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呦呦驚魂未定地睜開雙眼，看著眼前繚繞的霧氣，又想起撥開霧氣後看到的那張熟悉麵孔。
    而這一次，那張麵孔卻主動地撥開層霧，來到她麵前。
    “呦呦！”
    衛憑楓剛剛推開石門，就聽到沈呦呦驚慌地喊著自己，以為她遇到什麽意外，立刻緊張地跑到麵前。
    “好吃的。”
    沈呦呦似乎忘記什麽，直接撲進衛憑楓懷裏緊緊抱住他。
    衛憑楓一愣，臉頰肉眼可見變得通紅，趕緊從一旁取過衣裳幫沈呦呦披上。
    沈呦呦就這樣抱了衛憑楓好一會後，才鬆開他。
    原來是一場夢……
    沈呦呦漸漸平靜下來。
    她回想著夢中的內容，總覺得那不像是夢，倒像是自己真的看過那樣一本書。
    而那個邊看書邊說主角的人，就是自己。
    自己……就是在一本書裏。
    沈呦呦越想越確定。
    “呦呦，是不是做噩夢了？”
    衛憑楓輕聲詢問，沈呦呦好像得到什麽提醒一樣，慢慢抬頭，目光緊緊粘在他的臉上。
    少年的臉和夢中的一模一樣，冷峻如峭壁上落了厚厚積雪的高鬆，如寒風拂過清澈刺骨的結冰湖麵。
    但他又與夢中不同。
    他看向自己時，眉間的雪在慢慢消融，眸底的湖麵也漸漸泛起漣漪。
    他真的……會在林小凡手中殞命嗎？
    十年前林小凡肉身被魔尊螭昊占據，已經墜下斷魂崖。
    斷魂崖落入必死，無一例外。
    但沈呦呦心中總是隱約有種感覺。
    她覺得林小凡身上的主角光環太重，好像一切不合理的事情都可以發生在林小凡身上——隻要對他有利。
    會不會……林小凡並沒有隨著螭昊落崖而一起死去？
    沈呦呦抿唇，再次想起夢中的畫麵。
    這是她第二次夢見衛憑楓的死亡。
    “呦呦？”
    衛憑楓見沈呦呦不說話，還以為她依舊驚魂未定，正想安慰她噩夢都是假的時，又聽到沈呦呦冷然啟唇，像是在喃喃自語一樣地說著什麽話。
    “什麽？”
    沈呦呦看著衛憑楓，勾起唇角輕輕搖頭。
    “不是說，今天我可以出去了嗎？”
    衛憑楓聽到她說起這個，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我現在就帶你離開。”
    沈呦呦含笑點頭，正準備起身時，才發現自己現在身上披著衣服但並未穿好，耳尖瞬間紅透。
    “你，你先出去。”
    衛憑楓立即收回目光，轉身離開，順道將石門關上。
    他靠在石門上，長呼一口氣。
    方才沈呦呦說的話，他聽到了。
    她說，會護住自己。
    衛憑楓不知道沈呦呦話中意思究竟細指什麽，但大概也猜想到或許是和呦呦的噩夢有關。
    她可能夢到自己出現什麽意外，就像十年前一樣。
    這十年裏，衛憑楓幾乎每一天都會夢到和沈呦呦在斷魂崖處，與附身林小凡的螭昊拚死相戰。
    有時候衛憑楓會夢到沈呦呦平平安安地和自己一起回到淩霄宗，有時候則會夢到她隨著林小凡墜入斷魂崖。
    每每這種時候，衛憑楓都會從夢中驚醒，然後乘著月色與霜露，一路走到石門前，靠著石門迎著月光坐一會，似乎這樣才能安心。
    他早就暗下決心，一定要護住呦呦。
    所以十年中衛憑楓從不懈怠，刻苦修煉至結丹初期。
    “哐——”
    身後的石門傳來動靜，衛憑楓馬上轉身。
    沈呦呦抬步，藍色的裙裾在拂過的一陣清風中微揚，陽光成束地灑在裙角，隨後蔓延至她全身，像是要將她整個人籠罩起來，給予最炙熱的歡迎。
    重新看到陽光的沈呦呦並沒有想象中那樣不適應，反而伸出手，看著陽光落在自己的指尖掌心，露出如孩子般純真的笑顏。
    “我帶你去住處。”
    衛憑楓目光從未挪開過，一直望著沈呦呦。
    若是旁人瞧見，定會震驚不已。
    他們何時見過清冷師兄這樣近乎貪戀般地望著一個人？
    沈呦呦輕輕搖頭，溫暖笑意依舊停留於麵上：“我想先去拜見掌門和眾長老。”
    自己得以離開淩霄泉，沈呦呦自然是想先去見故人。
    不過按照禮數，先去見的得是掌門與長老。
    衛憑楓頷首，陪她一起前往淩霄殿。
    兩人剛走出去不遠，沈呦呦麵色一怔。
    “我，我的淩霄鐲忘戴了。”
    衛憑楓聽聞，將自己的佩劍遞到她手中。
    “我去取，等我一會。”
    沈呦呦點頭，看到衛憑楓離去後，轉而望著淩霄宗。
    她記憶中的淩霄宗，和現在眼見到的淩霄宗變化還是蠻大的。
    沈呦呦像是剛到淩霄宗的新弟子一樣，新奇地看著淩霄宗這十年間的變化。
    她向前邁出一步，歪著腦袋留意著身旁。
    十年閉門不出，讓沈呦呦覺得淩霄宗的空氣都更清新了些。她閉上眼眸，細細嗅著，緊接著微微皺起眉頭。
    嗅覺敏感的她聞到這清新空氣中似乎夾雜著一股脂粉味道。
    沈呦呦不太喜歡這種味道。
    她睜開眼睛，看到四個人向自己走來。
    方才的脂粉味，應該就是從這四個人身上傳來的。
    為首的那女子身著一襲青綠衣裳，腰間的腰封選了粉色，在一眾青綠之間倒還算是亮眼，就如同她姣好的麵容一樣。
    隻是……這身衣裳和她臉上的氣憤與妒忌並不相配，就像這腰封與這身衣裳也不相配。
    沈呦呦看到女子肩上所墜的那塊玉佩，瞬間明白女子的身份。
    如果各長老座下的這些衣裳還是和十年前的規矩一樣，那她應該是四長老秦崢嶸門下的。
    那不就是自己的師妹嗎？
    為區分眾弟子，各個長老門下弟子所佩戴的玉佩及衣裳上的花紋各不相同，衣裳原本也各有各的色彩。
    但這十年間淩霄宗便沒有強製固定弟子們所穿的顏色，隻要他們衣裳上的花紋與玉佩能夠區分便可。
    不然，衛憑楓就該一直穿青綠色的衣裳，而不是藍色的了。
    在沈呦呦打量著女子的同時，女子終於在她麵前停下。
    “你是什麽人？”女子開口很衝，又垂眸掃過沈呦呦手中所拿的佩劍，臉上的憤怒更是簡而易見。
    “你竟敢偷師兄的天行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