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江厲發瘋亂說話，梁舟月加快了和何瑾升通話的節奏：“就是我弟想我了，我回家看看他。嗯……出租車快到機場了，我要給司機掃碼付款，先不和你說了哈。”
    “嗯，到了蘇州先給我發消息，免得我擔心。”
    何瑾升在得到梁舟月的肯定答複後，才掛斷電話。
    “我是出租車司機？”江厲的笑愈發生冷疏離：“你到了蘇州先給他發消息？”
    梁舟月一噎，心中洶湧的道德觀再次攻占心頭，坦然說道：“前半句我向你道歉，後半句，有什麽不對嗎？”
    不論怎麽說，何瑾升是她名正言順的男朋友。
    江厲破罐子破摔地點點頭，垂眼之際無聲笑了笑，似乎是接受了什麽，亦或是想通了什麽。
    “你說得對，我沒名沒份。”
    下一秒，他重新踩動油門，車子安穩前行，看樣子，江厲的心境已經恢複正常。
    就在梁舟月快要忘了剛剛這段窒息的對話時，江厲低沉的嗓音襲來：“我得到的，他永遠都得不到。”
    梁舟月不清楚他具體指的是什麽，但她沒問，江厲也沒有再說。
    很快，車子停在機場外。
    臨下車前，梁舟月神色猶豫，似是有什麽話要和江厲講。
    江厲沒心沒肺慣了，此時隻以為她臉皮薄，告別的話說不出口，主動引導：“你想說什麽盡管說，別客氣。”
    聞言，梁舟月嬌俏的喵咪唇抿起，又緩緩鬆弛，一張一合後，她才硬著頭皮，鼓足勇氣說出來：“如果不出意外，我回家會看到他父母。
    沒準，借著這次機會，我們兩家就把婚事定下來了。所以……你以後不能再那樣對我，我們沒有可能。”
    這是最基本的準則，梁舟月知道，這是來約束自己的。
    江厲臉上還漾著淺淡笑意，但此時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往回收，最終化為陰翳。
    眼角眉梢都是譏誚，最終，他聽不出喜怒地嗯了一聲：“抱歉，真沒法祝你新婚快樂。”
    涼薄的笑再次浮於俊美臉龐上，他一字一頓道：“因為你這次沒什麽好運氣。”
    何瑾升都出軌了，這個婚怎麽可能結得成。
    “……”
    梁舟月下車，看著江厲的車影越來越遠，久久才回神。
    他看起來，嘲諷她的意思，遠遠多於無法接受她要結婚這件事的抗拒。
    這或許會是好的預期。
    梁舟月的飛機無法直達，中途在虹橋機場轉車，才能到蘇州。
    全程不到三小時，她一點也不累。
    弟弟梁星野也放了國慶假，此時跟著父親梁碩成過來接人。梁舟月和他關係很好，雖然快兩個多月沒見，但絲毫不顯得拘束，大方地給了他一個擁抱。
    倒是弟弟有些不好意思了，看起來頗為嫌棄地推開她，說道：“這人很多，你別給自己加戲。”
    梁星野是有點毒舌的，梁舟月早已經習慣。
    此時，她眼睛眯起，意味不明地哼了哼：“你等我回家找你秉燭夜談。”
    梁星野當然知道自己最近犯了什麽事兒，選擇乖巧閉嘴。
    回家路上，梁碩成和梁舟月說，何瑾升今天給家裏打過電話了，約好下次陪她一起回來。
    梁舟月對這件事的興致不高，隻是隨口說了說在機場那通電話，沒有多聊何瑾升的話題。
    梁碩成並不覺得女兒需要這麽著急結婚，但家裏一向是妻子做主，她著急，梁舟月也沒有反對，他作為父親，就沒有多發表什麽意見。
    但梁星野不喜歡何瑾升，此時聽到這個名字，他習慣性唱衰：“姐，他每次都不陪你，沒準外麵有狗了。”
    這種話方梓芮經常說，梁舟月除了無奈，並不會覺得有可信度。
    “行了，管好你自己吧。”她捏了梁星野一把，警示意味十足：“以後少說這種話，他怎麽說將來也是你姐夫，沒大沒小。”
    梁星野不屑地輕哼，側目看向窗外，心裏生悶氣。
    這時，梁舟月的手機響起鈴聲。
    她垂眼看去，發現是江厲的電話。此時她才想起，自己忘給何瑾升回電話了。
    鈴聲響了一會兒，梁舟月恍然回過神，怕家人生疑，她小心翼翼接聽，聲音壓低：“喂？”
    “寶貝兒到家了嗎？”
    “……”
    江厲開口就是暴擊，梁舟月的話術全部噎在喉嚨，說不出來。
    梁星野就坐在梁舟月身邊，他清晰地聽到了一聲京腔濃鬱的“寶貝兒。”
    能這麽喊梁舟月的人，隻有何瑾升一個。
    因為剛剛被梁舟月教訓，梁星野此時心裏有氣，逆骨橫生，湊近她的話筒，大聲打招呼：“嗨，姐夫，我是你未來的小舅子。”
    這一出聲，嚇死的隻有梁舟月一人。
    她的臉瞬間就漲紅，如天邊豔霞，絢麗多彩，如火焰在燃燒，灼熱難抵。
    江厲隻是頓了兩秒，就恢複自然，嗓音清冽地和這位弟弟打招呼：“沒錯，我是姐夫。下次見麵，姐夫送你一份大禮。”
    小舅子可比未來丈母娘要聰明，能認準他這個人。
    梁星野沒見過何瑾升，此時更是不知道自己在和另一個男人對話。
    剛想回話，手機就被梁舟月從右耳轉到左耳，慌亂解釋：“他在和我開玩笑，你別當真。我馬上就到家了，一會兒給你回電話。”
    匆匆忙忙掛斷，唯恐江厲再趁機逗弄梁星野。
    “姐夫說了，下次見麵送我大禮。”梁星野陰陽怪氣地說道，“這我可得等著，看看他這大禮夠不夠大，可別吝嗇，逗我玩。”
    梁舟月舔了舔幹澀的唇瓣，突然有些頭疼：“他不會吝嗇。”
    江厲有錢又大方，這倒是不容置疑的。
    可關鍵是，他不是梁星野的姐夫，這完全弄混了。
    ……
    接下來的路程，梁舟月頭靠著椅背，昏昏沉沉地在半夢半醒間闔眼休息，沒有心力再鬧。
    晚上十點，她護膚結束，剛躺在床上，就困得睜不開眼。
    睡意來襲時，手機突然響起一聲短訊提示音，嚇得她細眉蹙起，雙眼緩緩掀開。
    點開詳情，顯示是一條陌生聯係人發來的圖片。
    圖片拍得很模糊，但圖中的重點異常清晰——
    裸著上身的何瑾升腰間係著酒店浴巾，站在床邊低頭看手機。他身前大床上有女人的內衣，以及一雙正好卡在照片邊緣露出的女人小腿，腳趾塗了紅色甲油，十分吸睛。
    一張圖片，對方什麽都沒說，梁舟月卻什麽都明白了。
    江厲今天說得確實沒錯，她這次沒有什麽好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