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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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宮之中水晶簾落,紗幔垂曳。兩旁燈火通明,內中並無宮人侍候。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剛至內宮便聽得吟唱詩經之音,聲音之中夾雜著些許的激動與懼怕。透過屏風依稀可見一身著月白禪衣的男子一手撚蘭花狀,另一隻手握著酒盞,隻見他抑揚頓挫的舞動袍袖,在那吟唱著。
不久之後,獻帝東歸,李傕、郭汜等追截獻帝,漢獻帝於夜晚偷渡黃河到今山西境內,六宮妃嬪都步行出營跟隨……
繞過祭台,入了殿門,見他麵容蒼白,滿頭銀絲,頜下無須一身白色侍衣罩在身上,此人若是被曹昂見了,非得叫一聲“這不是龍門飛甲裏的西廠廠公雨化田嘛?”此人名叫冷零乃是閹人,精通刺殺之術實是劉協的一大臂助……
冷零見到她即刻雙膝跪地,遂行跪拜之禮,用那近乎戲腔的嗓音道“奴婢拜見皇後。”冷零瞥見伏壽素手請抬算作回應,“諾”了一聲起身恭謹的站在伏壽麵前
“冷常侍,何時如此急忙,令你訴至寢殿?”伏壽檀口輕啟有些疑惑地詢問道。冷零不光是伺候帝後的仆從,更是護衛禦前的高手,在伏壽看來這是她給此人的定位,而且冷零給人的印象是幾近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的。
皇宮之中,宮人邁著小步,急促的走過上好的白玉鋪造閃耀著溫潤的光芒的地麵,穿過一列列巡視皇宮外圍的禁宮衛士,卻見似有嫋嫋霧氣籠罩著不太真切的內殿,構造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簷上鳳凰展翅欲飛,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一條筆直的路的盡頭一個巨大的廣場隨著玉石台階緩緩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筆直的柱子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龍紋,與那宮殿上的鳳凰遙遙相對……
若你真的關心曹昂怎會在宛城做那擄走張繡嬸娘的事來?
若你管住自己的癖好正史裏的曹昂又怎會因掩護你逃離宛城而身死呢?
午夜夢回,每每想起曹昂身死的一幕是否會有悔意呢?
曹昂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不確定該以何種態度來麵對曹操深吸一口氣,既然接受了這個身體這個身份,向天地傾訴了自己的抱負便決定說出自己心中所想,以便開父子間的心結。
曹昂向曹操躬身一禮“先向父親大人賠罪,好叫您知曉,孩兒心中不忿。”曹操隱約猜到了什麽“不忿什麽?”
“她為何要派人暗殺於我?我自小待她敬愛,她如何忍心?子桓又在這裏麵扮演什麽角色?若說他不知情我不相信,所以孩兒心寒!”曹操深深的看了曹昂一眼,長歎一聲頗有些痛苦的合上雙目有些痛苦的說道“終是瞞不過你。”曹操其實很不希望曹昂把這件事放在明麵上,因為他無法處理!曹昂有些感慨的攙扶著曹操走至桌案前相對跪坐。
“您覺得能瞞得了誰呢?她是唯一得利者,隻是她太著急了,方才入府雖然她竭力掩飾但我還是能夠看出她的不安來,您押我入屋中之時我瞥了一眼極力掩飾心中喜意的她。”
曹昂說著突然自嘲的笑了笑“想來是我“身死”宛城的消息令她覺得機會到了,野心這個東西一旦開啟很難收住的,我能如何呢?我是嫡子!”曹昂對著曹操一字一頓的說道。曹操此刻非常明白曹昂想表達的意思,聰明的父子之間有些話無須說的太過明白。曹昂想向他表達的便是,因為他是一眾兒子中的表率。他不能犯錯、酗酒、沉迷美色……
要時刻保持謙遜、禮賢下士對待敵人要殺伐果決,麵對危機之時要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曹操征伐在外,他是眾子嗣的父兄要照看弟弟妹妹,他需要學識淵博才能讓弟弟妹妹們識字明理,他需要弓馬嫻熟才能讓弟弟們習君子六藝,麵對曹操的考較他要有自己的獨到見解,有時還要幫助父親處理軍政事務,在戰場上要身先士卒帶領將士們奮勇殺敵,因為他是嫡子、是父兄、是曹操與宗親、謀士、武將群臣眼中的繼承人……
曹操伸手輕撫曹昂的麵龐,慈愛的說道“兒啊,苦了你了。”卞夫人可以無所顧忌的唆使殺手刺他,而他明明可以反手將其打壓製裁卻不能動手,蓋因他要作為表率,維護父親的利益集團,顧忌兄弟之情。
他不能做手足相殘之事,令親者痛仇者快,但他也是人他需要疏解,他需要將怒氣發泄出來,於是他選擇了那個傀儡。也許會對自己的名聲有所玷汙但他不在乎,至少他沒有對自己的家人動手。
這是曹操所理解的,這也正是曹昂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是啊,世人眼中的曹操嫡子讓人忘記了他也是個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拋開這些身份,曹昂隻是他曹操的兒子。
