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群雄會婚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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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許都上上下下人盡皆知,司空嫡長子曹子脩的大喜之日即將臨近。
    漢末和後續的朝代大同小異,在婚姻流程上都依照傳統的六禮而行,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
    然而,由於六禮的過程繁瑣,庶民百姓大多不會拘泥於六禮,操辦婚事更加實際,而似曹操這等身居高位的權臣,兒子娶媳婦便要擺弄的儀式十分隆重。
    何謂納采?顧名思義,按照如今的解釋就是求婚,一般而言是男方向女方求婚,然這一切的前提都要經得雙方的父母同意才能進行婚配,若父母不同意,往往就會出現類似於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私奔的軼聞,不過若是細說起來,卓文君當壚賣酒固然是一時美談,然在卓家看來卻是一樁醜聞……
    諸葛欣雙親早逝,諸葛玄作為其叔父,自然與其父親無異,曹昂與諸葛欣的成婚,不止是兩家簡單的交好,更是今後曹操於荊州士族合作的開始,縱然諸葛玄本人不同意,荊州士族也會軟硬兼施迫使諸葛玄答應。
    至於問名,就是為兩位新人配享八字,而占卜的術師必須是大大有名的,收了司空府的錢財,自然要好生辦事,無論如何都得算出大吉大利的因緣,所以問名也隻是一個形式。
    再說問名之禮,其目的是為了防止同姓成婚,隻因為同姓之間不得嫁娶,這一點在秦漢事情尤為看重,尤其在漢初,因為很多人家因為各種原因改了姓,所以必須要事先確認。
    而納吉納征其實是同一個流程,納吉是把占卜大吉告訴對方,而納征顧名思義就是訂婚,男方家裏需要向女方贈送聘禮,這是極為重要的一步。依照社會地位不同,聘禮也各有不同,似曹司空這等權柄身份,這聘禮的規格自然是少不了的,這一點來說,司空府上下,對聘禮十分重視。
    常言道,聘則為妻,奔則為妾,聘禮所代表的不僅是些許的財物,其有更深的精神內涵意味,一方麵聘禮是男方家財力的體現,從而為男方家贏得麵子和尊重,另一方麵,它也意味著男方對女方的尊重,對女方家養育女兒的艱辛給予報答和補償,女方家也隻有在接受了豐厚的聘禮後,才會感受到自己的尊嚴。至於女方會不會攜帶聘禮返還給男方,這就要看女方家的意思了。
    因此,也正是這種象征雨習俗,漸漸形成了行聘之風,諸葛玄這幾日為了侄女的婚事大包大攬,對他和諸葛家而言,侄女兒的婚姻已不僅僅是一門婚事那麽簡單,更關係到陶家的前途命運,通過這門聯姻,徹底將諸葛家和曹家綁在一條戰船上。
    諸葛玄自然希望促成這門婚姻,為此,他不辭勞苦,旬月前便去信往荊州,邀請士族們前來觀禮。
    “太尉此來,有失遠迎,還請贖罪。”
    豐毓樓,這座許都最為豪華的酒樓外,諸葛玄一襲錦衣在身,麵含笑意,向著前來的楊彪行禮。
    楊彪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來,回禮道: “諸葛大人將要嫁侄女,如此喜慶的大事,我怎能不來呢。”一番客套之後,諸葛玄請楊彪入樓落座。
    今日誰人不知,一向嚴禁奢靡的曹司空,一改往日作風,將豐毓樓包了三天三夜以此來接待各方來賓,當然也有好事者暗暗揣測:“誰人不知這豐毓樓乃是司空族弟曹洪的產業,能花什麽錢?”
    郭嘉很榮幸的自告奮勇充當司儀,無他,隻因自己此前的怪病被曹昂以一種近乎於野蠻虐待的治愈,用曹昂的話說那便是“今後奉孝先生,再也不用吸食五食散,這等毒物來緩解身體的病痛了。”
    對待曹昂,郭嘉自然是感激的,曹昂與他這等寒門出身的交好態度,郭嘉自然是心知肚明,既然得到司空父子先後信賴,郭嘉自然是要盡心盡力的,君待我以誠,我報之以心,又豈是說說而已?
    郭嘉佇立在 樓梯旁,麵含笑意,以此來麵向即將到來的諸位賓客,便在此時忽聽外麵一陣騷亂。郭嘉不禁眉頭一蹙,站起身來剛要走出去詢問,卻見夏侯霸麵露慌張之色,匆匆跑過來。
    “郭嘉先生。”夏侯霸向郭嘉走去,急忙叫道。
    郭嘉見夏侯霸的如此狀態,心裏不由得一緊,而後沉聲問道:“仲權,何事如此驚慌?”
    “江東使團在外,與荊州使團相遇,雙方因口角生了衝突。雙方在外麵打了起來。”
    “啊呀。”郭嘉大呼出聲。
    江東孫家和荊州劉表之間的恩怨,由來已久,世人皆知。
    想當初江東猛虎孫堅孫 文 台就是死於劉表麾下大將,黃祖之手,孫堅一死幾乎令孫家基業損失殆盡。
    萬幸有小霸王孫策崛起於江東六郡,沒有讓孫家基業銷聲匿跡。
    在孫策在占領了江東之後,已經數次和荊州發生衝突,隻是由於江東內部未定,所以孫策遲遲沒有向荊州發動總攻。因此作為世仇的存在,雙方隻要一碰麵就是火藥味十足,作為一方諸侯,哪個是等閑之輩?
