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驚人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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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府發生的事,朱雄英當然不知道,出宮的時候,他下了帖子給劉璟叔侄,兩個膽大包天的家夥,竟然把本王的話當成了耳邊風,麵都不露。
    朱雄英在帖子上寫的很明白,要麽收拾包裹滾到海南去釣魚,要麽麻溜來紹霧軒喝茶。別不識抬舉,給臉不要臉,他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紹霧軒裏皇城不遠,從前為了遷就在千步廊當差的鐵鉉,朱雄英就總在這喝茶。後來,為了方便出入,還命常森暗中把這裏買下。
    現在,這裏從掌櫃到夥計,都是常氏的軍戶子弟,百分之百的可靠。而劉璟叔侄一進屋,身上的“窮酸”氣,立刻就被機靈的夥計,嗅了出來,畢恭畢敬的引到了三樓。
    “微臣劉璟/劉廌,見過殿下。”
    二人見禮之時,朱雄英正靠在窗前讀書。還是給事中-鐵鉉明白事理,親自上前他們扶起來。並告訴他們,這裏是虞王的私地,不用講那麽多規矩。
    私地?大隱隱於市,誰能想到這繁華的市井間,一間不起眼的茶樓,竟然是一位親王的駐蹕之所。聯想到虞王的“大誌”,相覷的叔侄二人,也就釋然了。
    “來來來,二位,快入座!”
    招呼著二人入座,鐵鉉提起茶壺給他們倒茶,這可是越鄉龍井,宋代起便由嵊州轉運,專供皇室的貢茶。
    這也就是青田劉家子弟才有這種麵子,換他,想都不用想,就倆字-沒門!
    正是鐵鉉說俏皮嗑的時,朱雄英隨手拿起一顆核桃,直接扔了過去。哎幼的一聲,鐵鉉揉了揉腦袋,就坐下來不說話了。
    這一幕,可是讓劉家叔侄有些驚詫,給事中鐵鉉可是朝中的鐵嘴,剛直不阿,莊重得體。怎麽,到了這,就跟變了人似的。
    放下手中的書卷,朱雄英澹澹道:“駙馬都尉-李祺善治水,是個凡事都較真的人。”
    小時候,朱雄英跟李善長學習,李祺就常常在一旁看著,隻要朱雄英寫錯了一個字,他就混身不自在,非得給換一張紙重寫不可。
    他這個人就是執拗,而且一根筋,與他長袖善舞的父親,大不一樣。朱雄英與他相識多年,知根知底,當然相信他說的話。
    李祺說,劉璟叔侄盡得青田先生真傳,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那就一定是。
    縱然,朱雄英再不喜歡腐儒,但愛惜其才,即便是自食其言,也得把他們留下。總不能,讓他們成了別人的臂膀吧!至於,他們叔侄是怎麽想的,不在朱雄英的考慮範圍內。
    “本王知道,你們都喜歡我父王那樣,一飯三吐哺的賢君。”
    “可大火有煙瘴,大水有陰溝,王道有陰謀,這世間萬事萬物皆有缺陷。”
    “更別說人了,縱然是親生父子,也是不一樣。”
    朱雄英若是為了珍惜自己的名聲,而置社稷於不顧。還不如披發入山,參禪悟道,與朱家一拍兩散,瞎耽誤功夫不是。
    他喜歡有骨氣的人,可這有骨氣的人,恰恰很少在讀書人中出現。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文天祥那樣的忠貞高潔之人,幾百年也遇不到一個。
    “其實,你們都理解錯了,本王不是討厭讀書人,而是討厭你們儒家中,那些欺世盜名的偽君子,真小人。”
    “為了給自己臉上貼金,還詐稱趙普之名,言什麽半部論語治天下,來欺世盜名。”
    早年間,朱雄英就跟李善長說過,他不喜歡儒家的學說。可李善長卻說,於王者而言,越是不喜,越是要窺其全貌,以證心中所想。
    劉璟叔侄,不是儒家弟子麽?朱雄英倒是願意與他們切磋一番,辯證一番,看看他這些不屑於儒學的親王,比大儒之子如何?
    要是他們叔侄贏了,那沒說了的,放下茶盞,轉身走人。他們離京之日,武德殿還會有川資奉上,聊表心意。
    “殿下當真?”,劉廌還沒有吃過虞王的虧,他當然不覺得自己能輸。
    可其叔-劉璟卻在下麵不著痕跡的掐了他一般,疼的劉廌麵色一變。
    劉璟還扭頭,恭敬道:“殿下,微臣看就沒什麽必要了吧!”
    搖了搖頭,朱雄英立刻搖了搖頭:“本王最公道了,從來都是以德服人,那怕是殺人,也從不讓人做湖塗鬼!”
    話間,他還拉上了鐵鉉:“鼎石,你說是不是!”
    啪啪啪,拍了拍巴掌,鐵鉉也開始起哄:“是極、是極,殿下所言極是!”
    劉伯溫的兒孫,與李善長的弟子,到底誰更高一籌?倆老頭一輩子沒分出過輸贏,讓他們傳人比一比,這可比聽曲有趣多了。
    比試就是比試,提什麽殺人了,這不是嚇唬人麽,哪有這麽辦事的。更不靠譜的是鐵鉉,還鐵麵判官呢,起哄架秧子,坑人啊!
    伸頭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劉璟也隻能歎一口氣,拱手稱是,請虞王殿下出題!
    哎,這是什麽話,磕磣人是吧!本王就是本事再不濟,也不至於在這種地方討便宜,沒得落本王的麵皮!
    “鼎石,你來出題。我們三人各自執筆解題,每題限時一炷香,如何?”
    ......
    一開始,劉璟覺得虞王是霸道慣了,哪怕是談笑間,也不忘以勢壓人,張嘴閉嘴都是殺。可無論書法的字體,還是對題目的解析,都算是獨樹一幟,已經到了登堂入室的境地。
    說句不誇張的話,他對儒學之道理解,現在去考科舉,一準能位列三甲,金殿傳臚。
    更可怕的是,他可不是儒家的學子,即便劉璟二人不比他差,其實也算是輸了,白白修了那麽多年聖人之道。
    放下虞王的卷子,叔侄二人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齊聲拱手道:“殿下大才,微臣慚愧。”
    嘿嘿,幸災樂禍的鐵鉉,一邊收拾卷子,一邊笑道:“你倆就活該,沒聽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麽?”
    在鐵鉉看來,劉璟叔侄不冤,李善長是什麽人,那是輔左大明開國定基的相國。他手把手教了這麽多年的學生,能是一般人麽?
    早年間,他在千步廊當值的時候,就吃過虞王扮豬吃老虎的虧。劉璟叔侄都是正人君子,不吃瓜撈就怪了。
    “現在,本王有資格與你們說說了吧!”,放下筆,朱雄英坐了下來,......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