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從今往後,我護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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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酒巷的深處,一蜷縮身子的少年正被人摁在地上暴揍。
    “你真以為你還是那風風光光的容家小少爺?”
    根據審判空間提供的消息,容燼此刻正在都城之中,桑姝要盡快尋到他。
    媚兒做的?
    酒館外的巷子逼仄陰暗。
    桑長平身子往後重重一靠,如同跌落般,他臉色慘白,下頜繃的極緊,媚兒?
    “滾。”
    桑姝聲音極冷,逐漸沉下的月色之中,她清絕的容貌美得驚人。
    那人看清桑姝的臉,小腿狠狠一顫。
    趔趄捂住痛楚往後退了幾大步,“女魔……桑將軍!”
    他忍著劇痛,慌張改口,“是在下有眼無珠!”
    他低喊一聲,沒敢多停留,馬不停蹄地離開了。
    桑姝朝巷子深處的那人靠近了些。
    “容燼。”她聲線極淡,冷月之下,衣袂翩躚。
    地上蜷縮的少年郎仰起頭。
    那容貌俊美的輪廓撞入眼底,就連桑姝都呼吸一滯,唇紅齒白,墨發高束,清冷月光照亮了他的容顏,肌膚勝雪,眉眼漆黑深邃。
    但此刻,那俊美的容貌之上,是幾道清晰刺目的血痕。
    身上的衣衫也被打的破破爛爛。
    以及那雙陰鬱,如孤狼般冷森壓抑的眸。
    “你可願跟隨我?”桑姝忽略他那滲人的眼神,彎腰伸手,朝著清冷漂亮的危險少年伸出手。
    容燼蜷縮兩下,他認得她,那冷血無情的女魔頭。
    容燼冷戾盯著桑姝那節冷白的手,旋即,毫不猶豫湊上去,狠狠咬住了她的手背!
    現如今,都城內的人都在等著看他的笑話。
    他不會成為任何人的笑柄。
    “從今往後,我護著你。”桑姝卻像是感覺不到疼,哪怕她的手背被少年咬爛,血液沿著指縫往下滴。
    容燼遲疑片刻,嘴上的戾氣卻沒減少絲毫。
    桑姝嘖了一聲。
    片刻後,她抬起手,劈在少年脖頸處。
    風卷起,寂靜無聲的酒巷內,月光越發明亮,將扛著容燼的桑姝,側影拉得無限長。
    桑姝帶回一個矜貴少爺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安遠侯府。
    桑長亭冷聲嘲道,“我就知道,她本性就是髒的!身為一個還未出嫁的女子,光天化日之下把男子帶回家,誰能像她這般無恥下賤!”
    桑媚抬眼,嗓音輕柔,“三哥,或許是有什麽隱情,畢竟,姝兒的心中隻有三殿下一人。”
    說到三殿下,桑媚眉眼間皆是無助。
    “媚兒,桑家誰不知道,三殿下和你之間已有婚約,桑姝她不知廉恥,非要糾纏三殿下,你別把她放在眼裏,不要影響到你和三殿下的感情,知道嗎?”
    “謝謝三哥。”
    桑長亭的話毫不留情,若是以前的桑姝在這,勢必會被他傷得體無完膚。
    桑長平坐在轎攆上,被家仆抬進來。
    他臉色蒼白,仿若一夜間蒼老了許多。
    “長亭,姝兒是你的小妹,不要用那般難聽的話語來中傷她。”
    桑長亭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輕搖了搖頭,失望道,“大哥,你忘了桑姝把你推入山崖,讓你失去雙腿,隻能癱瘓在床榻之上的事了嗎?你現在竟然為她說話!”
    桑長平這些時日已經快要發瘋,他一邊恨桑姝,恨她致使自己雙腿殘缺,一邊又會想起桑姝替他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畫麵。
    複雜的滋味在他胸腔百轉千回。
    如蟲蟻蝕骨。
    “可她畢竟替我上戰場……”
    話還未說完,桑媚便哀戚戚走到桑長平身側,“大哥,你當真相信那蠱惑人心的幻境嗎?”
    “你可曾想過,那幻境是姝兒設計?”
    桑長平身軀一震。
    “這世間當真有神明?”
    “你我都是讀書人,怎麽可能會相信此等蠱惑人心的幻境?”
    桑長平心中那不確信的情愫逐漸蔓延,直到最後,他瞪大雙瞳,眼神泛起隱隱驚恐。
    是啊,那幻境……太離奇了。
    桑媚繼續緩緩道,“大哥,我聽說,西域有一種幻術,可以迷惑心智,令人產生幻想。”
    “我猜測,之前我們看到的畫麵,就是桑姝一手設計的幻境。”
    桑長平越發震驚,他急切反問,“當真?那西域當真有此幻術?”
    桑媚點頭,“大哥,我為何要騙你?姝兒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我們都看在眼裏,難道你要相信那幻術,而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嗎?”
    桑長平很快便被說服。
    媚兒說的沒錯,如果那幻境當真是姝兒做的……那她簡直不可饒恕!
    這些年桑姝的所作所為,他們全都看在眼中,她親手成立天下第一樓,殺人不眨眼,手段殘忍不堪入目。
    桑長平隻覺得脊背發寒。
    想到這幾日自己被蠱惑了心智的模樣,他心髒狂跳,“若真是如此,那還不快些把她趕出桑家!”
    “爹呢?快去找爹!把這個女魔頭趕出桑家!”
    桑長平越想,越慌張害怕起來,他額角青筋凸起,眼底透紅,“推我下山崖的人我不可能記錯!竟然差點被她迷惑,媚兒,你快去找爹!”
    桑媚微微垂眼,遮擋住眼底一閃而過的快意。
    她毀掉桑姝的計劃即將得逞時卻被中斷,殺出天道,事態越發失控。
    她要提前籌謀,在桑姝被定罪之前,把她趕出去。
    絕對不能給她澄清洗白的機會!
    片刻後,捏著匕首的小廝手腕被狠狠一踹。
    他哀嚎一聲,那匕首在空中旋轉幾圈,最終落在了桑姝的掌心。
    “誰?”
    “把他的腿給我打斷,還有那張臉,劃了,一個男人長這麽張勾人魂的妖豔臉,惡心誰呢?”
    那打人的動靜極大,桑姝卻聽不到半點痛呼聲。
    她往前走近了些,隻能從混亂喧鬧的聲響中,依稀辨別出低微的悶哼。
    有小廝拿出一把匕首,昏沉夜色中,那匕首刀刃冷光乍現。
    桑姝的眼眸一沉,她輕捏了捏指背。
    “還沒認清你的處境嗎?容家已經倒了,你現在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還敢惦記本少爺的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這會兒已是黃昏,都城內沒有白日那麽繁華。
    為首的公子哥見人打斷他的計劃,氣勢洶洶叉腰靠近,沒等他走近桑姝,雙腿間傳來一陣劇痛。
    那疼直竄他的前額,冷汗倏地冒出,密密麻麻。
    桑長平身子發抖,“是不是……是不是誤會了?媚兒她不是這樣的人。”
    桑姝視線掃過,聲線越發冷了,“長兄,你不信,又何必多此一舉來問我?”
    這……這怎麽可能!
    媚兒那麽懂事,就連姝兒把她推進寒潭留下一生的病痛,她都不曾計較,怎麽可能會心狠到找人推他跌入山崖?
    “你隻信你看到的,我也隻信我看到的。”
    沒等桑長平應聲,桑姝義無反顧側身,離開安遠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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