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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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武二十二年,三月,皇帝下旨,授虞王朱雄英為宗人府-經曆司-經曆,正五品,掌經曆司,負責皇族典文移出納。
    官的大小,職權多大,朱雄英倒不是很在意,無非就是多領一份俸祿,算是對他陝西一行,維護了天子和朝廷體麵的褒獎。
    可這官銜的確不好聽,經曆,朱經曆,什麽鬼稱呼,老爺子這不擺明拿他開心麽?
    宮廷秘製的金瘡藥就是好用,一個月的時間,他就恢複的差不多了。隨後便接到武英殿的聖旨,到宗人府視事。
    這也是應該的,宗人府的宗人令、左右宗正、左右宗人都由就藩的諸王兼任。整個宗人府,品秩最高的就是朱雄英這個經曆。
    而朱雄英上任的第一件是,就是給圈禁在秦王府的朱樉送書。他二叔可憐啊,下半輩子就要困在這方寸之間,沒點東西打發時間還行!
    史書、元曲、話本子,還有些稀奇古怪的誌怪書籍等,常森為了湊齊這些東西,可是把應天府的書店翻騰了個遍。
    當然,也少不了文房四寶。實在閑著沒事了,朱樉可以即興發揮,揮毫潑墨,與姬妾們風花雪月一番。
    坐在秦王府正堂的椅上,飲了一口茶,朱雄英放下茶盞,澹笑道:“二叔,你好福氣啊!不像侄兒還要桉牘勞形,躬身侍君。”
    朱樉的精神麵貌還不錯,王袍、金帶,脖子還一梗一梗。朱雄英當然知道,他的氣還沒有消,所以故意出言戲謔於他。
    哼,疾步上前,按著椅子的扶手,朱樉肅聲言道:“大侄子,你到王府那天,其實二叔就想動手來著,你可別跟我犯同樣的錯誤。”
    朱樉不是一點都沒察覺朱雄英的小動作,他是覺得自己這個侄子,人小鬼大,貪圖助力,想多弄一些籌碼在手。萬萬沒想到,這小子跟他陰陽折,在老爺子麵前,擺了他一道。
    可朱樉得提醒他,三起三落的事常有,老爺子春秋鼎盛,龍體康健,萬一哪天想起一個不好把他放了,那朱雄英可就麻煩了。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還是斬草除根的好,否則那一天真的來臨,朱雄英日日必定芒刺在背,寢食難安啊!
    嗬嗬,推開朱樉,把他按回座位,朱雄英起身抖了抖袍子,笑道:“二叔,你呀,太天真了!”
    “明著告訴你,皇上有旨,你,永遠圈禁,遇赦不赦!”
    從皇帝下旨之日起,宗人府就接到了聖上親筆手書,朱樉的下半輩子,就隻能在這王府關著。哪怕他日,朱標繼位,也不能更改旨意,否則就是忤逆不孝。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二叔,讀書好!不用再心煩外麵的事,更不用惦記奉天殿的那把龍椅了!”
    出生在這樣的人家,凡有血性必起爭心,朱標再德高望重,也不足以讓弟弟們一點野心都沒有。
    朱雄英心裏明白,他們打的都是什麽主意。太子受命輔政以來,日勤不怠,平均每天要批閱奏劄二百多件,處理國事四百多件。
    他們明著不敢爭,爭也爭不過,所以便都等著,等著朱標跟諸葛武侯一般積勞成疾,被成堆的國事活活給累死。
    到時候,太子諸子又年幼,又沒什麽威望。日漸衰老的皇帝,朝中文武都會為主少國疑而擔心。那選立年長的皇子為儲君,勢必會成為一種最妥帖的辦法。
    雖然朱雄英“知道”皇帝不會改弦更張,但他必須“告訴”諸王,不要打東宮的主意,否則秦王就是他們的前車之鑒。
    是在外省當個逍遙王爺,還是在應天的王府裏圈禁到死,隻要是個聰明人,都知道該怎麽選。尤其是他的好四叔,燕王-朱棣。
    “自古皇家無父子,從來帝王少兄弟。二叔,你沒機會了!”,撂下這句話,撣了撣身上的錦袍,朱雄英抬腿邁出正堂。
    望著他的背影,朱樉竟然一時癡了,他竟然沒有想到,這個小時候,他一抱就哭個沒完的膽小鬼,竟然也盯上了奉天殿的龍椅。
    就在朱樉長籲短歎之際,從屏風後麵走出一位中年,鷹眼劍眉,身體挺拔,很有威嚴。翻了翻朱雄英帶來的書,更是頻頻點頭。
    挑中一本宋代雜記,坐在朱樉身邊,一邊看,一邊說道:“他說的對,你沒機會了!”
    嗬嗬,朱樉扭頭看了他一眼,冷笑回道:“那你就有機會?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嫡庶有別。”
    《天阿降臨》
    出身?這個詞在大明朝就是笑話,連皇帝都是和尚出身,身體力行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沒與朱樉計較出身的問題,那人風輕雲澹說道:“論起虛偽殘忍,他不輸陛下;論起狡詐偽善,他不輸太子。”
    “殺氣這麽重,心機這麽深,又是嫡出,三樣都占盡了天機。他要是能長壽,我給你提鞋!”
    說完這話,還敲了敲桌子,示意朱樉要懂點待客之道。不能因為被圈了,就忘了在大本堂學的禮儀。
    瞪著他一眼,歎了口氣,朱樉還是給他到了一杯,沉聲說道:“我想出去!”
    沒錯,一直以來,朱樉的眼裏,就隻有朱標一個。他大哥溫文儒雅,慈仁殷勤,頗具儒者風範,是個絕對的正人君子。
    可是這麽個好人,偏偏生出了個這麽玩意。殺人就跟吃菜一樣,與老爺子年輕時多像啊,難怪聖卷如此優握。
    “想出去?行,等我當了皇帝,就把秦藩還給你,怎麽樣?”
    朱樉失敗在於自大,過分的輕視朱雄英。前車之鑒,猶言在耳,他是不會犯這種錯誤的。
    別看朱樉眼下被圈了,但當了這麽多年秦王,能沒留點後手麽?既然,他沒機會了,那不如拉攏一二,以為京中的耳目。
    嗬嗬,“你能守信用麽?我怎麽確定你不會過河拆遷!”
    這小子從小就是兄弟間的異類,狡猾、詭詐,信他?朱樉還不如信那小崽子稱帝後不會殺他。
    美滋滋的抿了一口茶水,那人澹笑道:“老二啊!你還有選擇麽?”
    晉有八王之亂,唐有玄武門之變,宋有燭影斧聲。手足相殘,不絕如縷。可大位一日不定,誰有能說自己不能笑到最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