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飯店好一段路，楊可忍不住“噗呲”笑出了聲。米陽打趣道：“虧你想得出來，我都不知道自己酒精過敏。”
    “我們倆是不是越來越有默契了？那個孫總一進門就衝著你來，我要不編個無法反駁的理由，今天晚上指不定被那幫人怎麽灌酒呢。還是汪股長為我們說了幾句話，你看副局長，就是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
    “小可，你不覺得…領導今天叫我們出來似乎就是這個目的嗎？”
    “對啊，難怪呢，原來他們是想用美人計啊，幸好脫身出來了。那酒也不知道什麽酒，又辣又難喝。米陽，你沒事吧。”
    “沒事，我喝進去的一口吐出來一大半了，當時嗆得我整個五官都痛。小可，副局長…不會不高興吧？”
    “…我們倆都是他招進來的，他不會因為這點事針對我們吧，那他也太小氣了。再說了，是我拉著你走的，放心吧，不會有事的。隻是可惜了一桌好菜，還沒吃上兩口呢。去買泡麵吃吧，好久沒吃過了。”
    倆人拎著一袋泡麵走進單位大門。米陽拉著楊可朝廚房走去，倆人把冰箱、廚櫃一通好找，除了生米麵，什麽吃的都沒找到。米陽忍不住嘟囔：“一點吃的都沒剩嗎？”
    “現在哪還有吃的，要有剩的話，煮飯阿姨也帶回家喂豬喂雞了，去燒水泡麵吧。”
    燒上水，打開電視，翻來找去，楊可找了一部淩坤主演的電影。
    “米陽，你回來後淩坤跟你聯係過嗎？”
    米陽正往泡麵裏加調料：“嗯，打過幾次電話。”
    “真的？是不是還是叫你去上京啊？還說什麽了嗎？有沒有問過我啊？”
    “當然問了，問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現在好不好。其他…大多都是客套話。”
    “哦…那誌表哥呢？你們經常聯係嗎？我們這兒與加拿大的時差整整十二個小時，打電話沒那麽方便吧。”
    “誌表哥每隔一兩天都會發消息，有時他那邊早上七八點的時候會打電話。”
    “我說怎麽好幾次你躲著接電話，原來是夏誌的電話。真貼心！那個時間我們這邊剛吃過晚飯，打電話也方便。他現在怎麽樣？有沒有跟你說過他那邊的事？”
    “說過一些，但說了我也不太懂，他的工作屬於高科技，我們很難懂的。”
    “那生活上的事呢，有沒有說過啊？那位柯小姐…有沒有去啊？”
    米陽停頓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我沒問過。”
    楊可往後一倒，躺在老舊的雙人沙發上：“我猜呀…肯定沒去，要不然誌表哥怎麽天天給你打電話。真羨慕你！我怎麽就遇不到那麽優秀，眼裏隻有我的男生呢，還要被那些叔叔輩的中年男人調侃，真沒意思！”
    “好了，別氣餒。古人說，人生有舍有得，我們看到的好的一麵，說不定就會失去一些看不到的東西。不過…今天晚上確實令人大開眼界！有些人在酒桌上都是那樣嗎？想想都…惡心！小可…”米陽突然不說話了。
    “米陽，怎麽啦？”
    “我在想，十四歲那年的事是不是在我心裏留下後遺症了，我是不是…出現精神問題了？看到那些中年男人的嘴臉…我就覺得特別惡心。”
    “當然不是，有些男人的嘴臉本來就讓人惡心，一把年紀了，一點素質都沒有。你別胡思亂想，想想誌表哥，想想淩坤，想想曾經那麽在意你的體育老師，他們跟那些人可一點也不同。”
