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建康城內流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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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齊嘉義六年秋。
    齊帝蕭炬感染風寒,再次臥病不起,這讓原本打算出征青州的韋然不得不留在建康城中。
    現年三十歲的蕭炬,本應是正值壯年的年紀,卻因為奪位之戰中留下的隱患,導致身體日漸孱弱。
    此時建康突然到處流傳著蕭蕭湮滅風雨中,鳩占鵲巢當稱王的讖言。
    這讓原本就對韋然心存不滿的大臣,第一時間將矛頭對準了韋然。
    蕭蕭湮滅風雨中,代表的是蕭氏該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
    鳩占鵲巢當稱王,這意味著不是南方之人的北人要篡位稱帝。
    這首童謠的指向性十分明顯,韋然看也不用看就知道定然是有人從中作梗。
    蕭炬病重不能上朝,下詔由韋然總百揆,總領朝政。
    此舉動更加引起了大臣的非議,在這種敏感的時刻,就算有人在朝堂之上攻擊韋然,韋然也無法真正將其治罪,故而很多人抓住了這一點,開始在朝堂之上公然反對韋然的決策。
    散朝之後,韋然十分不悅,但是並沒有離開台城,反而是去到了東北角的東宮。
    太子蕭業如今已經六年了,但是平時頗為頑劣,張則茂之前在民間暗訪之時,袁慕之忙於政務,故而缺少了對太子蕭業的管家。
    楊皇後本身就寵溺這個兒子,自然不願讓他受苦,故而如今的蕭業喜歡和太監一起玩。
    韋然行至東宮門口,就看到蕭業騎在一個太監頭上,扮騎馬狀。
    此情此景不禁讓韋然眉頭一皺,他十分不喜歡太監,尤其是蕭業身邊的兩個太監宮愛和宮放,韋然自從看到這兩人第一眼起,就感覺到了十足的惡心。
    “殿下,殿下,秦王來了。”此時宮愛已經發現了韋然,於是連忙對蕭業說道。
    蕭業聽到這話,立刻就要從太監身上下來,這時候宮愛卻說道:“殿下,秦王無論如何,也不過是一個臣子,你何須如此多禮,理應是秦王來拜見殿下啊。”
    蕭業畢竟還是個孩童,此時也不知如何是好,下來也不是,繼續騎在太監身上也不是。
    倒是韋然見狀,走向前去,一把將蕭業從太監身上抱了下來,轉身怒斥道:“太子年幼,倘若有個閃失,爾等可擔待的起?”
    宮愛被韋然一瞪,頓時感覺渾身如墜冰窟,慌忙跪下。
    蕭業此時卻是無知的說道:“舅舅,他們都說你是臣子,我是君,他們都是我的好夥伴,你為什麽要這麽苛責他們。”
    宮放此時撕了宮愛的心都有,剛剛教唆蕭業的話,轉瞬之間就被蕭業捅給了韋然。
    韋然聞聽此言,將蕭業緩緩放下,說道:“待殿下他日登基,你我自然是君臣。如今我是你父親的臣子,是你的老師,此間道理你可明白?”
    蕭業茫然的搖了搖頭,君臣之分他又豈能分的清楚。
    “今日功課如何了?”韋然隨口問道。
    蕭業立馬不說話了,在韋然的反複追問下,蕭業方才說道:“袁先生不在,新來的先生沒有袁先生講的有趣,我聽不進去。”
    近來是由太學博士糜士歸為東宮講解,此人韋然也知道,是個腐朽不堪的老緣故,平日在朝堂之上也是一套子曰詩雲,講的韋然昏昏欲睡,袁慕之教學通常會引經據典,令人聽的頭頭是道,而這位博士則是隻會照本宣科。
    想清楚了其中關節,韋然便也沒有追問太多,隻是提醒蕭業說道:“近來你父皇身體有恙,你應當多去宮中陪侍左右,怎能和太監在此處玩樂?”
    “我去過了,父皇讓我不用操心,安心讀書即可。”蕭業天真的說道。
    韋然微微點頭,隨後問道:“紅妝呢?”
    韋然輕易不來東宮,此番前來自然也是想看看自己的女兒。
    “紅妝妹妹被母後帶走了,說是去學什麽刺繡。”
    韋然旋即失笑,紅妝的性格韋然最為了解,和他一個模子出來,古靈精怪的,哪裏能安的下心學這些女紅。
    就在這時,蕭業抓著韋然的手嘟囔著道:“舅舅,我聽母後說,紅妝妹妹將來是要嫁給我做媳婦的,是也不是?”
    這句話猶如一道驚雷,劈開了韋然心中最為堅硬的一麵,他寵溺的將蕭業抗在肩上,說道:“業兒想讓紅妝做你的妃子嗎?”
    這話似乎把蕭業給難住了,蕭業冥思苦想之後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要是沒有紅妝妹妹陪我玩,我會很無聊的。”
    “原來業兒是想找個玩伴啊,那麽舅舅讓你銳哥哥來陪你玩也可以啊。”韋然故意打趣道。
    蕭業急忙搖了搖頭,說道:“我才不要,銳哥哥每次隻知道舞槍弄棒,我打又打不過他,背書也背不過他,一點都不好玩。”
    韋然淡淡一笑,將蕭業在身上又放正了一點,隨後對宮愛說道:“爾等平日照顧太子的起居,也是頗為費心,本王這裏有一點小小的賞賜。”
    隨後韋然從懷中掏出兩塊金餅,丟給了二人。
    二人盡皆惶恐不肯接受,韋然又說道:“本王給的,你們還是收下吧。但是太子畢竟年幼,平日裏還是要讓太子多和先生們呆在一起,整日和你們一同玩耍,成何體統?他日本王若是再來,還看到這副光景,太子就由本王親自教導了!”
    宮愛兩人方才收下金餅,跪在地上稱謝。
    韋然就這樣一路讓蕭業騎著,往上元宮方向而去。
    在路上,蕭業看著熟悉的宮殿,不由的說道:“舅舅帶我來父皇這裏做什麽?”
    韋然此刻麵色嚴峻,並沒有說話,而是讓管事太監通報一聲。
    待得到蕭炬的允許後,韋然拉著蕭業進入了上元宮中。
    蕭炬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天氣逐漸轉冷,除了風寒以外,蕭炬心口位置也由於舊傷而隱隱作痛。
    蕭炬轉過頭,虛弱的說道:“韋弟為何帶著業兒來此?”
    韋然確是直接跪下說道:“陛下,如今建康城外被有心之人散播謠言,朝綱因此不正,微臣思來想去,如今唯有讓太子監國,方可正視聽,不然微臣在朝堂之上發號施令,恐怕會引起眾人不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