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天道萬古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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衷訴靠在浮生的懷中,心中雖充滿著對未知的擔憂,但也有著滿滿的心安,因為浮生在,她便不懼。
二人一同跟著那姑娘一路走走停停,終於來到了一處瀑布處。
這裏瀑布如練,飛流直下,大大小小的瀑布一共十餘座,曲水彎,心淨澈。山道飛鳴,白鶴盤飛。天高湛藍,地寬林密,汩汩流水不知通向何處,山茱裹道,飛羽輕徘。好一副人間仙境,好一副天水之地。
就在浮生和衷訴欣賞美景的時候,帶他們來的那姑娘竟然消失不見了。
此等變化之術連浮生都難以察覺,可見此地不同凡響。
衷訴忽然覺得背後有一陣微風襲過,一回頭,竟然看到一白衣男子向他們走來。
就在浮生和衷訴疑惑的同時,白衣男子伏地跪拜,恰在衷訴麵前,他果然拜的是衷訴。
“臣三十六星宿,南鬥六星君,天機星拂和見過衷訴神女。”
此子劍眉星目,一身悠揚之氣,身上自帶星矢的傲氣,他居然就是天機星,衷訴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見衷訴沒有應聲,天機星再次拜道:“臣天機星拂和,參見浩天奉古敕帝皓商靈河夏恒神君,衷訴。”
他一字一句,盡是對衷訴的敬重,更念出了她重修神骨後的天地尊位。
衷訴也終於反應過來,抬手親自扶起拂和,“天機星不必多禮,拂和,起來吧。”
拂和起來後,也終於抬頭直視衷訴,他的眼神中無一絲懈怠與輕蔑,全都是對衷訴的敬重與眼底與生帶來的深邃神秘。
“拂和,我且問你,南鬥六星君今現何處?”衷訴直言問道。既然已經遇到拂和,想必其它人也該在此地了。
誰料拂和卻搖了搖頭道:“天府星,天梁星,天同星,天相星,七殺星,皆墮世於人間,吾不得找尋其蹤跡,天機星奉命在此等待衷訴神女現世,有一玉衡要交於神女。”
說罷,拂和將玉圭交給了衷訴。
衷訴接過,發現竟然是號令南鬥六星君的信物,她問拂和道:“此物該如何用?”
浮生很自然地從衷訴手中接過,察看一番也沒發現什麽異常。
“訴兒,這玉圭不像是神界之物,反倒像是人間之物。”
浮生看著手中玉圭,對拂和道:“你的意思是南鬥六星君隱匿在民間否?”
“浮生大人果然能夠明白在下的意思,他們早已融入凡間,南鬥六星君匯聚在下看來是萬難之事,這是我們對衷訴的考驗,也是對衷訴十道神脈——救世之功的檢驗,要想成為萬神之首,就必定要有過人的心智,光曆經苦難還不足以讓我等臣服。”
拂和的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果然,他主動現身,並不是好事。
衷訴已經知道拂和的意思了,她想要號令萬神也不是那麽容易得事情。她從浮生手中接過玉圭,不待二人反應,當即毀了此物。
玉圭應聲碎裂,當即化為灰燼,從衷訴手中脫落。
她明白,若是不能叫眼前之人臣服,就算她完成了和他們之間的約定,依然不能見到南鬥六星君。而她,更加沒有時間一個個去找尋他們,如果他們不明白自己什麽擔著的責任,自己又該如何?
倒不如,現在就給他一個臣服自己的機會。
“你,你怎麽能將玉衡給打碎呢?”拂和不可置信地望著衷訴。
隻見衷訴不緊不慢道:“神君下凡,自有其因,豈是任一神靈可以喚來的。論武功,衷訴不是哥哥,沒有戰神之力;論法力,各星矢皆不輸我。”
她嘴角一笑,回過頭來,緊盯著拂和的眼睛道:“不是我衷訴需要諸神,是你們需要我!”
