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動作一頓，立刻回眸。
    她一雙明眸在看到眼前之人時，總會更加亮些，姣好俏麗的麵容上寫滿喜悅。
    陽光被沉重的石門遮擋，無法照進淩霄泉，但女子的笑容卻好像上天賜給淩霄泉的一道陽光，明豔奪目。
    沈呦呦眼眸微亮，立刻提起裙擺，從石頭上一躍而下。
    “好吃的！”
    見豔陽向自己而來，衛憑楓也不自覺地揚起唇畔。
    這麽多年過去，衛憑楓也早已褪去當時的稚氣，看向沈呦呦時那雙如黑夜般的剪瞳總是充滿笑意，棱角分明的下顎與高聳挺立的鼻梁相輔相成，使得少年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清冷，如同天上的一輪明月。
    沈呦呦盯著衛憑楓的俊臉。
    雖然這幾年裏沈呦呦沒有見過其他人，但是她敢肯定，好吃的絕對是宗門之中最好看的男子！
    他的鼻子，眼睛……五官的任何一處都堪稱完美，放在一起則是更加俊朗。
    每次見到好吃的，沈呦呦就總想多看他一會。
    這樣等自己重新陷入孤獨的時候，就能回想起衛憑楓的樣子，挨到他的下一次到來。
    不過衛憑楓現在已經長得很高了，足足高出沈呦呦一頭多，沈呦呦每次看他都要仰著腦袋。
    衛憑楓似乎已經習慣沈呦呦的注視，但還是不由紅了耳尖。
    他無可奈何地彎腰，讓沈呦呦能夠不用仰視。
    “好吃的，我什麽時候才能出去啊？”
    沈呦呦撇撇嘴，“我都已經在這裏待十年了，早就好了。”
    過去的十年裏，沈呦呦一直在淩霄泉中溫養靈力，早已恢複並且更加強勁。
    其實早在四年前，沈呦呦就應該離開淩霄泉的。
    但白虎擔心她是神獸，與普通的修行者體質不同，硬是讓她再多溫養幾年。
    沈呦呦基本沒有見過其他人，一直都是衛憑楓來照顧她。
    衛憑楓在這十年間一邊照顧沈呦呦，一邊飛速修煉，如今已經成為宗門新秀，天才少年。
    看到少女同自己抱怨，他笑著將她的一縷碎發挽至耳後。
    “明日我便帶你離開。”
    沈呦呦聽聞歡喜不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天明。
    衛憑楓眸中映著她的笑顏，不自覺與她一同笑著。
    沈呦呦拉著衛憑楓同他說了好一會子話，又將衛憑楓送給自己的衣裳在身上比量了又比量，好像怎麽都看不夠。
    “好看嗎？”
    沈呦呦眉眼含笑。
    “好看。”
    不論何時，不管沈呦呦問多少遍，衛憑楓的答案都不會變。
    “你就隻會說這一句嗎？”
    “很好看。”
    沈呦呦被衛憑楓逗笑，將衣服放在一旁後坐下來。
    她還想說些什麽，卻見他麵色微變。
    沈呦呦明白這代表著什麽。
    她斂回目光，掰著自己的手指頭。
    “……你是不是要走了？”
    衛憑楓不想點頭的，但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忙。
    沈呦呦縱使失落，還是打起精神，笑著對他擺擺手。
    “那就明天見嘍，記得明天要帶我離開這裏。”
    衛憑楓頷首。
    答應她的衛憑楓必不會忘。
    而且這一日他也等了許久。
    沈呦呦目送著他離開，在石門重新關上後，他周遭的聲音頓時消失，一切重回於寂靜。
    她緩緩起身走到泉水邊，脫下衣服重新泡在泉裏。
    這麽多年過去，沈呦呦在泡淩霄泉的時候已經不會感覺到明顯疼痛，也早已適應這種痛感。
    但是她還是無法習慣孤獨。
    在淩霄泉裏，陪伴沈呦呦的隻有永遠縈繞著點點光亮的泉水，和岸邊幾塊被自己抓了幾年，已經抓出痕跡的石頭。
    還有那扇石門。
    沈呦呦經常會走到石門前，伸手輕輕觸碰，想著自己什麽時候能夠穿過石門，重新回到那個熟悉的世界。
    又在期待著什麽時候這扇石門會被推開，走進來自己無聊日子裏唯一的光亮。
    沈呦呦長歎一口氣，回應她的是微弱的回聲。
    “明天就能出去了。”
    想到這個，沈呦呦重新打起精神，轉而將頭靠在石頭上。
    隻要睡一覺，再睜開眼，自己就可以走出石門。
    “這主角也太逆天了吧？”
    “開金手指開成這種程度，拿讀者當傻瓜？”
    “他也配當主角？”
    “這不人渣嗎？”
    ……
    沈呦呦聽到很多句話。
    這些話都來自一個人。
    她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坐在桌子前，手裏拿著一本書。
    “什麽玩意啊？”
    這聲音是自己發出來的。
    沈呦呦很確定，她好像想起了很多東西。
    沈呦呦看著眼前的這本書，從頭開始翻。
    這本書裏的主角叫林小凡，是個小混混，生性懶散，如同潑皮無賴，幾乎認識他的人都看不起他，可他偏偏自命不凡。
    書中寫林小凡的機緣，始自一次意外。
    天衡心法被一賊人竊走，可在半路上那賊人又遇到另一門派的人想要得到天衡心法，雙方打鬥反被意外撞見的林小凡撿了便宜。
    林小凡得到天衡心法後因好奇而開始修煉，殊不知他得到的是絕世寶物。
    在天衡心法的幫助下，林小凡的修煉越發順利。
    而從此以後，林小凡也開始所謂打怪升級，一路開綠燈的生活。
    若隻是這樣，沈呦呦還不會有什麽特別感覺，但偏偏林小凡是個生性狹隘，性格敏感自卑的人。
    那些對林小凡好言相勸的人也被塑造成各類反派角色，隻要他們有一句話得罪了林小凡，觸碰到林小凡敏感自卑的心理，這些人就會得到格外淒慘的下場。
    沈呦呦繼續向後看，眉頭越皺越緊。
    終於，她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衛憑楓……”
    書中的衛憑楓被奪走天衡心法後活了下來，並且努力修煉，但他最終為殺已經敗入林小凡麾下的穆慶豐與林小凡成為對手，最終慘死於林小凡之手。
    “衛憑楓。”
    林小凡哼笑著鬆開手。
    沉悶的重物落地之聲傳入沈呦呦的耳朵裏。
    一瞬間，沈呦呦手中的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黑氣。
    她伸手劃開眼前的黑霧，隨後便看到倒在地上，七竅流血，至死未能閉上雙眼的熟悉麵孔。
    “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