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躺在地上的金生才，雙臂殘破，腹部甚至被劍鋒破開一個透心涼的大洞，潺潺鮮血不斷流出，雙腿被打斷一條，齊根削去一條，
    若非他是築基修士，周身受靈力滋養，隻怕也撐不到現在。
    衛山默然看了一會兒，緩緩上前拿起那支斷臂，上麵帶著的藏元戒，是三品儲物靈器，不僅空間更大，也更為小巧易用。
    玄石仙兵營的人，如今都差不多死絕了，隻有少數的幾個人，還是斷臂殘廢的那種，
    同時，有築基修士的神識縈繞其中，
    即便是他的主人已經重傷瀕死，也不是衛山能夠打開的。
    一處山林之中的戰場，如今樹木倒折，殘火遍地，
    這些仙家大族，哪個不是屁股下麵一堆屎，
    誰弄死誰，都是狗咬狗，誰也別說誰的不是。
    等他收拾出三個儲物袋的靈器資源後，金生才便是修為再高，也是隻剩下了彌留的半口氣，隻能用眼睛，死死的盯住衛山。
    他從未想到，自己會落到這種局麵，
    讓一個自己向來不放在眼中的小東西，拿捏著自己的生死。
    衛山將幾個還有一口氣的士卒，拉到了一處，並排躺著，又取出一張靈符，化作一陣療愈的靈雨，勉強吊住了他們一口氣，
    這些練氣修士算是機靈的，估計沒有一個真的衝在前麵的，雖然不可避免的受了皮肉傷，但都還算不致命，療愈及時，還有活路。
    當然，他們身上的儲物袋，也一並被衛山收走了，如今隻剩下一身單衣，簡薄的很。
    隨後看向金生才，麵露悲戚之色，
    “金伯伯，您說……我該怎麽救你啊……我……找遍了我的儲物袋，療傷靈藥都用完了！沒有能救你的丹藥的……”
    “我……我真該死……”
    ……
    金生才是當真連回嘴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見衛山有一搭沒一搭的念叨著，
    唱作念打，無一不精，當真是好一番不舍的哭泣，
    直到金生才絕望的闔上眸子，衛山都沒有停止他的表演，
    葛老漢兒留下的秘聞錄中，清楚的記載著，有些家族修士身上綁縛著特殊的靈物，能夠記錄臨死前的種種，但一般不會太久，最多能夠回溯一刻鍾的時間。
    而且一般是隻有模糊的影像，還有聲音為主，
    再長一些的，就是隻有各大仙族最為核心的族人，才有可能享受到的，
    金生才與他一般修奴出身，雖是樊五少爺的死忠，但也必然是沒有這樣的待遇。
    他剛剛的那番細致到帶著哭腔的表演，穩穩超過這樣的時間，
    直到金生才的氣息，完全的消散開來，
    衛山才緩緩停住了哭聲，他看向一旁某個勉強掙紮起來的士卒修士，倒也是他的舊識，名叫楊白天的那個。
    “我……怕是沒力氣收撿諸位將士的屍骨了，你代我來做吧。”衛山揮揮手，丟給他一個空置的儲物袋，
    楊白天顫抖了一下，還是咬著牙爬了起來，接過儲物袋，
    衛山看向他的眼神，可並不友善，
    且說他如今身受重傷，即便沒有，他也不見能能夠拚殺過衛山。
    等到金生才的屍首，被收入了儲物袋之中，衛山才算是真正的鬆了一口氣，築基修士的生命力有多頑強，衛山並不清楚，所以也不敢親自去收屍。
    但能夠收進儲物袋中的，便就隻有死物。
    如此，一切便算是告一段落了，
    再次檢查了一遍樊蘇兒，確認她沒有蘇醒過來，衛山的眼神丟向了楊白天，
    接過他恭謹奉上的儲物袋，衛山感受得到他的恐懼，
    金生才怎麽死的，隻怕他還有那些如今存著一口氣的士卒修士們，都是看在眼裏的。
    接下來最應該做的，便是對他們的殺人滅口了，
    碰上反修，即便所有人都死光了，也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不是嗎？
    “大人，玄石仙兵營已滅，我等願為衛氏家臣！”楊白天不是蠢貨，更不想死，當即稽首到地，大禮參拜。
    他的身後，原本躺在那邊的一群傷兵，也是紛紛爬起身來，
    有力氣的，就爬到衛山身前，沒力氣的，就直接在原地拜倒。
    不是因為多尊敬衛山，而是敬畏自己的性命。
    “嘖，真難辦啊。”衛山翻了一個白眼，
    他如今自己都還是樊氏的門生，如何養活得了這些人？
    隻怕是如今搖尾乞憐，他日對簿公堂？
    思量了一會兒，衛山丟出兩柄短刃，一柄給楊白天，一柄丟到那群士卒之中，
    “一刻鍾時間，我隻留兩個人，誰能成為最後拿著短匕的人，就是活下來的人；其他人就用你們的性命，給這兩個人做投名狀吧！”衛山遠遠高喝一聲，他則來到了樊蘇兒的身旁，
    緩緩坐下，免得她睡醒了，自己不清楚。
    這妮子倒是睡得安穩，比起旁人來，實在是幸福了太多。
    看那些陷入混亂殺戮之中的人，衛山覺得自己實在太過幹淨、仁慈了，
    雖然……可以預見的，
    他必然會逐漸變成和樊氏一族，一般無二的存在，
    雙手染血，嚼著他人屍骨一路向前，成為在天穹之上，俯視著眾生的存在。
    嘖……這感覺還不賴。
    遠處的山林之中，宋和遠遠的瞧見這一幕，
    倒是頗為舒心的笑了，隨後招呼眾人一聲，開始急速向著海岸線趕去。
    遠遠的，幾句話在空中飄散，
    “師……師弟……為何對一個練氣修士這般上心？”
    “微末時，莫逆之交爾……”
    衛山裝出一副驚詫至極的樣子，藏元戒一反手，便裝到了自己腰間的一處暗袋之中，
    看到這一幕的金生才，心都涼了。
    “你會遭報應的！”金生才恨的咬牙切齒，
    金生才見過宋和，也看到他剛剛率先逃離，
    如今見他安然無恙的回來，沒有起疑心，隻不過是為了活下去罷了。
    萬一對方往後起了疑心，對於衛山來說，便是滅頂之災。就連宋和給他的洗魂丹，都是隻針對練氣修士的，對於金生才這等築基修士無用。
    “唉，金伯伯，哪裏來的藏元戒啊，估計已經被反修帶走了。”
    “你……你還好嗎？”
    衛山停住了腳步，
    緩緩取下藏元戒，衛山看了一眼被他放到一邊，仍舊昏睡著的樊蘇兒，
    “報應，什麽報應，你們樊家劫掠仙宗，乃至大肆搜攏凡間有修行資質的人，充作你們的仆役，這難道不會遭報應？難道……就你們是仙人，是人上之人？”
    衛山一麵收攏起那些死屍，翻撿各類靈器、資源，一麵與半死不活的金生才打著嘴炮，
    如今正看著衛山一步步走來，眼中透露出幾分欣喜之色，還有對生命的渴望，
    他還有太多的東西沒有看到，實在不想就這麽去死。
    衛山四處打量了一下，最終將目光落在了金生才的身上。
    隊伍中兩個築基修士，結果隻有他，還存著一口氣，
    雖然雙臂已然被斬斷，但他還是用眼神，示意著遠處的一誌斷臂，
    “幫……幫我把那藏元戒拿來，那裏麵有保命的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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