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的氛圍有些熱烈，兩個彼此熟悉起來的人有恃無恐地暢聊。不必為初次相親而感到尷尬，不必為成為彼此男女朋友而羞澀，他們隻是相見恨晚的老友。國外的奇聞趣事，國內的軼事趣聞，你知道的，他曉得的，但凡是能想起來都成了兩個人口中的話題。
    時間飛轉，而人卻渾然不知。
    一陣清脆的門鈴聲打破了兒二人的聊天，文良則清了清有些沙啞站了起來，“應該是我的客人來了。”
    昱菡口若懸河了半晌真的是有點兒嗓子冒煙，她喝了一點水潤潤嗓子，接著謹慎地環顧了一下周遭的環境，將那盆已經打理好的百合正了正位置。隨手將杯子中剩下的水全部含在口中，再次口吐仙霧，百合花再次嬌豔欲滴起來。
    “您好，鍾先生是嗎？”門外傳來了一個男人低沉且雄渾的聲音，站在屋子裏的昱菡卻一個激靈，她豎起耳朵仔細地辨認了一下。
    “對，我是鍾文良，寰宇的陸先生是嗎？”
    “寰宇？陸先生？”隻這幾個字，昱菡已經說不出是驚喜還是驚嚇，她躡手躡腳地走到了門邊往外瞧，可惜，一堵轉角牆阻擋了她的視線。
    “您好您好，寰宇陸驍！”
    寰宇！陸驍！這個世上有那麽多的巧合，可在這個城市，昱菡不相信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寰宇還有兩個一模一樣的陸驍。她屏住呼吸走到了牆邊扒頭向外看，那個英俊瀟灑，不苟言笑，玉樹淩風，談吐儒雅的男人，不是她的陸驍又會是誰！
    “幸會幸會幸會。”兩個男人經過了簡單的自我介紹後熱情地握了握手。
    “我這裏還有一位朋友要介紹給陸先生認識一下……”文良眼角兒的餘光已經瞥到了昱菡，他朝這個方向投來了視線，陸驍則隨著那視線看到了——黎昱菡！
    “這是我的朋友，黎昱菡黎小姐，因為我剛剛回國，許多事情都還不是很明了，所以特地請來她給我幫忙。”文良偏著頭露出了他那慈祥的捉摸不透的微笑。
    “鍾先生的……朋友？你不打算過來打個招呼嗎？”陸驍眼神中的驚奇一閃而過，隻有一本正經專注他的昱菡看得清楚，他裝作不認識的樣子看著昱菡，那張青春氣息噴張的臉此刻因為有些緊張而有些微微泛紅。
    “鍾先生的……客戶……”昱菡雙手交叉在後挪著一步一步地走來，一步一步，一步一步，離陸驍是越來越近，直到站在他的麵前。
    “你好，我叫陸驍。”陸驍彎腰伸出手去，那樣子，簡直比文良這個海外歸來的都要紳士幾分。
    “你好，黎昱菡，鍾文良的朋友。”昱菡的手輕輕地迎了上去，扣在那寬大的掌心，暖暖的，帶著一丟丟的堅硬。
    “鍾先生的朋友。你好，你好。”陸驍咂摸著這幾個字，手在不經意間稍稍用了點力氣，攥得昱菡微微皺了皺眉頭。
    “我們這裏還正在籌劃階段，所以有些亂，陸先生千萬不要介意。”文良謙虛地把陸驍讓進了那個剛剛才打掃幹淨的辦公室。
    “沒關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趁著鍾文良轉身的當兒，陸驍悄悄地拉住了昱菡，歪著腦袋居高臨下地給了她一個狠茬兒的眼色，那意思分明在問，“你們倆到底是什麽關係？”
    昱菡當然明白陸驍是什麽意思，隻不過現在她可不想善罷甘休，她瞪圓了眼睛鼓著腮幫子朝陸驍做了個鬼臉，嘴巴無聲地發出了“要你管！”
    此時已經是下午快五點鍾，冬日的夜晚總是降臨的很早。昱菡隨手打開了門旁的燈，明亮的燈光將一室照亮。
    陸驍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百合，花束應該還是花店送來的樣子，完全沒有經過任何的修飾，花瓶也是最最簡單的透明，沒有任何裝示的花紋。更為重要的是，花瓶裏麵既沒有水也沒有花土，花的葉子上還隱隱可見噴灑過的霧珠。陸驍用眼神輕輕瞥了瞥昱菡，那意思分明是，“這是你的傑作？”
    昱菡挑了挑眉毛似乎很得意，“怎麽樣？還不錯吧？”
    賓主雙方都已就坐，談話也很快就進入了整體。鍾文良單刀直入說出了自己的訴求，投資什麽的不需要陸驍方麵操心，隻要是花的合理，花的見效果，他不在乎成本的投入，他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盡快叫他的心理谘詢診室在全市範圍內得到推廣。