    第二天上午，副局長在辦公室坐了一上午，沒有跟米陽說過一句話。米陽也看不出他的情緒好壞。
    下午剛上班，米陽看見副局長帶著兩個人去了大廳。沒過幾分鍾，副局長一掃上午的嚴肅，興高采烈地走進辦公室：“昨天晚上那頓飯沒白吃，你跟小楊的功勞不小啊，特別是你的功勞。”
    米陽對突如其來的表揚還沒反應過來，副局長就讓她泡兩杯茶，一會兒有人要來辦公室。半個小時後，泡好的茶水都涼了，副局長才帶著兩個中年男子走進辦公室。米陽抬頭一看，兩個中年男子中竟然有一個是昨晚的孫總。
    一見到米陽，孫總自來熟式地招呼：“喲，米陽，在忙什麽呢？昨天晚上沒吃飽吧？單位的夥食吃得習慣嗎……”
    米陽沒有說話，用微笑打了下招呼。孫總走到米陽身後，盯著她的電腦，看清電腦上的內容後，逐字地輕聲讀了出來：“《老屋》，這是什麽？是你寫的文章嗎？這麽厲害啊！”
    米陽很不自在，也不知所措。關了電腦頁麵，結果又出來另一篇散文：《以廉為寶》。孫總剛要讀出來，被沙發上的同伴叫了過去：“老孫，你別一來就盯著人家小姑娘，過來坐下喝點滴茶，聊一會兒嘛。”
    孫總走到沙發邊，一屁股坐了下來，有一句沒一句聊著，眼睛時不時看向米陽。旁邊的中年男子也看向米陽，調侃道：“別看了，再看把姑娘都嚇跑了。”
    孫總道：“我沒騙你吧？付局長也不知道從哪兒招來這麽漂亮的姑娘。”
    調侃聲如同針刺傳進耳朵，讓米陽渾身不自在，正猶豫想出去時，十幾分鍾前就不在辦公室的副局長突然出現，引開兩個中年男子的注意力。她連忙站起身，快步出了辦公室，去了隔壁找楊可。
    幾天後，袁局長滿麵春風地走進辦公室：“付局，聽說這幾天不少商戶把去年的錢結清了，第一季度的任務有沒有希望啊？”
    副局長站起身，把袁局長讓到沙發上坐下：“第一季度的任務…估計沒那麽快。悅華酒店孫老板這次挺積極，上次吃完飯第二天就來了，還把今年一季度的錢繳了。”
    “還是你和汪股長的工作做得好，看來還是要跟他們多溝通，偶爾一起吃個飯。這些商戶老板除了錢，大概就認酒了。”
    副局長看了米陽一眼：“…是，上次吃飯我和汪股長把幾個重要的人都請到場了，那天晚上估計都喝盡興了。我跟汪股長也喝了不少，還把她們倆也帶去了。”
    “哦…她們也去了？看來這份功勞也有她們一份啊。”袁局長轉向米陽，“怎麽樣啊？工作能上手嗎？”
    米陽點點頭，應了一句：“嗯，挺好的。”
    副局長接過話茬：“挺好的，她學文學的，現在正在寫上年的工作報告，一年一度的文化賽不是不開始了嘛，都一並交給她了。寫完了我先看一下，再給您過目。”
    “你看了就行，不用給我看。下午我回市裏了，下周一再過來，估計又要連開兩三天的會，這邊的工作你盯著。哦還有，這個季度的總結會我可能要發言，準備一篇發言稿吧。付局，這邊的事你受累了。”
    袁局長前腳剛走，副局長就把發言稿的任務交給了米陽，打開文件櫃翻找起來：“…發言稿不知道有沒有存稿，你在文件櫃裏找找看，有時間也可以在網上或者在內部網站上找找，上麵應該有樣稿。要加油啊，米陽。”
    米陽不動聲色地歎了口氣：“任務確實繁重啊，領導，我盡量吧。”
    “我也知道任務繁重，所以才招了你們進來。年度報告可以往後放一放，先把發言稿完成，因為總結會指不會什麽時候開，很有可能下周就要用到。”副局長把一摞文件放在米陽麵前，“哎，你可以考慮一下參加統招考試啊，考試通過了就能留在單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