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笑有相苦無聲 第二十三章 李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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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塗兄遠道而來,我先敬塗兄一杯!”李麟熱情洋溢,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
    塗守年也一飲而盡,但還是搞不清楚李麟為什麽要大張旗鼓宴請自己:
    “遙安侯今日把我叫來,不知所謂何事?”
    李麟搖搖頭,笑著說道:“不著急,我們先吃,先吃飽肚子。”
    說著便又斟酒,夾起一塊鬆鼠鱖魚送入口中,“這做人啊,不能苦了自己。”李麟說著,又扒了幾口米飯。
    塗守年笑笑,也不再追問,同樣大口吃起來。
    兩人吃了一刻鍾,大快朵頤,李麟打了個飽嗝,也許是酒喝多了,李麟麵紅耳赤,說話也不再利索。
    李麟眼中淚光一閃,含糊不清地道:
    “塗兄,皮連碩與郎九元看不清局勢,而我卻一清二楚。
    當初上了這條賊船,我就已經沒有退路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
    太尉若真當了魔皇,必然是勵精圖治,名垂千古的君王。我們是太尉履曆上不光彩的汙點,能活下來就算好的,何談封王賞地?”
    塗守年聞聽此言,連忙安慰道:
    “遙安侯不必這樣想,封王之事,太尉一定說道做到。”
    李麟淡淡搖頭,歎息一聲,對塗守年吐露心聲。
    “塗兄,事到如今,我已經看清了局勢,我是注定要死的。你不必哄我,我絕對活不到那個時候。
    你安排皮連碩、郎九元和我的部下前去刺殺欽差,不就是為了將他們斬草除根嗎?皮連碩加上郎九元的手下至少有一百多人,據我了解,他們沒一個活著回來。”
    塗守年低下頭,眼中寒芒一閃,身上驟然散發出一道凜冽殺氣,刺得李麟眉心隱隱作痛。
    李麟隻是皺皺眉,神色平靜,繼續說道:
    “塗兄將我的殘部放回,正好給我留了一批運輸車隊的人數,也算是給我留足了麵子。雖然我知道,當我湊齊八百斤鐵的時候就是我的死期,我的部下和我全家沒有一個人能夠跑掉,剛剛上菜的這些侍女,還有做菜的廚子全部會遭到清理。
    但我還是會幫助太尉完成大業,隻希望塗兄能保住我的女兒李卿卿。
    塗兄既然是太尉派來給我們善後的,相必是太尉的心腹大員。太尉若奪得帝位,塗兄至少也是三公之一,還望塗兄成全!”
    “李卿卿?”塗守年有些詫異,“李兄,成就大業之前,我不會考慮兒女情長的問題。”
    李麟聽出塗守年是在委婉拒絕,繼續說道:“那天塗兄走後,我思考了半個時辰,最終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如果塗兄願意,卿卿做你的小妾也並無不可。”
    塗守年拿起一杯清酒,放在眼前搖晃兩下,輕蔑地道:
    “我並不很在乎這些事,遙安侯不要再說這番言語。你就是妄自菲薄,好端端的我殺你做什麽?你就做好本職工作,老老實實等著太尉登基大寶給你封王賞地吧。”
    李麟麵色陰沉下來,沒有多表示,直截了當道:“你先看看再說吧。
    你我都是聰明人,就不要藏著掖著,我知道你是魔將,看我如同螻蟻,可以輕易抹殺。雖說我沒有資格與你談條件。但還是那句話,你先看看再說。”
    塗守年放下酒杯,饒有興致地道: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瞧瞧。”
    李麟帶領塗守年來到後院,指了指一處僻靜的房間,大有深意看了塗守年一眼。
    “小女就住在此處,這時她應該在臨摹書法,塗兄從窗口看一眼便知。”
    塗守年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走上前去。
    李麟道:“小女從小體弱多病,我便從萬物門請了一個師父教她道家內功,火候一般。平時喜歡寫字畫畫,還會做一些園藝。這些花花草草便是她栽種的。”
    塗守年在手指上吐了滴口水,用手在窗戶上捅了個小洞,趴在窗戶上向裏麵看去。
    剛看一眼,塗守年就看直了,他從未見過世界上有如此佳人!
    隻見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正端坐在書案前臨摹書法,低著頭,但依舊能看清麵容。
    女孩身穿白色紋邊的淡黃深衣,白綾束腰,素麵朝天,長相絕美,風度翩翩,有一種大家閨秀的氣質。
    女孩五官端正,臉上剛剛褪去稚嫩,整個人如出水芙蓉般清純。
    正端坐在書案前臨摹書法,懸筆落墨,行雲流水。
    不是那日白平在綢緞莊遇到的女孩還能是誰?
    在塗守年眼裏,這不就是膚白貌美大長腿,年輕漂亮又有錢!
    塗守年咽了下口水,眼睛幾乎要瞪出來,嘴角揚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呦西……”
    “怎麽樣,老夫說得不錯吧?”
    李麟上前,笑著詢問道。
    “小女芳齡十八,風華正茂。十八歲,你娶不了吃虧也娶不了上當。”
    “嶽父這就見外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塗守年立刻換成一副笑臉,信誓旦旦向李麟保證道,“我一定會保護好卿卿,絕不讓她受到一丁點傷害!”