曹昂起身,繞至曹操身後揉著曹操的脊背為他舒緩著,開口道“我這麽做未嚐不是好事呢?”曹操閉著眼睛傾聽曹昂所說。
“咱們的這位陛下可不是一個安分的主,孩兒料定他不會怪罪的,他甚至還會下詔為我開脫使我免受攻訐,父親可信?”曹操不說話,隻是點點頭表達認可曹昂的話,隻聽曹昂又道“我這麽一動,他們就得慌,一不小心狐狸尾巴就會露出來,凡事擺在明麵上總比躲在暗處無計可施要好。”聽到曹昂意有所指曹操睜開眼睛以眼神詢問曹昂。後者卻也不說破隻是道“父親隻管安心就是。”曹操有些不放心的說道“以後莫要再行如此僭越。”曹昂沒有答應,卻也沒有拒絕。隻是笑著。
曹操“……”
司空府內,麵色陰沉的曹操帶著“凱旋而歸”的曹昂進入園中,厲聲嗬斥一眾準備歡迎曹昂的家人,更加無視丁夫人的嗬罵,揪住曹昂衣領來到房中,嚴令若無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房門前一丈內,令得眾人麵麵相覷不知為何。
相比較滿臉擔憂的丁夫人,卞夫人心中一喜“必是子脩做了忌諱之事令司空厭惡,如此說來子桓他們也不是沒有機會。”心中如此想著卻還得忍著快意勸慰又將她長夫人名頭搶奪的丁夫人,令她無須擔心。
“你做的好事!”曹操麵色陰沉,戟指曹昂冷聲喝道“怎麽?從完成回來失心瘋了?僭越禦道公然對朝廷兵將痛下殺手,你眼中還有朝廷嗎?公然留下此等把柄,明日眾臣攻訐於你我當如何?你說啊?”他不知道曹昂為何會做此等不智的事情。
“陛下?”見此情景伏壽有些擔憂的叫道。隻見劉協又整了整衣袍,清清嗓音繼續吟唱“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啊~宛在水中央。”較之先前聲音大了許多,在場二人都能從聲音中聽出憤恨、擔憂、悲戚卻又無奈蒼涼等消極的負麵情緒。
伏壽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鳳目一瞪怒視冷零,冷零有些驚愧的將頭埋得更低,見狀伏壽心道果然,陛下必然因為心中焦躁瞞著她這個皇後密謀了什麽,卻失敗了導致“死而複生”的曹昂有這種僭越甚至等同謀逆的方式向劉協示威!
她不明白,印象中與其父性情大不相同的曹昂為何用如此無智,留下麻煩把柄的方式來向他們是示威,難道是曹操已不屑於隱藏篡漢的野心打算做實國賊的名號?想到這裏伏壽更加擔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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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禦道之前,曹操領眾人匆忙而至以無比霸道的姿態將曹昂與昏死的種平接走,美其名曰為種平治療傷勢,同時要教訓這個不法的兒子再將其押至皇宮請陛下治罪,
“陛下,冷常侍來報,曹司空長子死而複生。今晨入許都,公然僭越踏足禦道,語出其父為當朝司空無人可欺之忤逆言論,兵將種平不忿,遂攔阻不料被曹昂暴起擊倒後更不法至解開皮帶抽打種平至重傷昏死,若非牙將許儀攔住種平必為曹昂打殺。陛下,此事……”話音未落便見正吟唱的劉協明顯頓了一下,手中酒盞“撲棱”一聲跌在地上。
伏壽時常腹誹“如若自己那夫君有冷零一半的鎮靜,曹賊也不會如此囂張了……”隻見冷零告罪一聲,至伏壽身前耳語了一番,伏壽麵色大變且驚呼出聲“怎麽可能?”由不得她多想,帶著冷零進入內宮要將此事告知漢帝。
聽典韋曾說,當日麵對刺殺曹昂被一老翁以邪術擄走,晨初在觀中將無恙的曹昂尋到,他卻未曾向典韋提及他與老翁之事,此時曹操在想,莫不是那老翁用了什麽邪法惑了子脩的心智導致他利令智昏做此謀逆之舉?
曹昂看著滿臉怒意嗬罵自己的曹操,雖知此時這個便宜老子很生氣但也能夠聽出語中對他的關心,這讓曹昂心中五味雜陳。
父親伏完,沉著器度大,襲爵不其侯,是為劉協的忠實擁護者之一。
娶漢桓帝女陽安公主劉華,為侍中。
冷零迎麵就見一宮裝婦人,隻見她身著以紅黃兩色為主的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朝服,兩袖旁繡著大朵牡丹,鮮豔無比。裙擺及地,裙板上繡著銀鳳圖案,華麗無比。一頭烏黑的墜馬讚上戴著彩珠鏈。旁邊帶有金步搖,雅觀美麗。金絲繡鞋在不大引人注意的裙下閃閃發光。此女容貌打扮頗顯雍容華貴,雖不過二八芳華卻也有幾分母儀天下的味道,隻可惜她的夫君是劉協……
伏壽,徐州琅邪郡東武縣(今山東諸城)人,西漢大司徒伏湛八世孫。
初平元年,董卓挾持漢獻帝到長安,伏壽跟隨,此時她已入掖庭為貴人。
又到興平二年,伏壽被立為皇後,伏完任執金吾,當時漢獻帝14歲,伏壽15歲,兩人相差1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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