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做“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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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善長的確與秦庸之類的腐儒不同,最起碼人家懂得因材施教,知道朱雄英是跳脫的性格,特意將授課的地點,改到了衙門、田間、市井。
    簡言意駭的說,就是貼近生活,大到官府的典製、官場的潛規則,小到市井、田間的民俗,讓初入大明的朱雄英,對這個國家有了比較全麵的了解。
    對朱雄英來說,多了這麽個老師,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隨時隨地出宮,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再也不用受他老爹-朱標的“耳提麵命”。
    .......,轉眼間,六年過去了!洪武二十一年,朱雄英已經十四歲了。這些年來,他一直跟著李善長讀書,日子也不覺過的慢。
    按照《祖訓錄》的宗法,他這般年紀早該晉位皇太孫了。可不知道什麽原因,一直都沒有動靜。
    不過,他也不惱,反正他是嫡長子,名分早定,身後又有李善長在後麵操持,他管那麽多幹嘛啊!
    這不,今兒,在跟李善長學了一個時辰《大明律》,坐不住的朱雄英,便借著尿遁,與常森溜了出來。
    南宋人-林洪在所著的《山家清供》中,對涮兔肉極為推崇,不僅對兔肉的涮法有詳細記錄、連如何調配蘸料都有詳細描述。
    還寫詩讚美,詩曰:“浪湧晴江雪,風翻照彩霞。”這是由於兔肉片在熱湯中的色澤如晚霞一般,故有此詩句。
    按照林洪的記載,肉要提前經過處理才能涮。先把肉切得薄薄的,然後用酒、特製醬料、辣椒提前醃製,待肉入味後,才可以下鍋。
    常森說,玄津橋那裏有一家,完全還原了林洪的“兔鍋”,別具一番風味,所以甥舅二人,今兒就是來“打牙祭”的。
    人人都說宮裏的東西是最好的,可實際卻不是那麽回事。拿禦膳來說,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送上來的東西從來都是中規中矩的。
    所以,這要吃點特色的美食,還就得出宮,到市井中,找各式各樣的館子。
    朱雄英與常森到底親甥舅,口味也都差不多,都是肉食動物,所以除了兔肉之外,桌子上大多都是羊肉、蝦蟹之類,配菜少的可憐。
    趁著鍋底還沒開,常森還幫外甥調了個特別的蘸料,拍著胸脯保證,宮裏的那些樣子貨,絕對是比不上的。鐵鉉那家夥不來,太沒有口服了。
    “我說常三,你知道你這人最大的毛病是什麽嗎?”
    “啥啊,是我太帥氣麽?恩,你說的對,人長的太帥,也是一種罪啊!”
    翻了翻白眼,朱雄英無奈道:“你屁話太多,而且還不要臉!”
    所謂龍生九子,子子不同,常茂、常升都是軍中大將,功勳卓著,無愧是開平王之子,也不墜常家的名聲。
    可常森這貨,整個就是一紈絝子弟,別說上陣打仗了,書都讀不利索。否則就憑他的出身,也不會在自己名下,掛個護衛指揮使的虛銜了。
    好不容易等肉熟了,常森剛夾了一口,瞅見了門口進來的黑臉漢子,立馬就倒了胃口。也努了努嘴,提醒朱雄英,尾巴自己出來了。
    “羽林衛指揮僉事,臣宋忠,參見虞王殿下。”
    他就是不報號,朱雄英也知道是誰。自洪武十五年,他那場蹊蹺的“病”後,宋忠就帶著他麾下的錦衣衛戍衛在武德殿外。
    不管是吃穿用度,還是進學出宮,宋忠他們事無巨細都要插上一手。洪武二十年錦衣衛削權後,宋忠他們便專司護衛朱雄英。
    那怕東西是東宮出來的,也是躲不過他們的手。聽說他的“母親”,東宮的太子妃-呂娘娘,常因此事發火,喝斥錦衣衛離間天家骨肉親情。
    “我說老宋,你跟著也辛苦了,一起用點!”
    話是很客氣,可他臉上的表情,卻怎麽也看不出來請客的意思。
    宋忠在朱雄英的身邊伺候這麽多年,他當然知道,自己擾了殿下的雅興,惹得其心裏不痛快了。可沒辦法,誰讓他是奉聖命來的呢!
    “說,到底什麽事!”
    “回殿下,都察院接奏報......”
    三天前,在城門查貨一批從四川走私的茶葉。查獲的茶引,竟然是四川指揮使司所開,而四川都司歸涼國公-藍玉節製。
    鹽鐵茶馬等,一律是地方事務,統歸布政使及各級官府管轄。都指揮使司管的是軍隊,哪有開茶引的權力,不是走私是什麽。
    《劍來》
    都察院-左都禦史-詹徽,不僅抓了人,沒收了茶葉,更是大興刑罰,其意不言而喻,藍玉太跋扈了,人家要拿這個整他。
    詹徽呢,參奏得當,有法可依,皇帝也隻能下旨,詔藍玉回京戡問。同時,照會太子-朱標,親自過問,詳查桉件的真偽。
    “哦,這麽回事!這舅公都窮成這樣了,都到走私茶葉的地步了。”
    “三舅,回頭送一千兩到涼國公府,就說是本王孝敬長輩的。”
    走私茶葉扯澹!藍玉班師後,受命督修四川城池,這是多有油水差事,手指縫,稍稍漏一點,也夠茶葉獲利的十倍、百倍。
    再者說,真要走私茶葉,那是也往北邊走私。藍玉就是再沒腦子,也不會往京畿倒騰這種東西,怕別人查不到麽?
    稍微通事故的人都明白,皇帝讓太子去查此事,就是看破了這一點。之所以沒有明說,便是想借助此事,給囂張跋扈的藍玉一點教訓。
    可不作美的是,太子到都察院的時,動作麻利的左都禦史-詹徽,口供已經坐實了。上有國法、下有都察院一幹官員看著,朱標如果存疑,那就是偏袒妻族,有失公允。
    老子有難,兒子服其勞,皇帝的意思很簡單,讓朱雄英給他進退維穀的父王解解圍,給他老子遞個體麵的台階,還不準影響大局,就當成朱雄英出徒的考核。
    當然,後麵還有一句:差事辦砸了,禁足一個月。
    “殿下,您不動身啊?”
    解君父之憂,是人臣之責,領了皇差,那肯定是立刻、馬上去辦。可這位爺,竟然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宋忠都替他著急。
    “你急什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殿下心裏比你有數!”
    常森可沒朱雄英那麽好的養氣功夫,每天都要對著這位人如其名的“送鍾”,喪的不行!常森一直認為,他的運氣不好,都是宋忠給妨的,嘴裏自然沒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