    想當年,劉景升匹馬入荊州,將荊襄九郡收於囊中。孫策的威脅有多大,劉表又豈能不知曉?
    郭嘉麵色一沉,喃喃道:“怎會忘記這兩家的仇怨?這可如何是好?”曹昂大婚將至。兩家來使這時節生出矛盾,真的是……
    “速速出去阻攔。”郭嘉說罷,就帶著夏侯霸往外去了。
    出了樓中隻見諸葛玄手足無措的站立在那,若上前阻攔,恐傷著自己,若不上前阻攔,那豈不是婚禮就被橫加幹預?
    這時。兩支人馬已聚一處打的火熱。
    一邊是荊州使團的兵馬,一邊則是打著江東旗號的人馬。
    兩軍陣前,嚴陣以待。幾個人正戰在一處,殺得難解難分。雙方兵馬均在為己方搖旗呐喊,喊聲激昂,殺氣騰騰。
    曹純趕到,緊皺眉頭,望著正廝殺的兩對人馬。
    “此乃許都,天子腳下。我等豈能讓客人受了怠慢?若誰想要反客為朱?”曹純說罷,縱身上馬。就胯下坐騎嘶鳴一聲,
    便衝向兩軍陣前。
    荊州使團處,派出一員大將,胯下馬,掌中槍,獨鬥江東兩員大將。而那兩員大將,其中一個曹純認得,就是當初神亭嶺下太史慈與孫策酣戰時同行的陳武。與陳武合力抵擋那荊州大將的人,身材七尺左右,使一口大刀。
    搏殺江東二將的人,身高八尺,相貌剛毅,手持長矛。殺法驍勇。一身明晃晃黑甲在身,一杆大槍耍的是凶猛異常。
    曹純不由得眉頭緊蹙,縱馬便衝向那三人戰團。“爾等身為客人,竟反客為主,在許都這天子腳下,吾侄大喜之日廝殺不止,又豈是做客之道?還不與我停手!”他說著話,人已經到了跟前。揮起掌中大槍朝著三人便砸過去。
    曹純加入戰團,橫在三人之間,一槍轟出。那荊州武將不由得叫了一聲:“好!”手中鐵槍反轉,仿佛順水推舟一般,正劈在曹純槍頭上。
    “鐺”的巨響聲傳來,荊州武將的胯下戰馬,不由得希聿聿一聲長嘶,連連後退。
    而那陳武和己方同伴,則趁勢要想衝上去,卻見曹純猛然一轉手,手中鑠金槍力戰八方一般,攔腰橫掃。
    “我說了,都給我住手,莫非沒有聽到?”陳武兩人大吃一驚,舉兵器磕擋,就聽鐺鐺兩聲響,槍與刀矛交擊,發出巨響。
    陳武兩人不僅手臂發麻,險些拿捏不住兵器,連忙撥馬跳出圈外。
    曹純深吸一口氣,這三人武藝都是不弱,若非自己有馬鐙、馬鞍、馬蹄鐵三寶加持的話,還真奈何不得這三人。皆因,甫一交手曹純就明白除了那陳武不是自己對手之外,另二人武藝與自己在伯仲之間。
    “叔父?”曹純轉身,隻見一身廣袖的曹昂出現在自己麵前,“生了何事?”
    曹純無奈開口道:“興許是忙昏了頭,把荊州與江東那檔子事忘得一幹二淨了。”
    這時候,陳武和另一員江東武將,簇擁著一個青年從江東使團中行出。
    那青年來到曹昂身前,翻身下馬,拱手道:“富春孫權,奉家兄之命特來賀中郎將大婚之喜。”
    曹昂聞此人的話語,不由得愣住。
    這便是孫權孫仲謀?
    沒想到孫伯符這次居然是把孫權派過來,的確是有些出乎曹昂的意料之外。
    孫權的年紀,比曹昂略小一些,可誰又能想到,任誰也看不出此刻的孫仲謀,日後會成為江東雄主,開創三足鼎立的東吳國君。
    不得不說孫權,長得端是白淨,妥妥的富家公子哥,哪裏像後世描述那般是個碧眼兒?
    想來也是,江東小霸王怎可能會有個紫髯碧眼的兄弟?
    曹昂走上前道:“原來是二公子當麵,真是失敬。”說著,曹昂目光落在孫權身後二人身上。
    孫權心思深沉,他立刻明白了曹昂的意思。連忙道:“此乃陳武陳子烈,乃家兄身邊愛將。”
    陳武不敢怠慢,連忙上前,抱拳道:“某家陳武,見過曹公子。”
    曹昂回禮,道:“將軍客氣,將軍蒞臨,蓬蓽生輝。”而後曹昂又望向孫權身旁另一武將,問道:“這位將軍是?”
    那人虎軀一震,抱拳道:“某家下蔡周幼平,見過中郎將。”
    “原來是周泰將軍,子脩有禮了。”
    周泰一驚,忙問道:“公子何以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