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說好的幸福呢(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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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從醫院回來時,陳澹沒在家。外麵還在下雨,她不知道他去了哪。
她現在也沒那份精力關心,一切都是順其自然。
下午四點,陳澹的車子從大門口疾速駛進,阮玉從三樓聽那引擎聲聽得清清楚楚。她放下手中的書,轉身躺回到床上,假裝睡覺。
身上被雨澆濕的陳澹快步上樓,推門進來後,床上那團嬌小身影撞入他眼簾,讓他沉鬱已久的目光一滯。
他沒說話,直接進浴室,打算先衝個熱水澡。
浴室水聲淅淅瀝瀝,阮玉躺在床上許久沒有動,直到她發現陳澹洗澡時間過長,才扯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小心翼翼走近,阮玉心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有點好奇他剛剛出去做什麽。
她側耳聽了有半分鍾,水聲依舊,沒有其他動靜。
出於人道主義敲敲門,阮玉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心中那零星一點的好奇化為了擔心,她直接推開浴室的門。
剛剛走進去,她就發現地板上積了一層水,水龍頭在空曠的位置灑落湍急水流,陳澹躺在浴缸裏,頭沉沒水中,清澈的水麵上沒有任何呼吸產生的波瀾,平靜得頓生死寂。
阮玉被這故意的畫麵嚇了一跳,一手捂著心跳過快的胸口,一手扶著牆壁,小心翼翼走到浴缸邊。蹲下身,她雙手去拉陳澹的脖頸,試圖喚醒他的意識:“陳澹!陳澹!醒醒!”
手碰到陳澹後頸,他倏地瞠開眼,抬頭浮出水麵。阮玉被他突然的蘇醒嚇了一跳,慌亂間跌坐在地上,心跳頻率徹底失衡,像是要從胸口跳出來。
她受驚嚇喘著粗氣,全然沒顧得上陳澹沒穿衣服,眼底盡是慌張。
陳澹眼前一片水霧,用手揉了半天,才看清此時正坐在地上的女人。那一瞬間的緊張不會作假,陳澹迅速拉過一旁的浴巾穿上,雙臂穿過阮玉腋下,力道穩健地把她托起來。
“沒事吧?”他關心道。
腳下都是水,阮玉害怕自己站不穩,隻能被迫扶著陳澹肌肉緊實的手臂,仰頭看他,蹙眉語氣不耐:“你沒病吧?”
她剛剛真的以為陳澹溺水死掉了。
雖然是自家浴缸裏,但她絲毫沒有懷疑他在玩鬧。
看出她的擔憂和驚嚇,陳澹掩去眼底的愁鬱,臉上浮現一抹歉然,拿出自己還不熟悉的好脾氣:“抱歉,我剛剛睡著了。”
阮玉依舊覺得他瘋了。
睡著怎麽會將頭沒入水裏,他一定是在做把戲捉弄她,而她上當了。
瞬間,她心裏為數不多的擔憂消失得幹幹淨淨,反手輕輕推開他的攙扶,她小心謹慎地從浴室出去。
看著遠去的身影,陳澹垂頭揉了揉鼻子,剛剛被她叫醒時太匆忙,有些嗆水,不太舒服。
過了十幾分鍾,頭發吹幹的男人從浴室出來,直奔阮玉躺了一邊的床上。張開手臂從背後擁住她懷孕後依舊瘦弱的身子,陳澹低沉嗓音從她耳後傳來,語調輕緩悠和:“醫生怎麽說?”
大掌滑至阮玉的小腹,他掌心隔著睡衣布料,輕輕摩挲還未顯懷的孕肚。
阮玉沒有去推,隻是僵硬著身體沒有動,任憑他不得要領的感受還沒有胎動的孩子。
“孩子發育得很好,但我太瘦了,醫生建議我適當增加營養。”阮玉在這方麵沒有隱瞞他的必要,孩子是她的,她必須對孩子負責。
陳澹嗯了一聲,抬手幫她勾起耳邊碎發,手臂摟著她的力道更緊實,聲音更近:“那你以後要好好吃飯。”
阮玉是最近才開始不鬧的,之前一直不按時吃飯,拿自己的身體做威脅他的籌碼。陳澹怕她以這種方式卷土重來,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派人監督她的飲食,給她攝入成年人最基本的營養。
阮玉沒說話,但陳澹知道她聽進去了。
現在五點不到,晚飯時間尚早,陳澹一直在床上抱著她,心中空落落的感覺漸漸被充盈,終於讓他有了活著的實感。他不許意外發生,他現在擁抱著的,就是他未來的妻子和孩子。
“快了,婚約很快就可以解除了。”
以為她最在乎這件事,陳澹不停地安撫。可殊不知,一顆心已經千瘡百孔,絕非表麵看到的那一道疤。
……
晚餐後,陳澹帶阮玉去了自己的書房。
“你以前喜歡畫畫?”