    李麟點點頭:“你們先接觸接觸,然後選個好日子給你們訂婚。”
    塗守年眼珠一轉:
    “擇日不如撞日,我現在就找人寫帖子下聘禮。正好郎府有不少財物,權當孝敬嶽父。”
    李麟無奈笑笑,對塗守年囑咐道:
    “卿卿向來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雖然對外麵十分好奇,但尚未與男人接觸過,情竇初開。
    你隻要徐徐圖之,定能得到卿卿的歡心,千萬不可冒進驚嚇到她。”
    “那是當然!”
    塗守年爽快答應下來。
    李麟露出欣慰的表情:“塗兄這麽說,我就是死也瞑目了,希望你能好好對待卿卿。”
    塗守年滿口答應:“嶽父,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給卿卿買幾個首飾。”
    李麟目送著塗守年離開,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看了一眼屋外的月季花,李麟再度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我本無能為力,而今也隻能如此。卿卿,不要怪爹,爹實在是沒辦法。”
    李麟咬牙,敲響了李卿卿的房門。
    咚咚咚!
    “卿卿,開門,是我。”
    “爹爹!”
    李卿卿正在寫字,聽到李麟的聲音,臉上露出一抹驚喜,立刻放下筆跑去開門。
    “爹,你來了。”李卿卿麵帶笑容。
    父女見麵,倍感親切。李卿卿已經兩三天沒有見到李麟,麵露興奮之色,對他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自己的進步:
    “爹,昨天我的內功更進一步,師父說我再有半年就達到小成啦!”
    李卿卿滿心歡喜,眼神中充滿期待,揮動著小拳頭,裝模作樣地比劃了幾下。
    李麟點點頭,卻一時說不出話來,隻好拍拍李卿卿肩膀,走到書案邊,看看桌麵上的字帖。
    一行行雋秀的自己映入眼簾,李麟深吸一口空氣,可惜了卿卿這個好孩子。
    李麟隨手一翻,發現李卿卿正在仔細謄寫一些詩句: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
    ……
    李麟微微一笑,看向李卿卿:“怎麽,我的女兒也開始少女思春了?”
    李卿卿麵頰浮現一抹紅暈,快步過來奪回紙張,反駁道:
    “我單純喜歡這些詩句罷了,哪有什麽少女懷春?”
    看著李卿卿羞澀的模樣,李麟哈哈大笑,拉著李卿卿坐下來,問道:“那你可有喜歡的人了?”
    李卿卿搖頭:“沒有,我隻是很向往詩中的畫麵,有些感觸,並沒有結婚生子的念頭。”
    李麟點點頭,鬆了一口氣。若是李卿卿真的心有所屬,恐怕他給塗守年的許諾就要泡湯了。
    “爹,你相信世界上有緣分這一說嗎?”李卿卿忽然轉頭看向李麟。
    “緣分?”李麟看著李卿卿清澈見底的眼眸,似乎看出了些什麽,李麟搖搖頭。
    “卿卿,世界上沒有緣分,這些說法不過是文人騷客杜撰出來的。自古以來都是男子愛美人,女子愛英雄,天理如此也。”
    “可俗話說,相遇便是有緣啊?”李卿卿麵露不解,“世界上怎麽會沒有緣分呢?”
    “你這一生,會相遇很多人。相遇不是有緣,能在一起,才是緣分。”
    李麟清了清嗓,對李卿卿道:
    “咱們遙安縣的塗知縣一表人才,為人正直,是個有才能的好官。我希望你們兩人可以熟悉熟悉,我想把你許配給他。”
    “啊?”李卿卿嚇了一跳,“爹,你要把我許配給那個比我大一輪的男人?”
    李麟目光一閃:“你怎麽知道塗知縣比你大一輪?”
    李卿卿語塞,扭過頭去,不敢應答。
    李麟怒視著李卿卿,嚴辭問道:
    “你是不是偷跑出去了?”
    李卿卿眼看瞞不住,隻好點點頭。
    “你為什麽不聽我的話?我告訴過你,婦道人家要守三綱五常,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這……你這不是給我找麻煩嗎!”李麟有些氣憤。
    “可大街上也有好多女人出門啊,為什麽就要我呆在後院,暗無天日,我看的天空都是四角的。”李卿卿反駁道。
    李麟沒好氣地道:“一定是你那個道教師父教的,內功練了幾年你居然會翻牆了。我這就讓他停課,不用來了。反正你以後就是塗家媳婦,內功就再也別練了!”
    “啊?”
    李卿卿眼中淚光閃爍,還沒反應過來。
    “啊什麽啊,塗知縣一表人才,比你大十歲才成熟才能照顧好你,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李麟氣得摔門離開,隻留下李卿卿坐在角落裏抹著眼淚抽泣。
    她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爹爹居然對自己發這麽大脾氣,還要給自己糊裏糊塗訂下一門終身大事,自己不就是跑出去玩嗎,至於生這麽大氣?
    李麟踉蹌離開後院,望著四角的天空,無力地皺起眉頭。沉默著,右手捂住胸口,連連搖頭。
    “卿卿,爹對不住你,但你要知道,爹這是在保護你啊。
    唉,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