽一出?”
啊,“虞王殿下!微臣,微臣被那窩窩頭給坑了!......”
能把淩漢這種老實的讀書人,逼到公然叫出詹徽的綽號,可見今兒的確受了不小的氣。
“來來來,與本王說說,那強項令,到底又作什麽幺蛾子了!”
朱雄英可不是隨便跟什麽人都這麽客氣的,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淩漢這麽好的“槍手”不利用一下,實在是太可惜了。
“是嗎?這個左都禦史,太過分了!當著父王的麵,竟然如此不給同僚臉麵。”
“走走走,本王給作主!反了他啦,這天下不姓朱了咋地!”,說這話的時候,朱雄英是紅光滿麵,喜形於色。這剛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