他在她公寓住過一段時間,看過她簡陋的小畫架。但那時候他心意不實,就沒花費心思去問。
現在風水輪流轉,他恨不得在她身上得到千萬個愛好,好給他機會深入交流。
看著一排專業的繪畫工具,阮玉沒有冷臉,不熱情,但還算客氣地回答:“沒上過課,隻是單純的喜歡,畫著玩。”
終於找到了話題切入點,陳澹薄唇掀起,伸手將她帶到自己身邊。
“那以後你要是想畫,就來這裏,免得自己在房間無聊。”
男人走到畫架旁,支起椅子,調整角度,示意阮玉坐過來。
阮玉實在是無聊,扶著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坐下,麵前就是材質上乘的畫布和顏料。她不喜歡素描,她喜歡油畫,色彩相對鮮豔些,對自己這種門外漢來說,畫畫發揮的餘地更大。
真正開始畫畫,阮玉陷入沉默,一手端著自己的顏料,微微弓著身,在畫板上重現自己腦中花花綠綠的世界。
陳澹小時候學國畫,高中時候畫的畫就可以賣到六位數,但大學以後他從未提筆,興趣愛好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跟著那幫兄弟搞刺激,從賽車到滑雪,再到各種極限運動,他才感覺自己找到真正的熱愛。
但此時他不想炫技,隻想安靜地在阮玉身邊做陪伴。
一個小時不到,阮玉完成了自己的作品,坐回椅子開始欣賞。
陳澹坐在她旁邊,一同欣賞她完成度很高的畫作。
畫麵中,一個穿白紗的女人站在草地上,背對著他們看過去的方向,手裏沒有花,身邊也沒有新郎和賓客。很明顯,她畫的是一位新娘,他不確定她畫的是不是她自己,總之看起來落寞又可憐。
不,陳澹打消自己腦中的猜想。
這不可能是阮玉本人,他不會讓她進行一個人的婚禮,他會永遠站在她身邊,以丈夫的身份。
離開書房時,阮玉難得和陳澹說一句話:“麻煩你幫我把那畫丟掉吧,謝謝。”
她覺得自己畫技不好,也不想在他的書房留下濃墨重彩的痕跡。
陳澹目光微怔,很快就恢複正常,嗯了一聲。
晚上睡覺時,阮玉第一次在陳澹身邊感受到強烈的壓迫感,他一直抱著她,一改往日分居的形式,他竟然和她睡到了一張床上。
她懷孕之後,一是因為他工作忙,二是因為她情緒不穩定,他們基本沒有再同床共枕過,尤其是如此心平氣和地睡在一起,簡直是破天荒的改變。
阮玉前段時間已經聲嘶力竭了太多次,現在她完全不鬧了,無論他做什麽,她都生不出激昂的情緒,都能默默承受,自己消化。
“你勒得我喘不過氣。”
半晌,她憋出這麽一句話,在他身前不舒服地變換姿勢。
她由側臥改為平躺,陳澹放在她腰間的手臂及時收回,沒有給她的肚子過多壓力。
白天下過雨,今晚的夜色很靜很深,沒有星星,如揮灑的濃墨一般,萬物生靈都是寂靜悄然。
不僅是外麵,他們的臥室更安靜,靜得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誰都忽視不了對方的存在。
“你想學畫畫嗎?”陳澹找了一個話題。
阮玉眼睛眨了眨,心裏在認真考慮,沉默兩秒,她嗯聲:“那我可以出去上課嗎?”
畫畫不是她目前最想追求的事情,她現在隻想自由的活動,不再被拘禁在這棟別墅中。
陳澹在一片漆黑中盯著天花板,默默盤算時間,拒絕了她的提議,“目前不行,我可以給你找老師。”
陳昉永剛死,他和紀家的婚約還沒來得及退。退婚不是小事,他總得找個合適的時機,合適的理由。而在這之前,他不能讓外人知道自己在別墅裏藏了個懷孕的女人。
若阮玉經常在這裏出入,總有一天會被人注意到,那就會牽扯出不必要的麻煩。
自己剛剛冒出火苗的念頭被無情拒絕,阮玉好不容易有的興致瞬間萎靡, 病殃殃地躺在床上,閉起眼睛不再搭話。
陳澹握住她的手,意外發覺溫度有些低。抬腳搭在她腳背,得到的是一樣的答案。
“冷嗎?”
他給她搓了搓手,動作語氣盡顯體貼。
阮玉把手抽了出來,不說話,看起來像是生悶氣,甚至背過身去。
陳澹今晚主動了太多次,再也忍受不住,按住女人的肩膀,強勢地把她扭轉過來,兩人麵對麵,對上視線。
他打開床頭燈,原本黑暗的房間散開一抹暈黃光線,柔和地照在阮玉素淨嬌美的臉蛋上,襯得她皮膚更加白皙瑩潤。
單手支撐著身體,陳澹原本側身的動作往前靠近,薄唇壓在阮玉修長的脖頸,輕柔落下一吻。
阮玉縮起肩頸,目光如受驚的小鹿般看向他,含著不滿:“大晚上的,你幹嘛?”
陳澹笑意頑劣,眉眼邪肆盡顯痞厲:“沒幹嘛,就是想親親你。”
“……”
指腹摩挲自己被他親過的皮膚,阮玉心裏有一種強烈的想法,她想逃,她怕陳澹真的對她做什麽。
靈機一動,她主動抓上他肌肉線條緊致的手臂,嗓音柔軟:“陳澹,我手腳涼得厲害,有些不舒服。”
她隻能故意示弱,理由還得是他剛剛關心過的焦點問題。
果然,陳澹的唇不再胡來,從床上坐起身,用手去摸她的腳。
阮玉強忍著羞赧尷尬,沒有躲,任憑他用雙手搓弄她腳掌,笨拙地給她取暖。
這個時候她在想,如果他當初能對她這般好,她一定死心塌地愛他,被騙都得不撞南牆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