此一句倒讓拂和眼神有所遲滯,他沒料到,衷訴不似他想象中的樣子。
衷訴早已從浮生口中得知神界的許多秘辛,由此她也推測到了現在諸神的處境。既不伏令於天帝,又互相看不順眼,可是天界大難,就算他們各自為營,也少不了被牽扯進去的命運。
因此就想要推舉以為諸神信服的神靈出來,帶領諸神躲過災禍。那麽地位最高,功德最重,又能被諸神愚弄的衷訴就成為他們眼中的救世之神。
如此貪求,卻又不想費絲毫神力,這也是千萬年來星矢最大的過錯。
要不然天道的墮星矢怎會讓諸神如此懼怕。
衷訴拂袖而去,眼神覷了一眼拂和,走了幾步又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玉圭一毀,南鬥六星君就會匯聚,待你們齊聚,再找我與浮生大人請罪吧。”
“神女!”拂和一撩衣袍,當即跪了下來。
而在此時,凡間府尹卸任,將官府與印章一同留在了朝堂上。隻著一身黑色,急匆匆往昌平縣趕來。他是天府星,曦尚。
緊接著,從民間一房屋裏出來一布衣老人,他邁著沉重的步伐往北而來,走著走著,他的腳步變得輕快,麵容變得年輕起來,衣冠也變成了一身淡黃色,腰間還佩著一塊玉佩,他就是天梁星,尚芳。
此時正在窗邊握著書卷讀書的天同星,幽光,也急急忙忙穿好了鞋子,急忙趕來。
朝中丞相駕著馬車一路奔馳,朝中還留著他的官印和官帽,他是天相星,尤矢。
就在被斬頭的瞬間,一股神力從天而降,監斬官皆死於非命,他光明正大的逃竄出來,無人敢攔,百姓反而對著其遠走的背影大聲喚道:“願君竭安,一路無阻。”
他就是七殺星,庇芙。
天府星,天梁星,天同星,天相星,七殺星。他們皆受到了玉圭的召引,一路馬不停蹄,不分晝夜地往昌平縣趕來。
天機星拂和跪在地上,又向衷訴行了一叩首禮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我等但聽神女之令,不敢有違。”
衷訴再次走到天機星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突然笑出了聲,“天機星拂和,你們南鬥六星君安的什麽心,我已經知道了。不要以為人間功業可以抹去你們背叛神界的事實,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拂和!”衷訴是真的有些生氣,大聲喊著他的名字,“你們居然與天外天勾結,為昊殤引路,事敗後藏匿人間,妄圖以人間凡氣洗刷神域。”
拂和不敢置信地看向衷訴,她,她竟然真的記得。
他本身隻是試探,沒想到衷訴竟然真的記得當年之事。
衷訴自複神位以來,千年記憶也在不斷修服,她在見到拂和的第一眼,就覺得他好熟悉。
卻原來是自己年少時,親眼見到背叛天界神明的南鬥六星之一的拂和。
她閉眼又睜眼,過往記憶如流水般襲來。
彼日她還是少女,在天界玩耍,親眼看到南鬥六星君臣服於昊殤腳下,彼時昊殤的定天神劍拂過拂和的耳畔,斬下了他一縷頭發。
昊殤大帝對拂和命令道:“神族再戰之時,你帶人退兵,切記,一定要纏住宓姬。”
“是,昊殤大帝。”
拂和不僅聽了命令,還在昊殤走之後看到了躲在樹後麵的小衷訴。他招呼衷訴出來,將她抱在懷中,“訴兒,你剛剛都看到了什麽?”
“記住,你什麽都沒有看到。”
“可是我明明看到了,我要去告訴母帝。”
“告訴你母帝做什麽,昊殤大帝也是你的父親,你的父親來統領神域,這有什麽不好。”
“不好,不好,拂和,你快放我下來。”
“小少主,恐怕我乃不能放了你,你就在此地睡吧,睡吧。”
“不要,我不要睡——”
她的聲音漸漸微弱,小衷訴被拂和從萬丈之高的神域扔下,陷入沉睡的她不斷在墜落。
彼時,剛從戰場下來的離將飛身而去,接住了掉入凡域的衷訴。
“訴兒,訴兒——”離將喚著她的名字。
不知沉睡了數月的衷訴再醒來時,就看到了拂和跪在地上和宓姬女帝不知在說些什麽,衷訴剛看向拂和就被他的眼神給嚇了回去。
好似她敢說出一句貽誤此時戰機的話,她就會落入萬劫不複之地。
女帝宓姬扶著額頭擺了擺手,示意拂和出去。
隻見宓姬揉了揉衷訴的頭道:“北境敗了,天之地界又退下千米,昊殤答應了暫時休戰,不過要你去,他才肯休戰。母親也是沒有辦法,為了神族的和平安定,你後日就去吧。”
“不要,母親。”
“我是神族的女帝,不是你的母親。”說罷,宓姬就甩袖離去,隻剩下小衷訴在空落落的房間裏。
彼時她還心智不能成熟,讀不懂女帝宓姬的意思。
一連幾天都沒有人來看她,小衷訴蜷縮在床上,誰不知道,昊殤地界就是晦暗的死地。
她曾經去過,她怕了,那是恐懼與欲望交織的地方,那是神寂死亡之地,是犯了錯的神族才會被罰去的地方。
不要,她不要去那個幽暗之地,她要去找哥哥,去找巳藏姐姐,去尋羲梓姑姑。
羲梓,彼時的太陰之神,月宮之主。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無論她拍了多少次的房門,無論她喊了多少次的母親,無論她叫了多少聲哥哥,這房門始終緊閉。
而當門終於打開,等到她看到光亮的時候,也是她再也看不到光明的時候。
她坐在由羲梓駕著的神轎中,望著神界緩緩關上的大門。她不敢再想下去,這一回頭,已是萬年光陰。
“少主,拂和接您回家了。”跪在地上的拂和似也記起了那一幕,他故意說出了刺痛衷訴的這一句話。
在天外天生不如死的一年過去,她見到了拂和,萬年之前,他也說了這麽一句,“少主,您既未死,拂和帶您回家。”
被燙傷的肌膚,被毀掉的麵容,神魂無數次熔解再重聚,隻因她是昊殤大帝之女,她不能死在酷刑中。
“拂和,我想喝仙界的仙露。”小衷訴嘴唇幹裂,祈求者拂和。
拂和卻拿著仙露,在衷訴麵前晃了晃,反手倒了下去。
“想喝嗎?神族的雜種,連你的母親都不喜歡你,你配喝神界的仙露嗎?”
拂和趾高氣揚地一腳踢開衷訴,拿了一把縛神索,自己則駕著神車,讓她在雲上飄著,自生自滅。
衷訴的父親是昊殤,於神界此時是恥辱,可是身上卻有宓姬的仙靈之氣,天外天將其視為華麗的怪物,折磨了她整整一年。
而離將隻能為了神界一再創造戰功,逼得天外天主動交出衷訴。此時衷訴的全身還沒有神力來自愈,皺皺巴巴的全是厚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