    不求人來，但求人知！
    真是簡單粗暴！
    “鍾先生的心情我理解，不過說實話，我覺得這有點難度。”陸驍絲毫沒有曲意逢迎，他清了清嗓子準備給鍾文良當頭一棒。
    “什麽意思？”鍾文良眉頭一皺，他精挑細選的合作夥伴居然連這點兒要求都要滿足不了？
    “我知道，在國外心理谘詢的的確確需求量很大，很多有權有勢的人應該基本都有自己專屬的心理醫生。就算是普通人，也把看心理醫生當成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可這是在國內，即便是在二零二幾年的國內，心理醫生，心理谘詢對廣大群眾來說仍舊屬於一個冷門。如果我不是站在鍾先生的立場，單純地把我們心理診室的名字做到人盡皆知這很容易。弄一些小禮品配上我們的宣傳單，這也能達到效果。可鍾先生真的隻是想叫別人知道，不計較有沒有人來嗎？”陸驍犀利的眼神盯著鍾文良，是的，商人重利，這無可厚非！
    鍾文良的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喜，“看來我真的是沒有找錯人。”
    “錯還是不錯一切都要看推廣的效果，我現在也不敢跟鍾先生有任何的保證。”
    “事情還沒開始，陸先生不要這麽快地悲觀，或許你聽了我的想法就有了創意了呢……”
    接下來的時間，鍾文良把自己心中的藍圖幾乎是毫無保留地講給了陸驍，從起步階段的艱難到發展時期的困難再到擴大化後的瓶頸最後到自己的終極理想規劃……可以說，這幾乎是一個百年的藍圖，它不是靠著鍾文良一個人就能解決，他需要的是幾代人的共同努力。可以說，鍾文良要打造的不是一個簡單的心理診室，他要創造的是一個心理診室的帝國！怪不得鍾文良說，他此時宣傳推廣的目的不求人來，隻求人知！
    他不是一時腦熱，他不是一時興起，他也不是要在國內大撈特撈，他是真的想在國內，為著心理谘詢這一塊踏踏實實地做點事，做些事而已。
    “聽了鍾先生的講述，在下實在是佩服！如果鍾先生不嫌棄，我希望能夠為鍾先生的理想添磚加瓦！”陸驍激動地站起身來雙手緊握鍾文良的雙手，那一刻，陸驍似乎找到了在自己身上消失已久的幹勁活力和希望！
    “我對陸先生也有一見如故的感覺，能夠得到陸先生的認可和支持我也相當的高興，說實話，我今天說這麽多之前從來沒有對外人講過，甚至是我的親人，他們隻知道我想應用自己的專業開個心理診所，但他們從來不知道我要做成這樣……當然，很多人聽了我的話都會嘲笑我，說我是夜郎自大，說我是天方夜譚，可真的，我真的就很想把這件事情做成。當然，我也狠想得到你……們的幫助。”鍾文良的眼神瞥了一眼在一旁的昱菡，那個聽得都有些入迷的家夥立刻低下了頭去。
    “鍾先生真是太客氣了，能夠成為鍾先生帝國大廈的一塊磚是我的榮幸！”
    初步的合作意向算是達成，陸驍沒有什麽理由再流下去了。雖然他幾次都向昱菡傳遞眼神，可幾次都以失敗告終。無奈，陸驍隻好自己先行離開。
    鍾文良是送了又送，大有知音難覓終得此人的惋惜和慶幸。
    “看來我的運氣還真是不錯，回到國內不但第一時間得到了你的幫助還認識了陸先生這麽優秀的人才，你說上天是不是在寵愛我？”鍾文良滿臉的得意掩飾不住，他一邊搓著手一邊打量著昱菡。
    “是不是寵愛還要看以後怎麽發展，你可不要太樂觀！”
    “我還真是喜歡你們這樣給我潑冷水的，要不然我這發熱的頭腦還真不知道要做出什麽來。那個……我現在是熱血沸騰，突然想要再完善一下我的想法……那個……”
    “哦，驅逐令是吧？懂了，我自己走。”昱菡伸出兩個手指頭比劃了一個走的姿勢。
    “你幹嘛這麽直接？我什麽時候是這麽卸磨殺驢的人了？”
    “你說誰是驢？”昱菡眼珠子一瞪，“對不起對不起！我比喻有誤比喻有誤。我是想說我不是過河拆橋的人。”
    “愛拆不拆！反正損失的是你！”昱菡高傲地白了文良一眼。
    “的確是的確是，那個，能不能順便幫我買個外賣？多買一些，我可能要做得很晚，擔心肚子餓。”鍾文良委屈巴巴地摸了摸肚子，昱菡咬了咬牙恨恨地點了點頭，“外賣是吧？好啊！管夠！”